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些字条来看,两人常常夜深人静的时候幽会,从太子把这些纸条小心翼翼的用锦盒收藏起来的行为,可以看出他很重视这个写纸条的女人,否则不会在收到这些纸条后,还小心保管着。
再从他们约会地点似乎选在宫内这点可以推测出,对方也在皇宫里……难道是哪个宫女吗?
但若是宫女,他们也不必偷偷摸摸只能在深夜相见,以他太子的身份何不直接收了对方,就算不能当太子妃,至少也能当妾室吧?
除非……对方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可他是太子,整座皇宫里有谁他不能动?
路祈眯眸专注的思忖这女人究竟是谁,他隐约觉得这人很重要,必须找出来。
裴岚吟坐在旁边,垂首看着手里的书,偶尔抬首瞥他一眼,这次见他突然托着下颚发呆,觉得奇怪的走过去,瞟见他桌上摆了许多纸条。
不经意的投去一眼,她微露讶色,又多看了几张后,她低头沉思,接着替他将那些纸条小心收妥放回锦盒里,开口说:“宣祺哥哥,倘若可以,岚吟劝你将这些纸条全部烧掉比较好。”
她清脆的嗓音唤回他的思绪,“你看了这些字条?!”
“看了几张。”她点头承认。
“那你看得出来是谁写的吗?”他脱口说。
她轻摇蚌首,“岚吟看不出,岚吟只知道若这些纸条被人发现也许不太好。”
从她的话里听出这些字条恐怕会惹来大麻烦,路祈想了下点点头,“好,把这些字条烧了吧。”刚才他猜到写下这些纸条的人可能的身份,若他猜测无误,那真会是大麻烦,他不禁暗自打了个寒颤。
他真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不过看他这小妻子脸上有些凝重的表情,似乎她想的也跟他一样,这就不太妙了。
他毫不迟疑的从旁边拿来洗手笔用的陶钵,将那些字条丢下去,裴岚吟配合的拿起火折子点火,不久,便将那些字条烧成灰烬。
但路祈其实不动声色的偷偷藏了一张在衣袖里,他还没死心,想找出写的人,留下一张,也许以后有机会可以借着上面的字迹找到人。
在等火熄灭时,他突然觉得有点荒谬,他的妻子竟然在协助丈夫洇灭与人私通的证据,忍不住笑了出来。
“宣祺哥哥在笑什么?”对他突发的笑声,裴岚吟偏着头有些不解。
“看见这些纸条你不生气吗?”他问。
“要生什么气?”她满脸疑惑。
“从这些纸条可以看出我以前常与此人幽会。”他相信她应该也看出这点了吧,还是她太小看不懂纸条的意思?
“宣祺哥哥都说是以前的事了,有什么好追究的?”她偏头望着他,“莫非你想起这人是谁了?”
他立刻摇首否认,“没有,我什么都没想起来。”
“既然这样,那就更没有什么好追究的了。”
有胸襟这么宽大,不计较丈夫以前那些风流事的妻子,路祈不知该不该高兴,不过她年纪小小就这么沉稳聪慧,他倒是很欣赏。
唯一不满的是,面对他,她竟然没有一丝仰慕,那双慧黠的眼眸只有在看见每日皇后赏赐的金元宝时,才会散发出兴奋的光芒。
在她眼里,他连一锭金元宝都比不上,这个认知让他感到很挫折。
以前他的无敌魅力可是迷倒了无数粉丝,只要性别是女的,看到他眼里都会进发想亲近他的渴望,但她竟然对他无动于衷?
一定是此时他在生病,所以电力不足,他得加快健身的计划,恢复他无敌的魅力才地。
第3章(1)
休养了数日,路祈觉得体力比之前好了不少,趁着今日冬阳难得露面,午后,他来到寝殿前的花园准备练习太极拳,才见蹲下马步比了个起手式,耳畔就听见宫女略带激动的嗓音传来——
“太子殿下,使不得啊!”
他不明就理的回头,“我没有要死呀。”
“可是太子殿下明明就在使。”
“我哪有在死?”路祈满脸疑惑。她究竟是哪只眼睛看到他在死了?
那名宫女比他更迷惑,看着他蹲着马步和手上比出的架式,她伸手比了比,“太子殿下这不是在使吗?”
怔了怔,路祈恍然大悟,喉中随即滚出阵阵大笑,“你是指蹲马步的事?”
宫女一头雾水,不明白自个儿说了什么笑话,竟引主子笑得这么开怀,“是,您身子还没有完全复原,不宜使功夫,免得伤了元气。”
他笑着解释,“这阵子老在床上躺着,我只是想活动一下躺得僵硬的身体,不会伤到元气,你不用担心。”
“真的吗?”她有些不放心的问。
他点头保证,“真的,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乱来。”说完,他重新扎马步,一式一式缓缓打着练了多年的杨氏太极拳。
见他的动作十分和缓,那名宫女才没再阻止他,心里纳闷的想着,太子殿下何时学会这种拳法,以前怎么不曾见他使过?
裴岚吟一走出来,便看见在院子里打拳的路祈,见他打着古怪的拳法,一招一式都很缓慢,慢得让人的心也跟着凝定下来。
她的目光渐渐被他脸上那种专注平和的表情吸引住,休养了快一个月,此时的他已不见先前憔悴的病容,脸色虽仍苍白,但气色已较红润,削瘦的脸颊也丰腴了些。
眉目间透着不同于往日的开朗,也许是因为他变得爱笑,所以整个人显得很有精神。她的眼眸不知不觉变得柔和,嘴角弯起一抹笑,心头的某个角落也跟着柔软下来。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响起一道传呼声——
“皇上驾到、锦妃娘娘驾到、五皇子驾到。”
闻言,裴岚吟与所有宫人全都慌忙的整理起仪容,准备接驾,见路祈还在打拳,她匆匆上前拽着他走向前厅。
“岚吟,你拉着我做什么,我还没打完。”专注打太极拳的路祈,没听到刚才那道传呼声。
“宣祺哥哥,父皇来了,我们要快点去接驾。”
“可是我还没有收功。”至少让他收完功吧。
“等一下回来再收。”
被她一路拉着踏进前厅,路祈看到一名中年男子在一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走进来。
一时之间,太子寝殿里的人都扑通跪倒在地,路祈愣了下,任由裴岚吟拉着他一起走上前行礼。
他好奇的抬眼打量这个皇帝老爹,他的五官与二皇子有几分相像,同样高大,不过有点啤酒肚,身上穿着一袭黑色长袍,衣摆与袖口处用金线绣着几条腾飞的金龙,腰上佩戴一条玉带,头上的发用一只金冠束起。
在他打量的同时,皇上也正看着他,威严端正的宠颜上没有一丝笑容,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直到裴岚吟拼命扯着他的衣袖提醒,路祈才回神。
“……儿臣参见父皇。”他躬身道。他先前接演一部唐朝的古装剧,恰好在里面饰演一名皇子,每次见到剧中的皇上、皇后都这么行礼,因此他依样画葫芦。
早已低眉敛目,躬着身准备行礼的裴岚吟细声提醒,“还有锦妃娘娘。”
他赶紧再补上一句,“还有锦妃娘娘。”
等他说完,众人随即依序行礼。
“宣祺,朕听说你把以前的事全忘光了,连你母后都不认得,可有此事?”他这趟过来,就是想确认这件事。
“是。”路祈点头。
回想起儿子方才看见他时脸上流露出的陌生表情,皇帝再问:“连朕你也不认得了?”
“是。”想了想,路祈再补上几句话,“请父皇恕罪,这一病醒来,儿臣所有的人都不记得了。”他先前为了接演那部唐朝的古装剧,特意找了不少类似的影片来观摩,无论哪一部都显示在古代的皇宫里,即使是父子,在皇帝面前也不能乱说话,否则惹得皇帝一个不高兴,随时可能会被问斩。
“太子把所有人都忘了?!那宫里的人和朝中的大臣岂不是要重新认识,这可要花上好一番工夫。”锦妃脱口说完后,似觉得不妥,赶紧轻掩着唇,一双美眸含着歉意觑向路祈,娇柔的脸庞我见犹怜,让人不忍责怪她。
听见宠妃的话,皇帝脸色一沉,开口斥责,“宣祺,不是朕要说你,你三天两头的生病,朝中的事已管的不多,多赖你皇兄和五皇弟帮忙,这会儿竟又把所有人忘了,往后你要怎么承担太子的责任?”
路祈被他骂得怔了下,须臾才摆出一副诚恐的表情回答:“请父皇原谅,今后儿臣会好好锻练身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病弱不堪,至于朝中之事,儿臣也会努力学习,不会让父皇失望。”
这些应酬的场面话他说得很顺,但心里却暗暗一惊,他生病,这个皇帝老爹没关心他就算了,怎么反倒不耐烦的斥责他?生病又不是他愿意的,看来这皇帝老爹果然不疼这个太子,方才那些话不会想借机逼退他吧?
听见他的话,皇上凝目多看了他几眼,瞥见他眉间少了往日常见的阴郁之色,多了分笑容,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