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也不无可能。”禹明认同的点头,“现在外头可说是人心惶惶,前几天,京城里还不见了一位将军的孙女儿,贵族失踪,兹事体大,所以朝廷不得不派人调查,甚至打算不惜大肆搜索。据说,还打算趁此机会斩妖除魔,所以不排除放火烧山,逼出山林里的鬼怪,一网打尽。”
又是放火烧山?柳岩枫听到此,不由得眸光一沉。“朝廷派谁查案?”
“和卓。”禹明声音清楚的回答。
听到这个名字,柳岩枫霎时神色冷冽。这个名字宛如用刀刻在了他心头,当年就是和卓带头,派人杀了他娘和他的族人。
或许该是时候,让和卓后悔当年没有斩草除根。
这次失踪的人大多居住在京城附近,京城是天子脚下最富裕繁华的地方,但对柳岩枫而言,却是个冷漠无情的所在。
当年他爹离去前,说过一定会回来找他们母子,怎知竟是一去不回,他与娘亲等到最后只有大军压境。
从那一刻起,生父之于他就如同陌生人,而对于一个负心人,他不再有情感,也不愿再提及。
“我亲自进京一趟。”沉默了下,他说。
他的决定长老并不意外,只是难掩担扰。“谷主,这事可以从长计议,和卓这人功力不凡,怕会伤了谷主。”
“他能伤我到什么地步?”柳岩枫并未把和卓放在眼里,“纵使在京城相见,他只是国师,但我是谨王府的准郡马爷,论礼数他还得敬我三分。更何况,虽然我娘是狐族公主,但我并未承袭半分法力,看来与凡人无异,就算我在京城出现,他也不会察觉到一丝异状。所以,此事由我出面处理,是最适合不过!”
长老反复思索他的话,不得不承认由他进京一趟确实是最合适的安排,最后,他轻叹了口气,不再试图说服他。
“谷主,还有一事禀报。”禹明继续开口。“当年灭我狐族的那个道士,其家人在边疆现身了。而且似乎还与一位朝廷命官为伍。”
大堂之上的众人听到这些话,立刻窃窃私语,柳岩枫的眼神则闪过一丝阴影。
“对于此人,谷主打算如何处置?”禹明直问。
他淡淡的下令,“长老,此事全权交给你处理,派人把人抓回梦魂谷,等我处理这几宗失踪案之后再来处置。”
“是。”长老点头,表面平静,但内心其实也难免激动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终于找到反击的契机。
这时,柳岩枫眼角不经意瞄到屋处一抹鹅黄的身影——舞扬!?
大堂这里是狐族圣地,若她被发现可是会引起轩然大波,但她已是他未来的妻子……他敛下眼眸,镇静自若的坐在堂上,一派淡然的扬声,“娘子,别鬼鬼崇崇的躲在外头,进来吧。”
他知道自己在走一步险棋,但他得赌,他不想选择逃避,也希望能让族人接受自己的这位凡人妻子。
大堂因为柳岩枫的一句话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目光全都看向门外。
李舞扬尴尬的一笑,现身在堂外。
“大胆!”坐在长老身旁的姜如意率先发难,怒斥道:“这里岂是你能来的地方!”
李舞扬眨着无辜的美眸,一派天真,“不能来是什么理由不能来?我相公在此,难道我连来此找他都不成?”
“这里是狐族圣地!”姜如意怒道。真是个愚笨的凡人女子!
“我知道,但我是谷主未过门的妻子,跟你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所以就算你们再不喜欢我,不是也得接受我成为你们的一分子?”
她天真的问话使姜如意一愣。“你是脑子不正常吗?”
“如意姑娘,你这么说真伤我的心,我再正常不过了,不然怎么会死都要嫁给你们气宇轩昴的谷主?”
柳岩枫支手托着下巴,看着她红扑扑的双颊,一副勇气十足的模样,目光一柔,没有开口帮腔。他相信她自己可以处理这件事。
“你——”姜如意气得动到她面前,想要把她赶出去。
“别推我,我会跌倒的。”
李舞扬赶紧一把抓住姜如意的手,对方却忙不迭的想要甩开。
但她可没有放手的打算,站直身躯,凛然地口,“我与你们的想法都一样,因为我爱这个坐在堂上的男人,所以就算你们跟我不同类,我也不在乎,我会去爱他所爱之人,同样的,若你们敬他爱他,也该接受他所爱之人。”
姜如意看着一脸坦然的李舞扬,因她大胆的言辞微惊了下。
“你害不害臊啊?”她猛然抽回自己的手,啐道:“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爹可是当今的谨王爷。”
“没错,我父王是谨王爷,但你们也别忘了,当年他虽奉令围剿狐族,但最后却是他高抬贵手。”
她的话令在场的人无法以反驳。
“这件事我们之前提过了。”姜如意不悦的回嘴,“那是因谨王爷贪生怕死!”
“你对我父王了解多少?”李舞扬终于不客气的瞪向姜如意,语气昴然,“你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你若要定我父王的罪,可以,但至少拿出证据,让我心服口服。”
“你这是强辞夺理!”
李舞扬静默了下,微侧着头,敏感的察觉四周的眼光满是敌意。若是她执意要与柳岩枫携手共度此生,那么不论等在前头的路是荆棘密布或龙潭虎穴,她也要闯它一闯。
抬头看着柳岩枫,见他对自己轻点了下头,相信不管有任何事他都会挡在她的面前。释然的感觉使她扬起微笑,顿时又觉得勇气倍增。
她扬起下巴,看着四周道:“那我也可以说你们这群人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事情根本没搞清楚就胡乱下定论!当年的事与我何干?杀你们的亲人的人,不是我父王,更不是我,要报仇也搞清楚对象再来。”
“郡主,就算有谷主在场,你说话也最好三思。”长老淡淡的说道。“你这番言论,难道不怕激怒我们吗?”
“长老,舞扬只是有话直说,我相信我家相公,所以也相信他信任的人都是明理之人。若你们真因一时之气就对我下毒手,那舞扬也只能说是我家相公跟我认人不清,只好认了。”
她这番言论,使长老忍不住摇头失笑。
而姜如意虽然仍无法说服自己喜欢她,但她的话倒也不是全无道理,况且,她毫无害怕的坦然态度倒令自己打心底不由自主的佩服起来,也就跟着无言以对了。
见没有人再搭腔,李舞扬目光晃了四周一圈,发现每个人都有位置可坐,就她得站着。
“这里可以坐吗?”她找到了一个空位,问着坐在一旁的禹明。
禹明看着她和善的笑脸一愣。虽然他才刚进谷,但对于这个舞扬郡主的事迹,早有耳闻,而且传闻还有许多种不同的版本。
他试探的看向谷主,就见谷主轻点了下头。
“夫人,请。”他立该开口。
这一声“夫人”叫得李舞扬笑逐颜开,她立刻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刚才你们谈什么呢?”
她大方的态度就好似自己一直都是他们的一分子,四周又陷入一片沉默,突然之间大伙倒不知该怎么跟这个坦率的郡主相处了。
“娘子方才在外头,难道没听到吗?”柳岩枫脸上有着强忍的笑意。
李舞扬抬头看着坐在石椅上的他,微微一笑,敛下双眸,端庄典雅的低下头道:“妾身全听到了。”
“哦?那娘子可有高见?”
“高见是没有,只是这事一看就知道有古怪。”她直言不讳,“少女无故失踪,又恰好在附近都发现动物的毛发,人心惶惶引向妖邪作怪……相公怀疑或许是当年幸存的族人所为,但妾身却担心是有人设局想要引蛇出洞。”
柳岩枫眉头一扬,“娘子的意思是……”
“要查是一定得查,但是与其你出面,不如由我出面。”
“你!?”她的话倒令他始料未及。
“是,你是谨王爷的女婿,但我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反正我本来就是要替你查当年的血海深仇,打狗看主人,有我父王在,凉那国师纵有三头六臂也不敢对本郡主如何。”她对他甜甜一笑,故意在所有人面前提议,相信他总不好再反对。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别忘了,谨王爷现在不在府里,而你也从未进过京城。”
话是没错,但若要她眼睁睁看他只身上路,甚至以身犯险,杀了她也办不到。
“相公……我自有我的方法。”她双眸清朗的看着堂上英俊阳刚的他,一身白衣的他,看起来真有一种超凡的魅力。“我们既是夫妻,自然得甘苦与共,我不能置身事外。你所重视之人,我便重视,如果此生你无法放下仇恨,那你的仇恨也便是我的仇恨。我的身分是阻力,但也可以化作助力,就端看你要站在哪个角度去思量了。”
她不懂装腔作势那一套,真心把这些人都当成家人,因此有话便直言,就算非同一族类又如何?只要是良善的一方,都值得以心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