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不见光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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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习惯等待,也让自己爱上等待。

  她在等待的时刻中,脑海里存着对爱情的想象。

  打开收音机,一个很好的嗓音唱着她没听过的曲子,她细细听着歌词,半晌,按掉收音机。

  她不喜欢这首曲子,尽管歌手把歌曲诠释得淋漓尽致。

  歌词上说:为你我付出这么的多,却让我痛到有苦不能说,因为我爱你就像那飞蛾扑向火……请你告诉我爱上你是一个错,别让我漫漫长夜守着寂寞……

  姜穗青不同意这种说词。她愿意付出,愿意在漫漫长夜守住寂寞,就算伤痛太多、就算有苦不能说,就算她真的是飞蛾扑向火……只要能够等候,她乐意。

  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望着熟悉的阳台,在那里,他曾经对她说:“五年后,我会赚到很多钱,把妳娶回家。”

  不懂得腼含蓄,她用力点头,笑得很夸张。她赞同他的话,像承诺般回答,“好,我等你五年,你一定要赚很多钱,把我娶回家。”

  姜穗青疲惫的脸庞,因回忆浮上幸福光晕。

  他是为了赚很多钱,才决定离开她的吗?

  一点点的想象力,染得她满心甜,那甜啊,蜜了神经,纾解了满心疲累。

  五年,已经到了他们约定的五年,他快回来了吧。

  缓缓吐口气,她笑着对空气说:“其实你不必赚很多钱,我吃得很少,而且对名牌不太感兴趣,只要你回来,就算只有咖哩饭和蛋花汤,我也甘之如饴。”

  闭上眼睛,双手合掌,眼前没有生日蛋糕,但是她想要许愿。

  今晚她是寿星,身为寿星有权利向上帝讨几个小愿望。

  “上帝啊,我有三个愿望,第一个愿望,请让宣回到我身旁。如果这个愿望太困难,那么第二个愿望,请让他给我电话或写信。倘若还是太难……那么第三个愿望,请让某个认识他的人走到我身边,对我透露他的音讯。”

  为心爱男人,她愿意对上帝妥协、妥协再妥协。

  张开眼,她笑着想,上帝会不会对她说:没问题,然后把宣送到她面前?

  于是她趴在车窗口看着静默的街道,一眨不眨地注视同一个方向。

  半小时后,她吐口长气,自我安慰,上帝对人们的愿望向来不太慷慨。

  姜穗青发动车子。该回去了,穗勍还等着帮她庆生。

  在她打算升起车窗、转动方向盘同时,小巷子里进来一部出租车,它在她的车子后头停住,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应该是夫妻吧。

  女的身怀六甲,看起来快要临盆,她依偎在男人身边,勾住他的手臂,而男人拉着行李,与她贴靠得很近,他们一步步朝她的车子走来。

  “帛宣,好累哦,我们终于回到家了。”女人的声音脆脆亮亮的,像新鲜的小黄瓜。

  “是啊,终于回家。”他重复着妻子的话。

  但男人低醇的嗓音飘进她的车窗里,她下意识地扣紧指节,手指头在方向盘上颤抖。

  “再不久,我们的宝宝就会在里面横冲直撞。”女人指指她熟悉的阳台。

  男人微笑,揉揉妻子的头发,问道:“他又在妳肚子里面横冲直撞?”

  姜穗青不敢探出头看个究竟,只能在后照镜里观察那对夫妻。他的动作极其温柔,但那么温柔的动作将她的心都给拧扭揉碎了!微张着嘴,她的心跳紊乱,泪水狂奔。

  “是啊,坏家伙。爸爸,你骂骂他。”妻子向丈夫撒娇。

  他弯下腰,“教训”坏家伙,“儿子,乖一点,你要是再欺负妈妈,等你生出来,爸爸会狠狠打你屁股。”他抬起头,问:“怎样?儿子有没有乖一点?”

  “咦?果真乖多了,欺善怕恶的坏儿子,以后啊,爸爸一定要常常修理他。”

  “别说大话,到时不知道谁会心疼得不得了。”丈夫说完,妻子笑着靠上他的肩。“走吧,我们、回家。”她俏皮地把话切成一段一段说。

  “好,我们、回家。”他模仿妻子的口气,也把话切成一段一段说。

  他们经过她的车子,往公寓方向行去,突然间,她发现,她的心被他们一段一段的话切成一段一段……

  他结婚、有宝宝了,那个宝宝不太安份,但他威胁两声就会乖乖听话,他的宝宝将在那个她所熟悉的公寓里横冲直撞,在那里成长茁壮……

  弄错了,她还以为在公寓里跑来跑去的是他和她、庄帛宣和姜穗青的小孩,也许是双胞胎,一个姊姊、一个弟弟,乖得像天使一般。

  弄错了,她还以为等待会等出一个美满,不管分离多久,他们终究会在一起。

  这回真是笨得太离谱了。

  她弄错,以为爱情是无坚不摧的东西,以为爱情不会因时光而转移,以为爱情会长长久久、永久不变……弄错,她老是不断不断弄错,怎么办才好?

  趴在方向盘上,哀伤从四面八方狰狞着面容向她扑杀而来,她想逃,却躲不过哀恸追逐,她惊慌失措、恐惧惶惑,她的心脏痛得无法负荷。

  喉咙失控紧压,空气瞬间彷佛变得稀薄,她无法呼吸,无法呼救,她失速地坠入无底黑洞……

  十一点五十七分,姜穗青在生日的最后三分钟回到家里。

  满桌子菜冷掉,摆在餐桌中央的蛋糕扭曲变形,而等在客厅的姜穗勍正要对她大发脾气,他讽刺她,“真厉害,时间都算得那么准,十一点、五十七分,妳出生的大好时辰。”

  但她没有力气招架……脱去高跟鞋,走到他面前,她满脸哀伤地说一声,“抱歉。”

  不对劲!他扣住她的肩膀,问:“发生什么事情?”

  发生什么事情……没有吧,只不过是她一次一次弄错而已,她出错、弄错,她的笨,笨得彻底。

  “穗勍,你相不相信2012,地球会毁灭?”

  “不相信。”他答得斩钉截铁。

  点点头,贴上他胸口,幸好,幸好她还有穗勍的胸口可以靠。“可是我的世界已经毁灭了。”

  “为什么?”

  他想推开她,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但她扣住他的腰,不愿意从他胸口离开。

  给她几分温暖吧,一些些就好。

  “穗勍,我很累,我做不好总经理,我老是出包、老是被笑,他们都在我背后说我是花瓶。”

  对啊,她是花瓶,曾经有人对宣说:你怎么会喜欢花瓶?你应该找个和你旗鼓相当的女性。更有人大剌剌走到她面前,冷笑问:一个虚有其表的花瓶,妳以为自己可以占据他多久的注意力?

  不管经过多久时间,不管多么努力,她始终是花瓶,而他……已经对花瓶厌腻。

  “哪个人说的?明天我就让他走路。”姜穗勍怒问。

  “我很笨,我没能力做好正常人能做的事,没本事留住想要的人,除了坚持和耐心,我没有任何优点。”

  然而,耐心在今晚做出证实,它对她的人生没帮助。

  “谁说的,妳的优点很多,妳可爱善良,妳存好心,妳喜欢帮助别人。”这是第一次,他出口讲穗青的好话。

  仰起头,她笑着望他。还是穗勍最爱她,就算她是笨到底的花瓶,也一样宠她照顾她,谁教他们的发源地是同一个子宫呢。

  “勍,我很累,这五年我好辛苦……”

  曾经,她相信辛苦让人成长,会让她变得和他旗鼓相当,等他回来,将看到崭新的姜穗青,而断掉的爱情将再继续,没想到他不要继续,他早已另外寻觅,找到一个与他并肩的女性。

  这次她学会了,辛苦没用、努力没帮助,走到最终,她拥有的,不过是数也数不清的疲惫。

  “我知道。”姜穗勍轻拍她的背,像哄婴儿入睡那样。

  “我常常喘不过气,这里、这里……好像有千军万马在蹂躏。”她指指自己的胸处,然后用力吸一口气,眼眶却迅速泛红。

  “这个话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明天起,妳留在家里休息。”他做出决定。

  “我不能太任性,我是姊姊,应该努力帮助弟弟。”

  “傻瓜,帮我的人很多,妳不需要勉强自己。”

  “我可以休息?”姜穗青笑问。休息……她再喘口大气。

  “对,尽量休息。”

  “我可以再回去,看那些没有营养的小说和漫画?”

  “爱看多少就看多少。”

  点头,她三度喘大气,张开手臂,对他撒娇,“我脚好酸,你抱我去睡觉。”

  姜穗勍打横抱起她,抱她回房间,她不洗澡、不换衣服,身子一贴到软软的床铺上,就酥麻了筋骨。

  她招手,把他招到床边,他躺到床的一侧,双手支脑后。

  她很累,闭上眼睛,却不停说话,她说小时候他们合力让离婚的爸妈破镜重圆的往事,说他们国中高中在学校的琐事,说到趣味处,他扬起嘴角而她满脸笑。

  说着、说着,她说到声音逐渐低微,入睡。

  姜穗勍下床,为她拉拉被子,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看着她睡得像天使的容颜,心底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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