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能?试试吧,你似乎没交过这样的朋友。”大美人苦苦相劝,林森这样的人她是一直想亲近的,他给人一种很稳定安心的感觉,所以希望这种特质也能在江明绍身上呈现,如果真能这样的话,那她与他就有可能走向最美丽的结局。
“我没有交过这样的朋友,不是因为我没遇过,而是就算遇上了,也不感兴趣,不会往来。”江明绍就在林森面前直言无讳。
林森被打扰了读书的心情,也就没有继续看书,他仍然安坐在长廊里的长木条椅上,像是被长廊给同化了,没有半点参与谈天的自觉;也不因为与来人没有任何交情,而赶人或走人。他就坐着,黄昏的太阳斜斜地将一束金黄泼进这方原来较为阴凉的区域,那金黄色的阳光,悄悄迤逦在他身上,更有几抹散落在他脸上,让他原本白皙的肤色,被阳光衬得更加晶莹。
“林森,你别介意,明绍这个人就是说话直了点,但没有坏心的。”大美人还在打圆场,庆幸没有从林森脸上看到一丝生气的迹象。她就知道这个林森是个涵养非常好的人,真是个迷人的男孩。
“茱丽,如果你打完招呼了,我们是不是该进屋子里去了?方才你不是说想好好做个SPA的吗?别让你的美容师久等了。”江明绍开始将他的不耐烦给表现出来。他当然知道女友希望他跟这个家夥交朋友,但他一点兴趣也没有。若是女友再坚持纠缠下去,他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当下就把她给甩了。
他对美女总是宽容,但那也是有个底限的。茱丽很美,美得足以让他愿意忍受她“知识分子”高高在上的一面!——反正她也就回台一个月,这点时间,他耐性还有。但若是她行事太过没有分寸的话,那就只好分手了。
“明绍……”本来茱丽还想说些什么的,但发现江明绍情绪上的转变,很聪明地停住了这个话题,顺着他的话道:“好的,我们也该进去了。”见江明绍脸色稍霁,胸口微微松了一口气,转头对林森道:“那么,林森,我们回头再聊了。”
“再见。”林森向她点点头。
“嗤!”江明绍翻了个白眼,转身先行走人。
“哎,明绍,等等我嘛!别走那么快!”
两人很快走远,还给这方天地一方清静。
然而,原本可以专心阅读的人,却再也没有看书的心思了。
始终没有正眼看江明绍一眼的林森,却在此刻看着江明绍的背影,直到人再也看不见了,也没有收回目光,仿佛为此陷入某种深沉的思绪里。
而,站在十米开外,安静旁观了全程的刘氏两兄弟,则一头雾水地望着林森看,不明白一切为何显得那么奇怪。就算什么都看到听到了,还是什么也都不知道。
气氛有点诡异,尤其是江明绍与林森之间莫名其妙的不对盘,以及,因为不对盘而产生的隐隐火药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明明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啊。
莫非是……来自于红颜祸水的原因?
那个茱丽看来与林森是相识的,也颇有好感,那么,是不是也可以推断林森这座向来无波的古井,也忍不住在混血儿大美女面前波动了,于是才会对江明绍投以这样的注目?
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事实,然而,眼下看来,却是最接近的了……
至于实情究竟如何,就看接下来还有没有机会看到两名出色的男孩再度产生碰撞了。
刘氏兄弟互相挤眉弄眼,暗自拭目以待。
第3章(1)
如果我是开水
你是茶叶
那么你底香郁
必须依赖我底无味
我必须热,甚至沸
彼此才能相溶。
张错·<茶的情诗>节选
“章兴家!你站住!你这是打算去哪里?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是好好用功读书,顺利考上研究所!”章母高扬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正好截住已经握住大门门把的章兴家,让他企图悄无声音出门的心愿完全破灭。
“妈……”这时间,应该还是高卧不起的母亲,竟然会在清晨八点就清醒,实在太令人感到意外了。章兴家拍了拍额头,觉得刚才在房里时,应该找来一本黄历翻翻的。
“你这么早想去哪里?不许出门!别忘了今天有家教要来给你补课。”
“我说了我不需要家教!”
“什么不需要?你敢保证能顺利考上研究所?”
“我不能保证可以考上你们希望我考上的系所。”
“就你这一路混上来的成绩,就算去考你所向往的学院,也没什么录取的指望。”章母从鼻子里轻哼着。
章兴家很忍耐地望着母亲,语气却怎么也掩不了那一丝丝叛逆感:
“妈,如果你同意我考美术系,我一定可以考上的,事实上,我的摄影老师跟我说,我非常有天分——”
“哈!”章母彻底不屑地打断他:“如果我是你的老师,我也会这么说!你看,只要带着你上山下海、游山玩水的,住最好的饭店、看最美的风景,全部你买单不说,一个月还有几万元的收入,要我也会跟你说你非常有前途,简直是不世出的未来天才摄影家,不好好往艺术界发展简直可惜了!”
“妈!请你不要侮辱我的老师,也不要侮辱艺术!”每次提到这个话题,章兴家一定跳脚。“我两个月前投稿摄影协会的摄影作品,其中有一张获得大学组的银牌奖,这表示我的才华是被公认的,只要我能继续深造,那么未来我就有可能在艺术界闯出一片自己的天空,总有一天,世界各大知名展览馆都会以展出我的作品为荣!”他一双充满斗志的眼闪闪发光,手上配备精良的单眼相机被他握得好紧,就像握住了全世界。
章母闻言,原本不悦的脸色,此刻更是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懊恼。
“我侮辱艺术?哈!我看搞不清楚现实的人是你!你以为整日做白日梦,就可以成为摄影大师吗?以为手上拎着一台几十万组成的相机,就是专家了?以为每年参加几十个比赛,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小奖,就是肯定你将来可以成为摄影师了?全世界都争着想展出你的作品呢!这又是谁给你画的大饼?你又拿钱去请哪个落魄的“艺术家”吃饭了?人家看在你慷慨的分上,在饭桌上捧你两句,你又当真了?我说你能不能放聪明点?不要总把客气话当真话听!”
“妈!没用的!不管你怎么踩低我,都不能阻止我的梦想!”章兴家被母亲的话激得脸红脖子粗,语气强硬地道。
“梦想!你凭什么拥有这样的梦想?”章母嗤笑。
“我——我有天分!我的老师说的!我也愿意努力!就算这条路没有家人的支持,我还是要一直走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向你们证明我是对的!妈,我会成功的!”
“章兴家,一群落魄的、以艺术家自居的人说的奉承话,就这样被你奉为真理,因为那是你想听的。而连真话假话都无法识别的你,我真担心你未来的人生若失去了章家这个依仗,会沦落到连乞丐都不如的地步。”
“妈!不管你用什么话来激我,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志向的,说再多都没有用!”章兴家整个人气得发抖,说话的声音硬得像石头。
“你这个……”章母觉得这个儿子笨得像只猪、倔得像头驴,想破口大骂又骂不出口,只能气得直发抖,简直想不顾形象地抄来一根鸡毛掸子就朝他劈头打过去。
母子两人就这样对上了!
身为章家未来的继承人,却成日不切实际地风花雪月,认不清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从来不务正业、不曾好好用心于自己该做的事!总是梦想自己会成为一个伟大的艺术家,随随便便就被那些跟他一样自命是怀才不遇艺术大师的家夥给唬弄,成日做着白日梦,却没有好好认清自己的能力。
章家父母对长子的期望一直没变,就是希望他日后成为公司的接班人。但若是他当真有什么惊才绝艳的艺术潜能的话,当然也有可能稍稍动摇一下,不是非要他一定得从商不可,但偏偏章家父母就是不觉得这个儿子的才华足以支持他未来在艺术界创造出什么成就。
从小到大,参加过各种才艺比赛,偶尔会得奖,更多则是重在参与。章家父母也看过儿于的每一个作品,不管得奖不得奖,同时也会把那些获奖的作品拿来一同比较。虽然不敢说自己有什么专业眼光,但用一般的眼光来看,别人确实是实至名归,就是比他出色。自家儿子虽然非常努力,也不缺乏兴趣,但艺术这种东西,一分灵性比九十九分努力更重要。章氏夫妇认为,不管儿子有多么渴望与艺术相亲相爱一生,这辈子他顶多可以成为一个附庸风雅的艺术品收藏家,而不是一个艺术品创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