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他大大懊恼了起来,“我却记不得你的脸,今天在宫外,我想记起你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真是气死我了!”
“哦~~那……你想怎么样呢?”她并不生气,反而对他这表现觉得有趣。
“我要仔细看清你的脸,直到我全部都记得,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来。”
他是说真的,动也不动地盯着她,反而让她害羞了起来,“你别看我了,你的眼睛怪吓人的!”
“我的眼睛哪里吓人了?难道你不喜欢我的眼睛?”
“你现在才知道,我就是不喜欢……”雨恋挣扎着要逃出他的怀抱,却被他顽皮的大手逗得咯咯笑。
两人嬉闹不断,他却叹息了起来,“我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怎么会呢?我们有一辈子呀!”
“一辈子?那会是多久多久?”他对这问题产生了兴趣,遥想着那未来,“等我们白了头发、掉了牙齿,是不是就算一辈子了?”
“或许,就等我们闭上眼睛,一起躺在这床上的时候。”雨恋却有不同的想法。
“那不是睡觉作梦而已吗?”
“死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啊!”她含笑解释道:“当一辈子过完了,我们都闭上眼睛,仿佛我们只是睡着了,那却是一场最漫长的梦境,可能永远都醒不来了。”
“梦?如果醒不来的话,在梦里我们要怎么在一起?我要怎么找到你?”他突然陷入了焦虑,那是恋爱专有的、毫无意义的忧虑。
她却早有答案,“喊我的名字,追寻我的脚步,只要你爱我,你就会找到我。”
“我会的,我一定不放过你!”
又是一个多情的吻,几乎要让人溺毙其中,等两人都平静了些,雨恋才抚着他的脸问:“你曾看过四季吗?”
他摇了摇头,“我只喜欢冬天。”
“你不懂,四季是很美的,春风、夏日、秋月、冬雪,各有各的风姿婉约,不同的植物在不同的时节成长,我真希望四季能够降临在这个世界。”虽然她对过往岁月的记忆已经朦胧,但她仍记得那四季的奇妙变化。
“没那必要!”他颇不以为然,“不准再多想了,这不该是你这肩膀所能承担的!”
“我只是这么希望而已嘛!”
“想那些做什么,你只要想着我就好了!”
第九章
与其让她想那些古怪的东西,不如要她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他要她为他呻吟、为他沉醉,唯有那时的她才是完全属于他的。
当挑逗变成了折磨,雨恋不禁哽咽道:“你欺负人家……”
“天,我是在讨好你!”他何其无辜,他是如此的尽心尽力呢!
“不要了,我不要你了!”
“不要也不行,我要做到你说要!”
既有显著目标,他理当全力以赴,捧起她红透的脸颊,吻上她娇喘的小嘴,在探索她香甜的同时,身下也完全占有她的温暖。
没有闪躲的可能,只有全部承受下来,她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超越满分的情人。
“要不要我?快说!”他转换阵地,吸吮她细致的颈子。
“要……要昏了……”
“昏给我看吧!那将会是最高的赞美。”他扬起得意的笑,带领她展翅飞翔。
昏过去的那霎时,雨恋只觉得自己又落进了梦境,浓浓的满足和困倦席卷了她,让她再也无力抵抗。
看着怀中昏睡的人儿,他吻过她的发丝,“作个好梦,这次要梦见我,知道吗?”
夜半,雨恋睡梦正甜,冬雪严却朦胧听见她又在说梦话,“你别喊我了,我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我不想回去了……”
看来他的妻子还没学乖,又躺在他的怀里梦见别的男人了,冬雪严的睡意全消,战斗力倒是全面升高。
雨恋皱起眉头,有一双大手骚扰得她不能成眠,“别吵人家……咦?你该不会又要了吧?我、我要睡觉啦!”
“你睡你的,别管我。”拨开她的手,他坚持要给她教训。
“这怎么可能?你这疯子!”
人不轻狂枉少年,这夜,他们确实把握了青春时光。
※ ※ ※
在第十三个月结束前一天,“情人墓”宣告完工,明天就是情人们合葬的时候了。
傍晚时分,夕阳染红了河面,冬雪严和雨恋来到墓前,而侍卫们远远守在一边,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雨恋伸手抚过雪花石刻造的纪念碑,那碑文上面写着,“情无生死,爱无别离。”
是的,付出过的情,不会因生死而稍减,相爱过的两人,不会被时空所分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这写得真好,不是吗?”
他伸出手臂,将她的脸贴到他胸前,“别露出这种表情,我不要看。”
“你不是说喜欢看我的脸?怎么又不要看了呢?”双手环住他的身躯,她觉得自己就像朵攀在大树上的小花,但愿可以一直这么依赖着他。
他声音闷闷的,“你明知道的,我不要看你伤心的样子。”
“我才不伤心呢!我很快乐,我要跟你说谢谢。”
捧起她被寒风吹红的脸,他故作愤怒道:“光会说有什么用?你欠了我一个天大的恩惠,你得用一辈子弥补我。”
“好啊!一辈子就一辈子啊~~”她甜笑得像蜂蜜似的。
“傻瓜!”他低骂一声,柔柔吻上她那迷人的小嘴。
就在双唇交会之际,天边突然闪过一道银雷,没多久,隐隐雷声传来,点点细雨随之飘下,刚才还是平静的河面,现在却已是涟漪万千。
冬雪严拉起披风,将雨恋包在怀里,“你会着凉的,我们走吧!”
“再待一会儿,再让我感受一会儿。”她软语求道。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就是无法拒绝她,“只能再一会儿,等我说得走就得走!”
这冬河,曾经安详曾经狂暴,带给了两岸丰沛水源,却也淹没了十二对有情人。
不知是怎样的力量传达,让雨恋清楚感受到那无奈、那呜咽,当那些跳水的人在死亡之前,经历过了多少的挣扎和痛苦,此刻都再次涌现在她心中。
风雨中,唯有他俩伫立,仿佛这是最后一次拥抱,直到冬雪严感觉到怀中人儿在颤抖,他才毅然抱起她走向马车。
“够了,不准你再胡闹了!”
雨恋但笑不语,她不打算让他晓得,她刚刚经历了些什么,他不会相信,也不能相信,那只会让他徒增烦恼而已。
侍卫开了车门,两人搭上了马车,一路快马飞赶回宫。
“早知道就不带你去了,瞧你受冻成这样!”他把她的双手握在掌里,拚命为她呵气取暖。
她还是不言不语,剔透的大眼望着他,想要仔细把他瞧清楚。
“看什么看?没看过我这么好看的男人是吧?”他恼火道。
她钻进他怀里,像只无辜可怜的小猫,定定的瞅着他看,眨也不眨眼的。有时不说话也是一种说话,若他能听得懂的话。
“唉~~”从成亲以来,他叹的气比过去十八年还多。
这就教他消了气,多好,她暗自想着,他们的时间不该拿来发怒争吵,该用在恩爱缠绵上面才是。
回到宫里,冬雪严即刻命人炖煮热汤,侍女们应了声连忙去准备,他则把雨恋抱回床上,用一层一层锦被盖着,就是唯恐她着凉受寒。
“冷不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他那满头大汗的模样,反而才像是病人。
“你抱着我就不冷了。”她从被里伸出双手,立刻得到他结实的拥抱。
“你这丫头,今天怪怪的。”他忍不住要这么说。
“哪有?”话还没说完,她却咳嗽起来,这时刚好小绿送上热汤,“公主请慢用,还有些烫呢!”
“谢谢。”雨恋向小绿微笑道。
“快喝汤,别说话了。”冬雪严拿起汤匙,舀了一匙亲自喂她喝下。
小绿带着笑意退下,她深信公主是幸福的,但她不明白,为何公主眼中浮现一抹伤感?那就像……就像姊姊在跳河前的眼神一样。
不!不会的,小绿连忙对自己说,她一定是看错了,她不该这么想的。
寝房里只剩下两人,还有热汤的白气腾腾,雨恋爱娇着说:“这么烫怎么喝?你帮人家吹吹嘛!”
“有王子伺候你,你还敢挑剔?”他语气严厉,却还是轻轻为她把汤吹凉。
看她总算一口一口喝下,他的身体才觉得稍微温暖了些,唉!怎么她受凉却是他在发冷呢?
“我喝一半了,另一半给你喝吧!”她都撑着了,把汤推给他。
“要我喝?那你得答应我不能生病。”他提出条件交换,等她点了头,他才一大口咕嘟喝完了。
“我当然不能着凉,我明天还要去看情人墓的合葬仪式呢!”
一提到这件事,他的脸色就为之沉重,放下汤碗说:“不,我不准你去!”
“为什么?”她嘟起嘴,缠着他说:“你该明白,明天是多么重要的仪式,我一定要亲眼看到,我这颗心才能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