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伦,你没听雨恋说了吗?别为他们年轻人烦心了。”石绣樱决定不辜负孙女的一番心意。
“要是他们可以成为男女朋友,那不知该有多好。”
“是呀!就像当初的我们一样……”
悠扬的音乐中,话语声越来越轻、越来越听不见,以岁月佐茶、以回忆助兴,初恋再次降临在这个黄昏。
※ ※ ※
雨恋一走出饭店,发现小雨已经停了,本想招手叫计程车的,但眼角一瞄,那站在路边行道树下的男孩,不正是战治平吗?
雨恋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走上前跟他谈谈,希望他能放宽心胸看待这件事,而且,她也想多听他说些话,她好想知道为何他的声音会像是她梦中的男子!
“治平,我们可以聊聊天吗?”她以最温和的声音问。
战治平原本凝望着远方,耳边突然传来少女的声音,当他诧异地转过头,却看见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之一。
“你以为你跟我很熟吗?你凭什么喊我的名字?”反正现在爷爷不在,他也犯不着忌讳什么。
“认识就是有缘嘛!”雨恋并不以为意,“如果方便的话,我们边走边聊好不好?”
“我没空!”他转身大步迈开。
“等等!”雨恋快步追上,“你冷静一点,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奶奶跟你爷爷一直没有联络,他们是在彼此配偶都过世后才重逢的,实际上并未做出任何背叛的行为。”
“用不着实际上的,光是心理上的就够了!我奶奶的人生就这么被牺牲了!”他从小是被奶奶带大的,记忆中,奶奶的微笑总是带着哀愁,让他一想起来就心痛。
在这条美丽的中山北路上,不时有落叶缓缓飘过眼前,而他们一前一后走着、追着、辩着,看来就像一对吵嘴的小情侣。
雨恋暗笑自己傻,她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遐想?想来是她生命中的情节太单调,才会觉得就连这番辩论也变得浪漫起来。不管怎样,她非要把话说清楚不可,在梦里的那声音、那请求,会不会就是要她解除这个咒语呢?
“被牺牲的人不只是你奶奶,还有我爷爷,他也是娶了一个不爱他的妻子。要说有错的话,该是他们的家庭、他们的环境,造成了你爷爷和我奶奶的分手,然后又连累了他们的伴侣,这也不是他们所愿意的。”
战治平不是不懂得这些道理,“可是我无法忘记,我奶奶临终前对我说的话,她是抱着怎样的遗憾离开的,你根本不会了解!”
“你……你怎么像个孩子似的,光顾着你自己的伤口发疼,就不管别人的心情也很难受呢?你爷爷和我奶奶都老了,没有多少时间了,何妨让他们拥有最后的快乐?难道……一定要他们带着遗憾走完人生,你才会觉得他们对得起你?”
该死!这女孩怎么还不放弃?而且说得头头是道,战治平差点就要被她洗脑了!
“我不想听了,你离我远一点!”他干脆奔跑起来,在他十八年来的生命中,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孩逼得要逃开。
“你……你别跑呀!”雨恋一心只想着要追上他,忘了自己是不能这么激动的。
情绪一超过承载的界限,外在的平衡就随之崩解,突然她的胸口一疼、脑袋一昏,眼前便完全黑了下来。
战治平听见跌倒的声音,迟疑了半晌才转过头去,他心忖,这女孩也太娇弱了吧?刚才不是还说得振振有辞的,怎么没跑几步就不行了?
“喂!你站起来呀!”他站在原地,瞪着跌在小巷前的她。
再给她十秒钟好了,他在心底默默数着,看她要演戏到什么时候?但说时迟那时快,一辆机车从巷子里冲出来,就那样撞上了无力闪躲的雨恋。
“不!”战治平飞奔向前,但一切都太迟了。
就像一只白色的蝴蝶,轻轻飘舞在耀眼的阳光中,战治平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撞上半空,然后和落叶一起坠落在地上。
那一幕,让战治平终生无法忘记。
第二章
马偕医院,加护病房。
当秋士仪和杨舒晴两夫妇从公司赶到医院,看到女儿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器、插着点滴管,两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是怎么回事?”杨舒晴挽着丈夫的手臂,双脚已经发软。
“雨恋在路上被一辆机车撞到,送来医院时已经意识不清了……”石绣樱拿手帕擦着泪水,却不断有更多的泪水奔流而出。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不是交代过姚管家,不管到哪儿都不能放雨恋一个人,难道当时没有半个人在她身边吗?”秋士仪质问道。
战治平脸色铁青,“当时……我在她身旁。”
这时医生正好走进病房,战培伦于是说:“大家先冷静点,听听医生怎么说吧!”
秋士仪和杨舒晴这才发现,房里还有一老一少、看来像是祖孙的两位陌生人,但他们没有机会多问,注意力完全放到医生身上。
医生拿着病历表说明,“病人气喘发作,加上剧烈脑震荡,昏迷程度很严重,这种状况会持续多久还不得而知,或许明天就会醒来,或许一个月后才会醒来,也或许……就在昏迷中结束生命现象。”
这无疑是最严厉、最可怕的宣判,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只能痴痴的等待下去。
“我们会尽全力抢救,但也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医生叹了口气,离开病房。
病房里一片愁云惨雾,战治平对此毫无知觉,他只是专注凝视着雨恋,暗暗低语着,“她会醒过来的,我一定要等到她醒过来。”
是的,他和她的辩论还没有结束,他不准她说走就走。
但谁也不知道的是,在梦的另一端,雨恋竟开始了另一段的人生……
昏迷中,她只听得那男性的嗓音又传了过来,“我一直在呼唤你,为什么你还是不能明白,你愿意回到我身边,为我解开这个咒语吗?”
“我……”她有种预感,只要她一答应,便会面临生离死别的抉择,但她不愿再逃避了,于是她肯定答道:“我……愿意回到你身边!”
“你真的愿意?那你一定要切记这个谜底,就是……”
是什么呢?她听得不清楚呀!但那声音是如此真诚、如此迫切,她不由得点了头,接着,她的眼前便被一片柔和的光芒所围绕,再也无法分辨任何事物……
“雨恋公主,您快醒醒呀!我求求您!”
朦胧中,雨恋感觉有人用力的摇着她的肩膀,摇得让她都想吐了,她不禁睁开眼说:“别摇我了,我好晕……”
“公主,您看得到我吗?您可别这样吓我!”
出现在雨恋眼前的是一个满脸泪痕的小姑娘,她穿着一套湖水绿的衣裙,全身缀着米白色的缎带,说不上来是什么款式,又像中国古装又像希腊古典服饰。
“我看得到你,别这么激动,擦擦眼泪吧!”雨恋向来习惯先关心别人。
“雨恋公主,您真的没事了?真是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呀!”那小姑娘又哭又笑,像是她自己起死回生、重返人间似的。
“嗯……也不算完全没事,因为我不认得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叫我公主?你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雨恋以她一贯的温柔娴雅问道,显然她是来到了一个奇妙的国度,看来只好稍安勿躁,先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公主不认得我?也不记得您自己是谁?”小姑娘看来一副又想昏倒的模样。
“是呀!真抱歉。”雨恋躺靠在舒服的枕上,脑袋总算没那么晕了,“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说说这些故事给我听吗?”
“公主,您……您变得好温柔呀!”小姑娘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赶紧自己掌嘴道:“请息怒!小绿不是故意乱说话的!小绿实在是太紧张了。”
“小绿!你怎么打起自己来了?我真有这么凶吗?”雨恋很意外自己会带给别人这种感觉,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怕她呢!
不管公主到底是怎么了,小绿决定当机立断,“先别管我了,公主,您先听我说,今天是您和冬国王子的结婚典礼,您先前在宴会上似乎喝多了,我要扶您回房时,您却突然撞向墙柱,把所有的人都吓着了,我本来要去请御医过来,但姚总管说不可声张,我们只好把您先抱回房里,姚总管现在应该去找人帮忙了。”
“冬国?是指冬天的冬吗?”雨恋觉得这倒是挺有趣的。
“公主,您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小绿脸色苍白得要命,“这下该怎么办?等王子进来时,您该怎么办?”
“所以说,我想你最好把握时间,多告诉我一些事情吧!”雨恋仍然在微笑,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异世界,她竟理所当然地就接受了,即使心中曾有些许的慌乱,也很快就消退,随之而来的却是万分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