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仿佛一切都不曾有过,夏绿蒂不曾在这儿喊他“先生”,他也不曾在这儿向她求婚,那些事情都像朝露被蒸发了,这却只是一个夜晚之间的改变啊!
他倒了一杯酒,视线投向落地窗,城市的夜景辉煌,只更平添了他的寂寥。要多久,他才能完全忘记有过夏绿蒂的生活?他真的不知道。
那样的女人还是忘了吧!她爱的是钱,她可以和任何男人上床、结婚,只要价钱谈得拢,这跟妓女有什么不同?他锺承翰才不会为她倒下,不可能!
“锵!”他把酒杯摔向墙壁,告诉自己就让一切都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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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又是形单影只了。他父母打过几通电话来,从一开始的软言劝告,到最后的威胁恐吓,他还是不为所动。
身为处女座的男人,他只能接受没有杂质的爱情,而沾上铜臭味的婚姻是他最觉污衊的事。宁缺勿滥,多年来他就是因此而抱不婚主义的。
而今他却陷进了矛盾的网,他想念夏绿蒂,出乎预料的深刻,但每次一想到她的好,他就要想起那原因,无非为了钱。
为了钱,她可以抛弃青梅竹马的男友,可以接受一年的新娘教育,可以爱上一个她没有选择的男人。但是她的笑语,她的眼泪,她红着脸的样子,却又感觉那么真诚!若不是她演技太好,就是他太傻了。
啊!夏绿蒂!多么可爱又可恨的夏绿蒂!
承翰渐渐变得沉默了,常一个人爬上公司楼顶,吹着阵阵秋风,远眺他方,任由思绪翻飞。
这天,他又走上四十楼楼顶,想要自己静一静,但他才打开铁门,却看到另一处出口,有一个女性的身影快速走下楼,几秒钟之内就消失了。
“是夏绿蒂吗?”他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喃喃自语。
因为那背影实在像极了夏绿蒂,苗条的身段、飘扬的长发,他恍惚中似乎还闻到了一阵野花香。
但这怎么可能呢?她应该回菲律宾去了,或是到任何他看不到的地方,她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不是吗?
他怎会如此想念她呢?想得都出现了幻觉。
他叹了口气,对自己,也对未来。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一直沉浸在幻觉中,以为自己听到了她的声音,闻到了她的香味,或是远远见到了她的身影,每次出现这情况,他就要失神许久。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精神崩溃的。
“总经理,刚才那件案子你觉得怎样?”
承翰还处在失落的情绪中,猛地抬起头,“啊?什么?”
会议室里每张脸都写满了错愕,直直盯着承翰看,不敢相信这位冷静干练的总经理也会有发呆的时候。
李皓有点忍不住笑意,幸灾乐祸地说:“桃园的造镇大计画啊!八百甲的土地,疗养院、医院、运动场和公共设施,是一个针对中老年人的企画案!”在这么多人中,大概也只有他最懂得承翰的心境了。
“我知道,你不必说得这么清楚。”
“那你的决议呢?做不做?”
“放手去做吧!这个案子很有前瞻性。”他看看属下们,突然心生无限疲惫,他摆摆手说:“今天就到这儿,散会吧!”
众人更是讶异,开会还没半个小时呢!向来热中工作的总经理是怎么了?当场许多人心里都猜测,是否跟夏绿蒂突然离职有关系?毕竟,还有什么比爱情更能让一个人失意消沉?
承翰率先走出会议室,李皓跟着跑出来,“学长,你还好吧?”
“嗯!没事的。”他勉强自己笑笑。
“看你好像失魂落魄的!撞鬼啦?”
承翰摇头,“只是在梦游而已。”日夜都有回忆纠缠,挥之不去,让他到现在还清醒不过来。
“来,这包饼干给你吃。”李皓拿出一个小袋子。
“为什么?”又不是哄小孩!
“是若竹做的,她最近对烹饪很有兴趣,你嚐嚐看。”
“她做的爱心饼干,应该你吃啊!”
李皓皱皱眉,装个鬼脸,“拜托!我最讨厌甜食了,就算是爱心饼干,天天吃也会受不了的,你就帮我解决掉吧!”
不远处,张若竹正在对李皓微笑招手,他便把那包饼干塞给承翰,急忙向他的新婚夫人跑过去。
承翰看着那小袋子,不禁想起,曾有一段日子,曾有一个人,也会做饼干给他吃。他慢慢踱回办公室,坐在桌前,对那包饼干发了一会呆。
“唉……”他是怎么了呢?仿佛再也找不回原来的自己。无意识中,他打开袋子,拿了一片巧克力饼干放进嘴里。
那味道立刻勾起他的回忆,这……这和夏绿蒂做的竟然一模一样!因为他们曾经一起下厨,合做过很多食物,这恰到好处的口感……分明是他们一致赞同才做出来的,怎么若竹也会同样的做法?
难道她还没走?难道她还在身边?会吗?为什么?
不!不可能,在他说了那些话以后,她不会留下来自取其辱,况且他母亲也没有收回那笔钱,她用不着再如此“牺牲奉献”。
这一切巧合,都只是他的幻想吧……
那天下午,他没有打开任何一卷公文,饼干变软了,他的心又飞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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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务会议上,承翰对近来成长的业绩颇为赞誉,“业务部表现得非常好,看来年底可以追加一个月的年终奖金了。”
李皓摸摸头说:“其实这都是企画部做得好,他们亲切的讲解让客户放心签约,我们才能有这样的业绩。”
以往这种话是不会由李皓口中说出的,于是承翰笑说:“李经理和张经理婚后果然合作愉快,才能缔造如此佳绩。”众人听了都是会意一笑。
然而,那位促成好事的俏红娘却已离开了。承翰黯然地想。
张若竹有些不好意思,“最近企画部新进一位女同事,相当优秀,说起来这些合约有一半是她带来的,她才真是大功臣。”
“哦~~她姓什么?”人事部主任周妍希问。即将结婚的她,满脸是春风神情,不再道人长短,就天天喊着要感谢媒人,常问同事夏绿蒂在哪儿?
张若竹回答:“她姓锺,和总经理一样。因为最近部里特别忙,我才请到她过来帮忙,还不算公司正式职员呢!”
承翰回过神来,指示说:“像这样的人才一定要挽留,赶快让她成为正式员工吧!至于薪水方面以最高薪起聘。”
“是。而且我还打算……等我请产假时,让她代理我的位置呢!”其实,这个消息也是医院今早才通知张若竹的,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丈夫,现在才逮到机会说出来,同事们惊讶之余,向她纷纷道喜。
“若竹,妳……说真的?”李皓像弹簧一般跳起,又惊又喜。
“当然,这是检验书,你说是不是真的呢?”
李皓大叫一声,抱起了老婆团团转,完全忘了还在公司、 在开会。
承翰替他们高兴,直接宣布,“看样子会是开不成了,散会吧!”大家于是将会议室留给这一对恩爱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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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寞的陪伴之下,锺承翰染上了喝醉酒的习惯,大概是一周一到两次。
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对的,但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驱使着他,一杯接一杯喝下那醉人的液体。
因为只有在喝醉的时候,他可以暂时忘了苦涩的事实,以为自己还活在旧日的美梦里。只是,酒意一退,他的孤寂感更深更浓……
李皓偶尔会来陪他,总是好心苦劝,“拜托,你这么想早死啊!少喝一点行不行?看你都快变废人了!”
“我又没耽误公事,喝酒这点自由应该还有吧?”承翰摇晃着杯中的冰块,醉眼迷蒙,什么都不要看清楚。
李皓哼了一声,“自由、自由,多少罪恶假其名而行。我看啊!你根本还是忘不了夏绿蒂,借酒浇愁,唉~~”
“不要提她的名字!”他完全不能忍受。
李皓摇头连连,“你是被说中了心事才这样,真是何苦呢?”
“你不懂,你回去吧!陪陪你老婆。”承翰站起来送客。
李皓耸耸肩,走向大门,回头说:“如果你想找她,我知道她在哪儿。”
这话让承翰心头一动,但随即要自己镇定下来,“不用了,我不会去找她,根本就没有必要。”他坚决把李皓送出门。
当晚,他自然又是大醉了一场。
朦胧之间,他梦见了夏绿蒂,她正对他微笑,抚过他疼痛的脑袋,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带给他无限安心的感觉。一瞬间,他忘了她的欺骗,忘了她都是为了钱,又全心全意地爱着她了。
“夏绿蒂……妳来了……”他双臂抱住她,呼吸她清新的香味。
她不说话,只继续按摩他的肩膀,那触感有如春风拂过。
房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他看她只穿了一件睡衣,既然这是个梦,承翰允许自己放纵,他一把扯开了她胸前的带子,伸手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