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作梦,是吗?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所以梦到了你,是吗?”他喉头有点哽咽,眼眶微红。
“怎么会是梦呢?你也没死啊。”她急急的回道。
“可是我们在云端上啊。”
“呃!”她一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熟悉的云海。是啊,她怎么把他……“其实你应该在作梦,真的。”她用力捏着自己的脸颊,明明很疼,但还挤出笑容来。
“可是我的腿感觉到痛。”
头也是,他虽刺了腿力保清醒,移动时却不小心踢着了家具而摔倒,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低头一看,发现腿上的血仍在流,她的手劲不足,没有绑妥,他解开染血衬布,重新扎紧,摸到了皮肤,感觉到温度,这怎么可能是在梦中?
“对了,火!我在火中,很热,你怎么——”俊脸上满是困惑。他怎么会在云海之上?
“你是在作梦,是在作梦啦——”她急了,慌了,但能怎么办呢?
她干脆让祥云翻一个筋斗,再让它好好转几个圈圈后,高速下坠,一路上以金光护住又昏厥的他,带他返家。
***
朱定康苏醒后,发现床边围了一大圈人,有爹、大哥、大嫂,连祈镇都在,但就是没有他想看到的那个人。
“醒来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爹跟大哥眼眶都红了。
祈镇深吸口气,这下终于能安心。“别院几乎被烧光了,侍卫全被射死或烧死,纵火犯是一群行动极为迅速的黑衣人,有百姓看到人影,但是截止目前,还没有查到任何消息。”
“目前?”朱定康皱眉,敏锐的注意到好友的用词,“找了几个时辰?还是几天了?”
“五天了。”祈镇回答。
他眉头揪得更紧,“我昏睡了五天?”
众人纷纷点头,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好友。
祈镇示意其他人等都退下后,才将这五天来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其实那一天,他先回宫探视母后,发现她只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没过多久,就有消息来报,别院冒出火舌,火焰之大,在城楼都看得到,他立即率众前往,发现有人蓄意放箭纵火,还有合家庄的所有村民用尽各种方式帮忙灭火,其中包括了雀儿跟桑德在内。
“桑德?!”朱定康瞪大了眼。
祈镇点头,“是,但火焰实在太旺了,她以为你没有逃出来,差点哭断肠,好在,原来你勉力从火海里逃出,昏倒在后面的林子里。”
朱定康眉头几乎要打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他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你昏迷好久,大夫说,你体内还有不明药物残留,事实上,我那天在回宫的路上也感觉到有些不适,刚好见随侍的一名太监鬼鬼祟祟,便抓住了他,他却服毒自尽,我的人只从他的住处查到些许不明药粉——”祈镇深吸口气,凝视着他,“你我都知道,是谁想解决我们,只是我们都命大,逃过一劫。”
是吗?但他心里还有太多的疑问,而且,一定要由那个人来解。“四皇子那里呢?”
“他自动向皇上请缨,说要调查胆敢杀害驸马之人,而且还主动声明,一定有不少人认为是他干下的,所以,他要澄清自己的清白。”
如今,皇上之下,两派壁垒分明,祈洛动作频频,结交权贵与他交好。然而,他朱定康代表的是地方上的势力,没有与他站在同一方,反而与太子交好,的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他想对他不利。
“祈洛想自清根本是个笑话,但父皇竟然答应了,在我看来,找他追查根本就是请鬼开药方!”这事,祈镇是忿忿不平的。如今父皇下了旨,就怕四皇弟假公济私,找任何人提问都是师出有名……他真的有很不好的预感!
朱定康能明白好友的忧心,皇上此举等同是非不分,为虎作伥,就怕挺太子这派的人马日子难过了。
“记住,若皇弟有什么事要提你到府询问,你都要先通知我,在我同行之下,才能跟他走。”祈镇不忘叮咛。
朱定康也明白,这句话好友绝不只跟他说。
接着,太子再三叮咛他要好好休息后,先行离开。随即他的父兄等人又进来说了他们的关心及担心。然而,他只想要看一个人,却只听他们在一旁叽叽喳喳,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桑德呢?”
这一问,众人才发现,大家忙进忙出,都没有人看到她。
“这几天,她衣不解带的在床前守候,累坏了,我要她好好的去睡一觉。”大嫂韩雨露温柔的为他解答。
“我去看她。”他欲下床,腿部却立即传来一点刺痛,才发现上面还有点伤,这不就证明,他并非在做梦,那是真实的,他真的跟桑德腾云驾雾?!
朱定国一看到他怔怔的瞪着腿上的伤看。“那已无大碍,只是皮肉伤。”
“我知道。”朱定康套上外衣及写字,“谢谢你们的关心,这几天,一定让你们忧心了!大哥,”他拍拍大哥的肩膀,“带嫂子跟爹回去吧,也各自小心。”
大家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点点头。
朱定康在看着他们离去后,随即去找自己的妻子。
第9章(1)
其实桑德根本没在睡觉,而是窝在无人的厨房里,瞪着灶炉发呆,偶尔再加叹息。
“死小孩,你唉声叹息、瞪我也没用!能帮的,师父都帮了呀!”灶神一手撑着重重的头,端坐在灶炉里,也跟她一样头疼。
他对朱定康施了咒语,要他忘了那段回忆,怎知他执念太强,竟还记得。
“他来找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苦着脸,“我不会解释啊!难道不能趁现在——嗷!”
一个拳头直接伸出来敲了她的头一记,他瞪着这个不成材的徒弟,“我只是个小神,光改那些村民的记忆,就去了我大半的法力,谁知道对你的丈夫无效!”灶神突然往她身后一看,“为师走了,你好自为之。”
意思是她自己捅下的篓子自己扛。
炉火一闪而逝,师父走了!
桑德硬着头皮,转过身来,果然见到走路还有点一拐一拐的朱定康走进来,外头还跟了个探头探脑的雀儿,比手划脚的在说是驸马爷硬要闯进去的,她挥挥手,让雀儿将门给关上。
他定定的看着她,她忍不住的拼命咽口水。
“我找了整个府邸,怎么也没想到你又窝到厨房来,而且还交代雀儿,谁也不准进来。”
“是。”她连忙拉了把椅子,让他坐下,自己手足无措的站着,没想到他却一把将她抱到怀里,让她坐在腿上,她不禁惊呼,“不行,你的腿——”
“不碍事,但我有事要问你。”
她屏住呼吸以待。终于来了!怎么办?她好想逃喔!但他的双臂紧紧的圈住她的腰,令她动弹不得。
他认真的黑眸摄住她明亮却含畏怯的双眸,传递着一股强烈的讯息——他要真相!她的心怦怦狂跳,看着几日未理胡须仍是俊俏迷人的夫君,可是,她却不敢对上他灼热的黑眸。
朱定康伸手执起她的下颌,逼她正视他,“怎么回事?太子说的,还有村民说的根本与事实不符,至少就我的记忆,并非如此。”
“我、我听不懂夫君在说什么?”对啦,现在只要装蒜,只要一皮天下就无难事,先当缩头乌龟再说。她努力的在心里说服自己。
他抿了抿唇,黑眸微眯,“你要我把那天在云——”
“没有!没有!我们真的没有腾云驾雾,你是在做梦——”话一出口,她就暗骂自己,白痴!一颗心直往下沉,恨不得一掌打昏自己。
他凝睇着桑德苍白的脸色,不忍心的深深一叹,“有这么困难吗?又不是上断头台,只是跟为夫的说出真相……”
她咽了口口水,“我怕你会吓到,或是以为我疯了。”
“为什么不试试?为什么对我这么没信心?真令我伤心。”他直视着她,眼中的温柔及深情触动了她的心。
“夫君——”
“我该怎么让你明白,我有多在乎你?这段日子,造成我们冷战的原因,我隐约已经猜到了,但又觉得不可思议……”他定定瞅着她,“不管你信不信,但在我深陷大火中时,我就知道没人能将我救出去,火太大了,更甭提我因为吸了迷香,动弹不得,身子变得又沉又重,以你的臂力要把我救出去,很难!还有,除了为保持清醒我自己刺得腿伤外,我几乎毫发无伤,这是奇迹吧!”
她呆呆的看着他,天!他全记得。
“在自己深爱的人面前,一切都该是无所遁形的,你说是不是?”
看着朱定康柔和的眸光,她眼眶一红,“对,可我不是人,真的不是人,我是仙……”
她说出来了,虽然他已然猜测到,但听她亲口承认,即使是泰山崩于前,亦能无动于衷的他,此刻也真的傻眼了。
他家——他家有个仙、仙女?!莫怪,她身上总有一股亲切祥和的温暖气息,让人忍不住想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