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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谅之事朕既然嘱托于你,便知道你会有分寸,现在朕在意的是你何时娶亲?”他可不容他再拖延。

  “皇上国事繁忙,就不需要再为臣弟挂心。”

  “你叫朕如何能不挂心?仙逝的父皇母后定是跟朕一样日夜盼望着你娶妻生子,若不能让你娶位才德兼备的王妃,他日在九泉之下朕有何颜面谒见他们?”

  “待臣弟觅得心仪女子,自会向皇上禀报。”

  同样的说词赵元极已经听了好些年,因此道:“裴丞相之女容貌出众,早已过了论及婚嫁之年却依然待字闺中,对你可说是痴心一片。况且裴丞相也曾多次主动向朕提起结亲一事,加上他是太子的亲舅,若能亲上加亲,自是再好不过。”

  赵元琮不否认裴丞相之女确实是少见的天香国色,只是贵为王爷的他,身边绝色又何曾少过?单凭容貌,仍不足以让他动心。

  “裴丞相秉性敦厚,忠君爱国,你若能与其女结亲,于你将来定有莫大的助益。”

  当朝丞相的为人赵元琮虽然认同,却不以为这跟结亲之事能混为一谈,“裴丞相爱女心切固然可掬,但婚姻大事不容勉强。”

  赵元极又何尝听不出他的婉转拒绝,就是因为知道勉强不来这唯一的胞弟,才会让他的亲事延宕至今迟迟没有着落。

  “或者,若是你对裴丞相之女不满意,朕也可为你遴选其他大家闺秀,相信满朝文武的闺女定能有你中意之人。”

  “臣弟谢过皇上,但婚事就请皇上无须再挂心。”

  赵元极一听,终于心急得按捺不住,“那……就算不是大家闺秀,只要是你属意结亲的对象,朕也可以为你做主。”大不了封对方为郡主,或者要哪个王公大臣收为义女,也就不抵触祖宗规矩了。

  居然能让一国之君说出这样的话,赵元琮不难理解兄长真的是急坏了,只可惜他目前确实心无所属。

  “若是皇上没其他的事情要交代,臣弟就先告退了。”

  “元琮……”

  不待兄长再往下说,赵元琮已作揖告退。

  在御书房外守候的徐年一见主子出来,立刻等不及地追问:“皇上决定惩治三王爷了?”他以为主子此番前来面圣就是为了将三王爷定罪,毕竟就算不提昨夜行刺之事,单凭目前搜集的罪证要抓人亦绰绰有余。

  “尚且不急,先随我到大牢。”赵元琮回道。

  虽然一直以来三皇兄野心勃勃,但自己对他的了解仍有不足,总觉得其中还有疏漏,因此决定暂且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

  徐年即使不解主子的盘算,可相信主子自有道理,便不再追问。

  因在大牢里讯问昨夜的刺客许久,赵元琮回到府里已过未时,原本打算稍作休息,总管却在这时前来向他请示。

  “启禀王爷。”

  “何事?”

  “关于王爷带回来的公公,不知是否另有安排?”

  原来,早上总管也对雅言嚣张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但却不见主子有责罚,因而暗忖其中或有缘由。

  记起这事的赵元琮问:“他现在人在何处?”

  “暂时安排他在练功房里打扫。”

  赵元琮点头,同意这样的安排,心想若是这小太监别有居心,应该待不了多久。

  第2章(2)

  见主子不再说话,总管忍不住又开口,“但是王爷……那位公公真是宫里的太监吗?”

  “为何有此一问?”

  “早先他曾向奴才询问现世是何时,以及他所在何处。”这样的问题让他感到很纳闷,这会才特意提出来。

  听到居然有人这么问,赵元琮也颇感意外,“他如此询问?结果呢?”

  “奴才尽管纳闷,还是据实以告,结果他的反应似乎大受打击。”

  “有这等事?”他挑起眉。

  “因为有些不寻常,所以奴才才想禀告王爷一声。”

  的确是不寻常,总管离开后,赵元琮对雅言的身分更加存疑,尤其是“他”表现出来的种种言行举止,确实不同一般。

  不过,赵元琮自然不知道,雅言之所以大受打击,发现自己并不是误闯古装片了,而是穿越时空,回到了古代。

  一整个上午待在练功房里,仍无法置信这摆在眼前的事实。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吧?实在太扯了!

  对于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地方,本来她还期望从那个中年男人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但得到的回答却只让她更加困惑,因为她来到一个她完全不曾在书上读到过的朝代,整个人不知今夕是何夕。

  想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掉落到千百年前,甚至可能根本就是未知的时空,想回去二十一世纪又毫无头绪,雅言就觉得欲哭无泪。

  她想起家中的爸妈和兄姊,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正为她的下落不明而担忧?想到这里,她心中更觉酸楚,即使平时总是埋怨他们,但毕竟是至亲,此刻她是多么想念他们呀!

  然而没人晓得,因为时空错置的关系,在雅言离开二十一世纪的同时,关于她的一切已经消失在她父母兄姊,包括认识她的所有人的记忆里。

  换言之,对他们来说,徐雅言这个人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认知到自己独自一人掉落在不知哪个时空的古代里,雅言想着想着,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跟不安。

  当赵元琮来到练功房时,看到的就是她一人拿着抹布背对门口,站在兵器架前发呆的样子。

  “在干什么?”

  听到声音的雅言心一惊,回过头来。

  赵元琮也一愣,诧异于在对方脸上看见泪痕,一时心底不免有丝困惑。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小太监是真想家了还是在作戏?

  看到一抹身影从门口进来,雅言直觉反应是立刻伸手拭去脸上的泪痕,不想让人察觉她心底的脆弱。

  赵元琮自怔愣中回神。本以为这小太监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如今见他哭泣,倒是全然没了之前的目中无人。当下燃起一股好奇,他关怀地问:“在哭什么?”

  “谁哭了?是眼睛里跑进沙子。”

  以前看连续剧的时候,她总觉得这句台词很瞎,哭就哭,干么不承认?如今自己也脱口说出来,才终于明白这是个掩饰内心脆弱跟恐惧的好藉口。

  见她又恢复了口无遮拦的态度,赵元琮微一蹙眉。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或许会以为方才对方眼中那一刹那的脆弱是他的错觉。

  如果不是还对这人的身分存疑,他会承认他勇气可嘉,普天之下胆敢用这种态度对他的,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人,就连皇上也因为宠爱他而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六百多度的近视没有戴眼镜,虽不至于影响雅言的日常行动,但她对于赵元琮脸上的细微神情却无从察觉,自然不知道此刻他已沉下脸来。

  就算对这小太监大胆的言行感到兴味,却不表示他会容忍对方的无礼,更何况自己此刻已表现不悦,他竟还没有半点畏惧?

  因此,他故意说:“看来你是当真不怕死。”

  她不明白他何以突然说这话,“什么意思?”

  见雅言竟还直接追问,他再度佩服起这小太监的勇气,于是决定进一步试探,“明日卯时,你在此候着。”

  “为什么?”讲话能不能别这么跳跃,有点逻辑行吗?她可是听得一头雾水。

  还有,卯时是几点呀?

  “到时你自会知道。”

  见对方一脸呆愣,他不由得抿唇轻笑。撇开身分可疑不谈,他倒也不否认留这样一个奴才在身边,确实很新鲜。

  由于北方天候寒冷,因此早起对习惯赖床的雅言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更别提是赵元琮规定卯时,她势必清晨五点之前就得醒来。

  所以,当赵元琮跟徐年来到练功房时却不见她的身影,意外之余也随即唤人去查探。

  从雅言被人从被窝里唤醒,再匆匆来到练功房,这一来一往已近两刻钟的时间过去,睡意正浓的她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急,非要一大早天都还没亮,就硬把她挖起来受罪?

  赵元琮原以为会看到小太监一脸紧张心虚的神情,怎知竟在对方脸上捕捉到惺忪的睡意,遂不悦道:“你至今才起床?”从来没有人胆敢将他的命令视为无物。

  “有什么事吗?”

  “大胆!”对于雅言无礼的态度,徐年始终无法释怀,区区一名太监竟敢屡次放肆,对王爷不敬。

  已经听烦这句话的雅言,忍不住问他:“你都不读书的吗?”

  不单是徐年,就连赵元琮也是一愣,不能理解其言下之意。

  “除了‘大胆’就没有别句话好说?”

  “你……”

  这颇有意思的问话让赵元琮不禁挑眉,尤其是看到向来一板一眼的徐年被这小太监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更顺势软化了他原本也要恼火的情绪,转而将注意力放回唤雅言前来的目的。

  “一旁先候着。”他打算伺机再试探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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