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是可以说不娶就不娶,反正烂命一条,可如今他得事事周全,免得连累娄含彤。
要不然,谁会把莫向晚的威胁放在心上?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已经让皇甫总管去筹办咱们的婚事了,我就要成为你的妻了,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
只要成了亲,拜了堂,她相信自己一颗心,就不会这么虚浮不安了。
“随你!”不似以往暴跳如雷,昨夜与娄含彤的缠绵,让他像偷了腥的猫儿一般暗中得意。
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娄含彤主动送上香吻的那一幕,一抹浅浅的笑纹,竟在他的唇角勾起。
她亦是倾心了,否则又怎会主动送上香吻。
望着那发自真心的笑,本就不安至极的莫向晚更慌了。
他从来不曾对她那样笑过,他这笑,从来都只属于娄含彤。
难不成,他去见她了?
早该收了那丫鬟的小命,当初要不是怕触怒缪傲夏,逼他发狂,她是断然不可能会留下娄含彤那条命。
“闪开。”懒得再多瞧那狰狞的面孔一眼,缪傲夏冷喝之后,但见莫向晚却像石人似的,动也不肯动上一下,他索性绕过她,自顾自地往内室走去。
心慌意乱之间,莫向晚伸出手,扯住缪傲夏的缎袖,然后仰首送吻。为了得到他,他不爱她无所谓,即使他只是恋上她的身躯也好。
美人儿投怀送抱,却只让人作呕,缪傲夏毫不留情伸手推开她,然后任由她扑跌在地。
“你当真这般无情?”受此奇耻大辱,向来高高在上的莫向晚怎能善罢罢休,银牙一咬,她冷然说道:“你就不要娄含彤的小命了吗?”
望着他绝然离去的身影,莫向晚的话宛若箭矢一般射向缪傲夏,而他也的确如她所愿回头一望。
“我会同你成亲,但……不要动她一根寒毛。”
这绝对是最后的警告,因为那森冷得足以让地狱结冰的话语,已经染上浓浓的杀意。
富丽堂皇的缪家宅院,再次如火如荼张灯结彩,那片的喜气洋洋,自然又引得市井小民说三道四的。
流言蜚语很快传遍大街小巷,纵然向耀景和向云天两父子再加上王大一和王大娘两夫妻殚精竭虑欲阻止娄含彤得知这个消息,可她还是知道了。
没有晴天霹雳的惊愕,更没有暗自垂泪的悲伤,娄含彤只是径自过着自己的日子。
因为父女相认,在向耀景和向云天两父子的要求下,娄含彤不得已带着义父义母,又回到向家在京城的宅院。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只除了娄含彤依然唤叫娄含彤,为了悼念亲娘,她坚持不肯改回原姓。
“彤姐姐!”向云天站在门旁,望着思绪早已不知神游何方的娄含彤,怕惊扰她似的轻声喊道。
那一喊,让娄含彤宛若大梦初醒,她甩了甩头,驱离脑内那总是不请自来的身影,朝着向云天扯出一抹笑。
“在想啥,想得那么出神?”
“没事。”
不需再为生活忙碌,娄含彤整个人出落得更加标致,雍容的气度油然而生。
“呃……”四眸交对,向来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大男人,在面对自家大姊的情伤时,竟然无言以对。
正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向云天连忙举起手中的食盒,朝娄含彤说道:“我听下人们说,你近日食欲不佳,所以特地让人煮了些滋养身体的汤品,你快趁热喝了吧。”
被人伺候惯了的向云天,七手八脚舀了碗汤递给娄含彤,她含笑接过,但却没漏看他眸中的那抹局促不安。
“我没事的。”她突如其来开口这样说道,她心底其实清楚,不单单只是向云天,就连爹和养父养母,也都很担心。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所以娄含彤趁这个机会说道。
眼见她愿意自己开口说,向云天也就老实说道:“怎么可能没事,你可知道那些街坊将你说得多难听,他们人人都说你是因为诱拐主子不成,才被赶出缪府。”
想到这些荒谬的说法,向云天心里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那可是一个姑娘家最重要的名节,而这名节,却尽毁在缪傲夏这个男人手上。
“他们爱说就随他们说去,我不在乎。”瞧着向云天气呼呼的模样,娄含彤忍不住失笑。
这世间的流言若是每句都听,怕不早就气死自己,所以她不在乎旁人怎么说她。
“你不在乎,我跟爹可在乎了,这几日爹为了想要替你找个依靠,几乎急白了头发,彤姐姐,咱们回江南好吗?”
回了江南,凭他们向家家大业大,还怕不能找着一个真心对待她的人?
当那话入了她的耳,娄含彤忍不住一愕,离得开吗?
从没想过要离开,回避向云天热切恳求的目光,娄含彤兀自接过他递来的汤品,可那浓郁的汤才入了口,娄含彤只觉腹中一阵翻搅。
为了不辜负向云天一番好意,她隐忍着不适,再饮进一口汤,这回,那反胃来的更急更快,让娄含彤再也无法隐忍,只好任由自己将方才入腹的汤品全吐了出来,脸上更是一片青白交错,吓坏旁人。
“姐,你怎么了?来人啊,快去请大夫!”见状,向云天连忙扬声朝着外头喊道。
伸手搭住他的手,娄含彤朝着他摇了摇头,不愿他这般大惊小怪。
“我没事的,可能只是染了风寒,伤了肠胃。”
“怎么可能没事?你都吐成这样,我瞧我还是扶着你躺下,等大夫来诊脉开药。”
“别这么紧张兮兮,不过是身子微恙罢了。”着实不习惯这么被人当成瓷人一般对待,娄含彤笑着说道:“以后你若是有了娘子,倒真的该这么温柔体贴才是,要知道女人一生很辛苦的,又要替你生子……持家。”
蓦地一个可能性窜进她脑海之中,她的心猛然狂跳。
不可能吧!
可偏偏匆匆赶来的大夫,却让这个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她竟然有身孕了!
相对于其他人面色惨白,娄含彤心头却掠过一阵狂喜。
她想要这个孩子,很想很想。
纵使被人人指骂她失了名节,更宁愿终生不嫁,她也想留下这个孩子。
头一回,她任性得不管爹娘吹胡子瞪眼,更顾不上向云天气得跳脚,当然也没理会王大娘哭得泪眼婆娑。
她依旧坚定告诉他们,她要留下孩子。
冷眼望着被整齐摆放在房中的大红蟒袍,缪傲夏的脸无一丝的喜色。
幸而关于莫向晚的罪证,易慕秋和燕怀柳已经替他收集妥当,现在只待明天拜堂之时,皇上亲临,他再同皇上谈谈条件,一切便可大势底定。
他相信皇上绝对不会眼睁睁让莫向晚做的丑事流传出去,更不可能将皇室的不明誉摊在阳光下。
他有十足的把握让皇上屈服,现在只差如何摆平护女心切的向家父子了。
近日在与燕怀柳的谈话中,他也知道这阵子缪家镖队被劫,和向家脱不了关系。
关于这点,他不但不怒,反而很高兴。
虽然他们曾错待她,但至少他们还懂得弥补,那丫头一向心软,对于无法认亲一事颇挂怀。
就冲着这一点,对于镖局因向家的损失,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计较。
反正,明天一过,两家人就要变成一家人,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缪傲夏想得正开心,突然间,一记染着森冷光芒的短刃就这样破空而来,沉浸在自个儿思绪中的缪傲夏,慢了半拍才意识到危险,虽然闪过致命伤害,但那利刃依然在他颊畔划出一道血痕。
他一抬头望向正带着怒火步入房内的向云天。
他来得正好,有些事他也正好想找他谈谈。
两只锐眸互相凝视,迸出的火花四射,缪傲夏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谁知向云天已经先一步动了手。
他的出手招招狠毒,毫不留情。
“有话好说!”缪傲夏一边应对向云天的攻击,一面开口说道。
并非惧战,事实上向云天身手虽不凡,缪傲夏依然有十足把握可以打赢他。
只不过要真打伤他,一想到娄含彤会心疼得泪眼汪汪,缪傲夏的心就有千百个不愿。
“没有什么话好说的!”沉声冷喝,向云天愈打愈上火,但见缪傲夏每每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他的招式,那种伤不着他的挫败,更是教他发怒。
“发生了什么事了?”对于向云天的狂怒,缪傲夏直觉不对劲。
难不成……含彤出了事?
这样的念头让缪傲夏神情一凛,收起紊乱的心思,他眯起眼,觑着一个空子,便上前去,长指一伸,便往向云天周身的穴道点去。
没料到缪傲夏竟无惧于他的攻势,弄不懂他心思的向云天就这么微微一愣,然后便被定住了。
该死的,这个小人!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为何要杀我?”那怒意太盛,更让缪傲夏更是不解。
若非娄含彤出事,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可以激起向云天这般大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