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说的都不对,那你来讲,为什么?”
“我不明白。”
龚亦昕失笑,瞅他一眼。连自己都不明白的事,他干么拿来问她?
“很好笑吗?”
“是啊,我以为天才都是博古通今、才高八斗,怎么有不明白的事?”她酸他几句。
“那是你不知道,我不明白的事可多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坏人可以长命百岁,祸害人间?为什么爱情永远能够侵袭某些男人或女人,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基因里有免疫力不全症?不明白为什么哭泣伤身,孝女白琴天天哭泣,却可以身强体健?不明白为什么不快乐的人比快乐的人多?不明白演员拚了一辈子的事业,是为了让自己爽还是让别人爽?”
她忍不住笑开,“看来,你对人生有无数的疑问。”
“对,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和你建立交情,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很想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呼!他吁了口气。这件事压在他心里够久了。
“秘密?”龚亦昕耸肩。她从不和任何人建立过深的交情,别人的秘密不是她想侵入的范围。“我想……”
“穗青的秘密。”他补上一句。
她想对他的秘密说N0,但当他说出穗青的名字的时候,她自动闭上嘴。
穗勍转头,看向熟睡的穗青,清冷的语调,不像她熟悉的声音。
“穗青在二十二岁那年,遇见她的初恋。”
“对方是什么样的男人?”她禁不住好奇的问。
“优秀、优秀……相当优秀的男人。”
“和你一样?”
“他……比我更优秀。”
他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男人,会承认对方比自己优秀,只有一个原因——对方是货真价实的优秀。
“然后呢?”
“学校里喜欢他的女人不胜枚举,我很难明白,他怎会看不见那些聪慧美女,反而看上我们家的笨穗青?”
“穗青身上有种特质,会让人不知不觉想要亲近,何况她长相甜美,优秀男爱上她,并不奇怪。”
“我不否认,穗青的个性不错,但和庄帛宣在一起,两个人……天差地别,我猜,庄帛宣讲的每句话,穗青只能听懂两成。”
“你这是过份骄傲,还是太看不起人?”
“我没骗你,如果你看见他们在一起,绝对会同意我的话。”
“后来呢?”
“没有人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他爱上穗青,而且爱得那么热烈,他的性格一点也不热情,我本来不反对,但看着他们的相处,我却越想越不对,便暗地去调查他的家世背景。”
龚亦昕皱眉。如果她是优秀男,肯定会不愉快到极点。这算什么?有钱人的防微杜渐?
“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先听我把话说完。”
“讲啊,我又没堵住你的嘴。”她的口气不友善,为优秀男也为穗青。
“我最后发现,他父亲的公司是我父亲并购的,而他父亲在公司被并购那天,从顶楼往下跳,自杀了,当时他母亲病重躺在医院,在他父亲死后半个月,也跟着离开人间。”
天!她坐正身子,怔怔望着他。
“在这种状况下,我无法不怀疑,他接近穗青的动机。”
“报复是他的动机吗?”
“你认为他会承认自己的动机吗?我把这件事告诉爸爸,由我父母出面,约他见面。”
“他们谈些什么?”
“我不想知道,因为知道越多,面对穗青无辜的眼神,越容易露馅,我只想看到结论,结论是——他拿走我父亲一笔钱,出国。”
这个结论已然证实某些事。龚亦昕不胜欷吁。
“他怎么对穗青说的?”
“那个胆小鬼,连面对穗青的勇气都没有就跑了,@#XOX。”他骂人,用英文,难听得很。
“穗青怎么办?”
“能怎么办?她已经够笨了,失恋后,连书都读不下去,爸爸用了千方百计才勉强帮她弄到一张毕业证书,安排她进入我们家的公司上班,可是你随便想也想得出来,在那种情况下,她有什么心情工作。”
“应该有人对她说清楚的。”
换成她,她宁愿死得明明白白,也不愿意活得胡里胡涂。
姜穗勍摇头。“怎么说,她那个笨脑袋也听不懂的。结果她不知道把从哪里看来的小说剧情,拿来编故事,幻想那个烂男人出车祸失忆,等他恢复记忆后,就会回到她身边。”
“后来呢,穗青为什么失忆?”
“后来我爸爸生病,决定退休将公司交给我们两个。她不得不强打精神帮忙,虽然能力有限,但我必须承认,她确实是竭尽全力,她那时每天都忙到深夜,对于她的忙碌我不反对,反而认为这是好事,但她再忙再累,在每天下班后还是会绕到庄帛宣家,风雨无阻……”
“她到那里做什么?”
“在她的想象中,失忆的罗密欧会在想起过去时,回到旧时的家。”
龚亦昕叹息,再次想着,应该有人告诉她事情始末的。
“忙会让人忘却许多不愉快的事,我相信,时间拖得够久,爱情会变淡,感觉会消失,而穗青,会忘记庄帛宣。”
“我同意,只要够忙,很多难堪的事会自动远离,因为辛勤的蜜蜂没有时间悲哀,所以穗青忘记他了吗?”
“六年光阴,没有让穗青忘记他,但庄帛宣一出现,便让她彻底忘记了。”
“发生什么事?”
“庄帛宣回国了,还带回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她在庄帛宣的旧家看见他们。那天是她的生日,她回到家,告诉我她好累,她不想吃蛋糕只想睡觉,然后隔天睡醒,她什么都忘记了,她漏掉七年的记忆,回到二十一岁那年,还没有认识庄帛宣的那个春天。”
“这是你对穗青过度保护的原因?”龚亦昕动容,她握住他的手,企图给他几分温暖。
他回握住她。“对,回国的庄帛宣成功了,他拿着我父亲给的资金,成功地在电子业占有一席之地,现在他的公司足以和我们的公司相抗衡。”
“他想要……”
“报仇?我不怕,但他不能拿穗青当成报复对象,所以我控管所有在她身边出现的人,包括好心听她说话的‘医师’。”
“你和庄帛宣谈过吗?”
“我为什么要和他谈?他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我不在乎。”姜穗勍的口气骄傲自负。
往后呢?他能以保护为名,继续躁控所有出现在穗青身边的人事物吗?
他沉默,而她不忍将心里的话问出口。
第7章(2)
隔天早上,姜穗青醒来,看见在懒骨头上相依偎的两个人,很帅的天才抱着医师,很美丽的医师贴靠着天才的胸怀,那是超好看的画面,比她在漫画里看到的更浪漫唯美。
于是,她咧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偷偷在心里期待,爱情早晚降临在他们之间。
姜穗勍敲开她家的门时,龚亦昕吓一大跳,因为他手上那个六吋蛋糕。
他笑望着她,喜欢她的惊讶、喜欢她湿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就来见他,那让他觉得自己与她,存在着某种程度的亲密。
他曾经想过,当一个男人在难得的空闲时刻里,有欲望想敲开某个女人的家门时,那是否代表着,那个女人的存在对男人而言,已经是生活里某种不能分割的事物?
龚亦昕看着他像孩子般的天真笑容,心情不自觉的放松。
他举起蛋糕开口,“我买得起三十六吋的。但是担心身为医师的龚小姐,会用反式脂肪来挞伐我。”
几句话,就已令她在最短的时间内笑出声来。“三十六吋?你以为买液晶电视吗?”
“电视?好建议,我总觉得你家里少了某些东西,原来是电视。”
“我不需要那个。”
“为什么?”
“因为电视是会腐蚀人类的脑袋、促使人类变笨的坏东西。”
“难怪穗青笨得严重,原来是因为她一天在电视前面待好几个小时。”
“所以她现在又待在电视前面了?”
“不对,那家伙最近发愤圆强,开始学英文。”
“为什么?”
“大概想看英文漫画吧。”
这么瞧不起人?她斜眼瞥他。“说不定,她想申请哈佛。”
“哈佛幼儿园吗?当学生,她太老;当老师,她没有执照。”
“你真的把你的双胞胎姊姊看得很扁。”
“别光说我,难道你没把幼琳看得很扁?”
是啊,她的确把幼琳看得很扁,而他,对很“扁”的女人,总是保护有加、宠爱有加。耸耸肩,她没接话。
“你不请我进去,难不成想在门口吹蜡烛?”
龚亦昕退了两步,让他进门,在他将蛋糕摆好时,她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别开玩笑了,您是谁?鼎鼎大名的龚医师呢,随便在键盘上敲几下,所有数据都一清二楚。”
“又是网络……”她叹气。“网络是出卖个人情资的大管道,我认为政府应该动用公权力关闭它。”
他的回应是一阵大笑。
姜穗勍笑完拉她坐下,为她唱生日快乐歌,她从来没听过这么糟糕的歌声,歌声差已经很惨,再加上五音不全,简直是惨上加惨。她用力捣住耳朵,并不是因为太感动,而是为了防止魔音穿脑,伤害她的脑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