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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过手机后,穗青看了看,这才松了口气,破涕为笑的说:“医师和穗勍一样呢,都是天才,一下钟就找到原因。”

  她笑了,想再次重申,自己不是天才,只是比别人努力认真,不过……讲再多次,穗青还是固执的认定。

  她把自己的手机借给穗青,让她进浴室里打电话给阿忆,他们简短聊了几句,确定他失约的原因后,穗青才真正放下心。

  放松心情后,强撑一整个下午的穗青打个哈欠,累了。

  照理说,时间还早而且刚吃饱饭,不应该马上睡觉。但人疲惫的时候,就是应该睡觉,她先帮穗青把手机拿去充电,然后替她拍松枕头,让她躺到床上,再帮她拉拉被子。

  “医师……”穗青撒娇地把她的手拉到自己颊边磨蹭着。

  “怎样?”她为她拨拨散乱的刘海。

  “谢谢你在。”

  “没事了,以后碰到这种状况,打电话给我,不要一个人担心。”

  “好。”穗青点头。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对吧?”她问。

  “你是医师。”

  “那你知道我住在哪里,对吧?”

  “你住在我们家对面。”

  “很好,如果你半夜不舒服,就让穗勍来找我,我那里有药。”

  “好。”

  “那……睡吧。”

  她不是当慈母的料,但是在比自己大两岁却很稚气的穗青面前,她就非得是慈母、是姊姊,而她让穗青依赖得自然且习惯。

  “医师……”穗青轻唤她。

  “什么事?”

  “你可不可以陪我一下下?”她拍拍自己的床。

  “好。”伸手探向她的额温。目前看来没事,希望半夜别发烧。

  “如果没有你,我满肚子的事就没人可以说了。”

  穗青脸上有着渴望,她看得懂。拉开棉被,她主动躺到穗青身边,穗青笑了。是甜甜的笑,甜得不像个二十八岁女人的笑容。

  然后,穗青抱着她的脖子,开始告诉她,阿忆和她一起做过的事。

  他们去过淡水老街,那里有家老字号饼店,老板很慷慨,可以试吃吃到饱,还附上茶水一杯,她和阿忆就真的站在那边,一直试、一直试,试到小姐快翻脸,阿忆才一口气订了五十盒。

  小姐问︰“是不是要订你们的喜饼?”

  那句话让穗青从心里甜到嘴里。

  他们去过101大楼,没买票搭世界上最快的电梯上去看风景。

  他们用走的,一层楼一层楼爬,比赛谁先受不了、谁先喊停。

  穗青说她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因为运动过度,还是因为他始终牵着她的手没放……

  他们买一支巨无霸冰淇淋,轮流恬,他们不从上面,而是从中间、下面恬,一人一口,像玩迭迭乐那样,他们用舌头比赛,看冰淇淋在谁恬的时候倒下。

  输的人要背赢的人走黄金海岸一圈,她输了,可背人的是阿忆,他一面背、一面对回头看他们的人说:“她是我女朋友。”

  穗青说柠檬马鞭草是爱情的味道,酸酸的、香香的、甜甜的,阿忆怕她忘记爱情的滋味,就买一大箱、一大箱柠檬马鞭草的沐浴乳给她,说到这里,她跳下床,从床底下拉出纸箱,拿出两瓶沐浴乳,她要把爱情分给最喜欢的医师。

  她抱着沐浴乳,心想,原来谈恋爱是这样,做一堆没意义却会让两人心跳不已的无聊事,说一堆言不及义却能让人满心甜蜜的废话……

  等穗青睡着、她回到家后,已经洗过澡的她,又洗了一次,因为她也奢求一点点、属于爱情的味道……

  回过神,龚亦昕对上姜穗勍焦急的眼神,她拉他进了门,匆匆打开客厅的储藏柜,一边从里面翻出药品、点滴,一边问:“有没有帮穗青量过体温?”

  “呃……我去买温度计……”

  “不必了,我这里有。”她拉开另一个抽屉,拿出温度计和酒精棉,两手抱满东西,才回头对他说:“帮我带上钥匙。”

  姜穗勍从玻璃缸里准确无误地捞起钥匙,替她关好门,回到自己家里。

  他们一起进入穗青的房间,她快手快脚的替她量体温、贴上退热贴,检查她的喉咙、用听诊器听她的心跳、呼吸。

  她让穗勍倒来开水,自己留在房里配药,等他出现,两人合力喂穗青吃完药、打上点滴后,他们才松了口气,双双坐在床对面的软沙发里。

  这是单人椅,但大到能够让两人都坐进去,可坐没多久,他们就迭靠在一起。

  “我听过她的肺,情况还好,但喉咙发炎得很严重,我给她开了消炎药、退烧药和胃药,先观察一下,如果状况不对,我再换药。”

  “晚餐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怪怪的,果然感冒了。”

  她点头后问:“为什么……”

  “为什么……”没想到他异口同声,说出相同的话。

  姜穗勍笑了,绅士地摆手说:“你先讲。”

  “为什么买这种椅子?这对脊椎不好。”

  “没办法,她喜欢窝在懒骨头里面看漫画,我已经想办法挑最好的了。”

  “轮到你问。”她说。

  “为什么在家里存那么多的药?”

  “我是医师。”

  “所有的医师都会在家里开一间小型药局?”

  她摇头,再补上一句,“我独居。”

  “我还是想不通这三者之间的共通点。”

  “如果我生病,病得下不了床,到时候我能够依靠的人只有自己,所以我才会存一些药在家里,随时随地应急。”

  姜穗勍听明白了。这个骄傲女人,连生病都不让人帮忙。真不晓得,独立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他勾住她的肩,认真说道︰“如果你病得下不了床,却还能为自己配药的话,一定有足够的力气打手机给我。”

  龚亦昕望着他好半晌,始终没开口。

  他不满意她的沉默而开口问︰“依赖我,让你觉得地位降低三级?”

  “我没这么说。”她否认。

  “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

  “你猜错,我脸上说的不是你想的那句。”

  “不然它在表达什么?”

  “它说这虽然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人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如果我打电话的时间点不对,你抽不出身……靠山,山会倒,身为人类,还是靠自己最好。”

  “不管时间点对不对,你一通电话打来,我都会马上放下手边的工作。”姜穗勍说得信誓旦旦。

  她淡笑着,没出口反驳,但心里反对了。如果那时他正陪在幼琳身边呢?如果当时穗青正需要他呢?

  她是个成熟而理智的女人,明白朋友绝对排在爱人和亲人后面,她不会笨到让自己有非份要求。

  他却错解她的笑,以为那个笑代表——知道了,以后我会这么做。

  于是他改变话题。

  “幼琳对新药的反应,真的很好吗?我觉得她的精神好像更差了。”姜穗勍望向她问。

  他的话问出她一声叹息,她回看他,不说话。

  “所以情况是……并不好?”

  龚亦昕咬唇,选择实话实说,“医院已经将她排入骨髓移植名单,但要找到相符合的骨髓,并不容易。”

  她没告诉他,父亲询问过她捐骨髓的意愿,而她,拒绝了。

  姜穗勍点头,眼底有着一丝抑郁。

  很担心吗?她理解,在病床前,爱情的效力变得微乎其微,至今他仍然不离不弃,这样的男朋友算是……相当有心。

  “别担心,情况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糟,如果这次的药真的控制不了,还有两种药可以试。”

  “你不该对我说,我不是家属,这些话应该拿去安慰你自己或你的母亲。”

  龚亦昕听不懂他的话。他是嫌她太冷静、太冷血、太缺乏感情?还是表明他并不打算成为幼琳的家属?

  就在她的脑子试着把乱七八糟的念头厘清时,姜穗勍却又扯出新话题。

  “你觉得,我们是怎么变成朋友的?”

  “呃,让我想想,刚开始的时候,你像一只张扬的刺猬,好像我接近穗青是为了贪图什么……恐吓,没错,就是恐吓起的头。”

  恐吓是他们的初遇,够特殊、很适合她这种冷冰冰的女人。

  “既然是恐吓,为什么我们会有下文?”他又问。

  “接在恐吓之后是……多事,你以为可以摆平我们家二十几年的问题症结。”

  “你对多事的男人,自有一套冷处理的方式,在这种态度下,我们应该在很早以前就断了交情,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的关系?”

  姜穗勍可没忘记送玫瑰花的多情医师,和口口声声“我爱你”的病人。她总有办法让男人的热情在瞬间冷却。

  “因为我们住在同栋公寓里?因为你有一手好厨艺?因为你们家的穗青和我很投缘?”

  她用对了两个字——投缘。穗青不是她的病患,她只是跑错房间,若非投缘,大概没有人可以理解,为什么她会一而再、再而三去病房里看穗青?

  “这栋公寓里住的人不少,有好厨艺的,更是多到不胜枚举,而和穗青投缘的众多邻居……我也很少和他们有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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