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她伸手讨抱,他投入她怀里,吻她甜甜喊出他名字的嘴儿,微小身子摇摇晃晃,如浪潮间起伏的小舟,随他的狂猛力道而颤动不已。
她感到晕眩,软荑拥有自我意识地抚摸握在她腰侧的粗壮手臂,臂上盘踞偾起的青筋及片片龙鳞,充满惊人力道,带她奔驰欢爱快意的天际,交濡彼此淋漓汗水,分享绵密深吻。
她一开始不喜欢如此激狂的身体交缠,因为陌生,因为痛,因为惶恐,现在却尝到其中的快乐,而快乐不单单来自于雌与雄的情欲互满,是她和睚眦好近好近,没有距离,心跳在一块,呼吸在一块,就连体温也在一块。她可以感觉龙鳞贴在肤上,不冷反烫的温度;她可以看见睚眦眸中蘊火,以及倒映其中,同样炙热疯狂的自己。
好喜欢他、好喜欢他、好喜欢他……喜欢到不知道怎么表达,就是喜欢,不,比喜欢更喜欢,比喜欢皎洁月光、凉凉清风、香香土壤还要更喜欢更喜欢。
没有月光,没有清风,没有土壤,远远不及没有睚眦来得可怕。
现在抱着他,也被他抱着,她觉得幸福满足;能爱着他,也被他爱着,如梦一般,最棒的美梦。她和他会吵吵嘴,可是总能很快和好,她任性,她撒泼,她时时有异想天开的念头和要求,他脾气强,他自负傲慢,他往往能无止尽包容那样的她……
不同于乘风和楚灿,不似月读及穷奇,不像山林间的公狼母狼,不若谁或谁。
这就是属于她的爱情,一株灵参和一条龙子的爱情。
参娃着迷且眷宠的眯瞅脸庞紧绷畅快的男人,眩目的欢愉终至璀璨爆发,席卷而来,睚眦埋向她的肩窝,浓重喘息,双臂支撑起自己的重量,不将她压成参干,而她也好累好累,腿儿发抖,太长时间的绷住肌肉,现在已尝苦果,又酸又痛又软。
“你赶快睡一下吧,你不是说好几天没睡,很倦很累?”又是追灵参又是被凶兽饕餮追,回来还让顽皮的龙主老爹戏弄,刚刚……那么没节制,现在应该虚脱了吧?她真怕他突然暴毙……
她扶捧他的脸,啄吻他的唇,哺喂参唾,要为他稍稍补身,殊不知,此举才叫玩火,会害他忍不住想再多纵欲几回。
他不敢回吻她,不去挑战自己的耐力。
“我是真的很累,不然还可以再来两回……”男人很嘴硬,自她身上翻下,闭起沉沉难张的眼脸,唇畔飞扬着餍足的笑,将她揽到自个儿汗湿的胸口,原先仍感觉到一个姑娘家该有的体重,不一会儿,轻得只剩一株小参。
她怕压坏他,恢复了参形。
不变的只有参的香味,缭绕他周身,挥之不去,他最喜爱的味道。
“那日,我们不是在人类城遇见一名姑娘,猛夸你香,认出你是灵参,记不记得?”睚眦气息渐平,食指抚弄她的参背。
“记得呀!很眼熟的红衣姑娘……”参娃被他摸得好舒服,想睡了。
“她呐,是凶兽饕餮。”
静默了一下下,参娃大叫:“难怪我觉得在哪儿见过她!对了对了对了!她就是上天山抓凤凰然后被穷奇姊姊猛踹的人嘛!”他亲眼看见穷奇姊姊大发雌威,扁得饕餮哇哇鼠逃。
“我差点连参带人被她给吃下肚,你评评理,一只刀枪不入的凶兽到底有没有天理公道?!根本就是助长那只家伙四处作威作福作恶作乱嘛!”这番埋怨,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自灭威风,有损他睚眦在众人眼中强悍的形象,但是在她面前,他什么都能说,示弱也没关心,她不会轻视他,跟不会指控他该要不自量力和饕餮拼个死活才是男子汉作风,他可以向她诉苦,可以向她撒娇,不用端住龙子威名,驼负包袱。
“我也常听穷奇姊姊向月读天尊抱怨这种事耶,她说,饕餮那只家伙,打不死踹不破,摆明就是来毁天灭地。呼,还好你没被吃掉,听说她吃进去,连骨头都不吐耶。”参娃在他胸膛匍匐前进,伸来软软参须,抚摸他的脸,替他感到庆幸。
“是吧是吧,我这辈子从没如此窝囊,被谁追在屁股后跑,我终于知道大鱼吃小鱼时,小鱼的心情。”有种“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来吃我”的无言呐喊。
“她怎么会放过你?她跑输你?”
“是有人来了,饕餮好似颇忌惮他的出现,马上换了张嘴脸,还有脸扯谎说不是她抢我的参,是我卖给她。我敢打包票,那时若我被饕餮咬在嘴里,她都有胆说是我自己跑进她口中求她吃掉我!”饕餮的恶形恶状,他当时有冤难申、有口难言,此刻有参娃在,终于可以倾倒不满。
“太坏了她!”参娃完全偏向睚眦,指控饕餮的不是。
“对吧对吧!”有这株小参在,真好!
“下回再看见她,一定要跑,不要跟她对上,保命要紧。”这是灵参的参生座右铭。
“我知道……”示弱了,还会有人安慰,站在同一立场帮他出气,这感觉好棒,没有沉重的压力,一心只顾忌他的安危,怕他伤了撞了吃亏了,当时她若在场,恐怕……不,是一定,一定会挡在他面前。
她就是这样,又傻,又义无反顾,爱着他的。
睚眦带着笑意,在她香息及温柔须触下,安稳睡去,聆听他规律鼾声和心跳声,参娃也揉揉眼,不再抵抗睡意袭来,与他相互依偎,把他胸口当成舒适起伏的软床,进入梦乡。
参娃泡在睚眦为她划回的沃土里休养生息,放松纵欲过头而酸软到不想动弹的身体,只剩一截芦头及茎叶、参果在土外晒晒睚眦带回来的日光。
“参姑娘!参姑娘!”鮭儿在楼子外唤她的声音,稍微穿透沃土,到达她耳内,未能完全唤醒她的甜酣,她含糊应声,在土里翻了身,换面继续睡。
“参姑娘——”鲑儿进不来楼子,里头海水被排拒于门外,等同像鱼儿无法离水久待人界,只得再喊,这一回,终于喊醒参娃,她惺忪抬头,从沃土里钻出来。
“鲑儿,怎么了?”
“魟医今天要煮鱻鮻灵参凤涎麒角云水汤了!”鲑儿匆忙来报,便为这等大事,这些日子时时陪伴参娃勤跑海牢,早已和里头的“鮻”形同友朋,今早听见魟医带领旗下鱼子龟孙,说要好好大显身手,她吓得立刻要找参娃商量。
“什么?!还要煮呀?!”参娃跳出土盆,变为人形,顾不得抖去身上泥土,跑出楼子,睚眦施加的隔水护身术同时生效,将她圈在安全范围内,两名姑娘直奔海劳,当下要务就是保护“鮻”的生命安全。
她可是曾向“鮻”拍过胸脯,立下绝对不会让“鮻”送命的誓言。
一踏进海牢,就见六龙子手握长剑,面容肃冷,开启的牢门内,美丽的“鮻”静静拍动尾鳍,佛起笑笑水浪,卷着长发飘呀飘,缕缕光泽缕缕丝,包覆小巧脸蛋和白嫩身躯,俏丽娇容平平静静,不见惊恐或眼泪,她与六龙子谁都没说话,只是相互凝望。
“不要杀她!吃鮻不会补身体的啦!”参娃一路喳呼,飞奔过来阻挡。
“参娃,没关系的,让他动手。”她不想……死在别人手里。
“可是……”
“鮻”朝参娃微笑着,转回六龙子方向,又恢复平淡无波,晶亮的灿眸,缓缓闭上。
“慢——六龙子!慢点!”魟医匆匆游来,阻止六龙子巨剑挥下。
“怎么了?决定不熬汤了是不是?!”参娃面露喜色。
“不是啦,为求鲜度,不能这时杀,下锅时我用最利落的刀法开肠破肚,迅速洗掉淤血什么的,再直接送进锅里熬,最好是趁她没断气,还会喘、还会动,才是新鲜!”魟医说得很冷血,引来参娃抽息。
“你怎么这么狠?!”亏她之前被魟医东捧一句“灵参是天底下最棒的药材”西夸一声“我这辈子有幸和灵参说到话,祖宗有积德呀”给误导,以为魟医是好鱼,今日听他一席话,好印象全破灭光光!
“我哪有狠?你没瞧见六龙子连眉都没挑一下?”魟医脖上敷着海草膏,二龙子弄出的伤仍隐隐作痛,现在还得奉命招惹六龙子,他真是条苦命的魟……
“他本来就不痛不痒呀!他根本没把她的死活放心上,他又不在乎她!”参娃心直口快地喊着,“他若是在乎,该学学睚眦,做些什么嘛!睚眦为了我都敢跟龙主老爹杠上,他就算没有睚眦强悍、没有睚眦勇敢、没有睚眦冲动,至少,去求龙主老爹呀,用哭的用耍赖的用打滚的什么办法都可以呀!我就不信龙主老爹没喝鱻鮻伟大珍惜灵参啥啥汤会少活两三年!”
喂喂,自己篡改药汤名称便罢,还在在其中添加那几字,着实很不要脸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