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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子就好……”他抱着她,湿漉的脸紧巾着她的脖颈呢喃,她想开口制止,可又随即顿住。那股烫热感在瞬间遏止了她的呼吸,熨得她再也无法吐出任何一个字。

  她真不敢置信……

  她又冷又痛,却舍不得打扰他,破坏这一刻。她想起自己临走时忘了关上电视,他是不是看到了?所以才会因她的短暂离开产生这般巨大反应。其实他没错,早上看到报导的时候她曾陷入惊诧,不论有无血缘,唐沅庆入院的消息还是出乎她预料之外,极其强烈地打击她。

  不。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那个人……她想回到那里,可她并没有那么做,因为她知道,有一个人远比那人更加更加地需要她。

  “我说过,我到死都会巴着你。”

  “……嗯。”

  “我只是去买个东西……这里离最近的便利商店好远,我走了很久,早知道应该留个纸条给你的,对不起。”

  “嗯。”霍克勤应着,没多说,只是加紧了手中拥揽的力道。他的拥抱让她很疼,雨又下着,可她舍不得叫他放手。

  他已经放手过一次了。在萨拉古罗的时候,而且很不幸地,那天也是个雨天。

  再保持这样一会儿吧,等下一进屋就洗澡。唐左琳打定主意,手指转而柔软地抚上他的头,一下一下地轻触着。相较于言语,她这样的举动反而在霍克勤体内注入了温暖,他闭眸感受着,好似听见了了某个人在他的脑中,以万般柔和的声音说道: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也许是神的声音吧,尽管他从来不许愿。

  可这一次,他却无比虔诚,以一种谦卑而平和的姿态,与他脑海里的神灵许下了愿望。求求你,不要夺走她。

  名声、金钱、地位,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与之交换,只要这颗唯一的星辰,留在自己的身边,那么此生,余愿足矣……

  两个人都淋湿了。

  不只淋湿,还沾了一身的泥,霍克勤没穿鞋,赤裸的足满是泥沙。当两人回到屋里,唐左琳看着原告光可鉴人的磁砖地印上乌黑的脚印,忍不住咂舌。“等会儿要好好擦干净啊,不然就太对不起房子的主人了。”

  这屋子是霍克勤过去一位同伴的,对方在退伍以后白手起家做生意,产业遍布大江南北,广阔的人脉也是霍克勤背后不小的助力。

  浴室内,他们相互洗去一身的污泥。浴缸很大,足够两个人窝着,冰冷的身躯在热水的浸泡下逐渐恢复了知觉,霍克勤粗犷的手细细洗去她脸上、发间沾染到的泥巴。他的右手依然不那么灵活,却很仔细,温柔的动作教人完全无法与方才雨中的狂暴划上等号。

  她知道,那是他仅剩的最后一点胆怯。

  “你的头发好长。”印象中他总是梳剪整理得干净,哪像现在,长得直搔她的脸。

  “帮我剪。”霍克勤毫不犹豫,一把抽起洗手台上方柜子里的利剪置放在她手心里,这是他第一次把堪称是武器的东西,这么毫不犹豫地交付给另一个人。

  他的信任令她诧异,她没有任何理发经验啊!“不怕我给你剪成西瓜头?”

  他抬眉。“你看了愉快就行。”他是军人,有时不得不因任务而强迫改头换面,对于外貌这种东西,早已不那么牵挂在心。

  “好吧,我尽量。”唐左琳接过利剪,开始抚弄起他湿漉的发,虽然她是真的挺想剪个奇异的发型恶作剧一下,不过一想到天天看着的人是自己,还是算了。

  喀嚓、喀嚓,她下刀剪起男人的发,每一剪都是那般地小心翼翼。她在脑中回忆着两人第一次相遇时他的外貌打扮,竟有利恍如隔世的感受。她嘴角弯起,说:“你都不晓得,以前我光是和你四目相对,就忍不住腿软了。”

  他握住她的手。“那现在呢?”

  “现在啊……”唐左琳笑了。“现在,我会直接扑上去抱住你。”

  以行动证明,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两人相拥在一起,紧密得再无法分开,头发只剪了一半,一边长一边短,造型前卫,分明奇怪得要命,可没人再注意那些,他们看到的始终不是对方的外貌,而是更深层的东西。

  双唇很自然地贴合,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唐左琳却觉得两人从没有像现在这么贴近过了,像是藉由唇的交合,彼此的感情也因而牵绊得更深,更深。

  亲情、友情、爱情,不论是哪一种情,都是在这样的相互理解之下,进而诞生。

  “……我看到新闻了。”良久,唐左琳开口。

  “嗯。”霍克勤没更多反应,她一边剪着他的发,一边透过染上薄雾的镜子睇望着他,他沉静的眸里已不再显露慌乱,取而代之的是全权的依赖,好似在说,不管她最后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毫无怨尤,陪伴在她身边。

  而她需要的也是他这般毫无怀疑的支持。

  “我……想回去唐家。”这是她刚才一路上深思熟虑后的决定。确实就这么逃离是很简单的,唐沅庆入院,唐家上下肯定一片忙乱,无瑕顾及到她,但难道这样他们就可以幸福快乐一辈子?

  不,她一定会有所遗憾,她也无法在获知唐沅庆病危以后乘机远走高飞,何况逃避……是无法解决任何事情的。

  唐左琳终于领悟到这一点,她的回去,当然不是指回去做唐家人,而是把事情说清楚讲明白。霍克勤知道,所以他仅是握了握她的手,表示同意,并催促她。“快剪吧,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

  他一笑。“在你回唐家前,我想,我们应该还有时间把刚换的床单再彻底弄脏一次──”

  有生以来第一次,唐左琳依自己的意念,决心回到那个地方。

  在这之前,他们,嗯……做了不少准备工作。

  当她瘫在床上,筋疲力尽得一根指头都再也抬不起来时,不禁有些埋怨。“你其实根本就不打算让我回去吧……”

  “你想多了。”不愧是特勤出身的,体力就是好。

  霍克勤亲了亲她的眉角,让她睡,再把地板上的污泥跟替换下来的床单洗干净,等她醒来,两人穿戴好衣物,把房子做了适当的清理后离开。

  来时和回去都是一样的山路,感受却是大不相同。她很平静,内心踏实,清晨的道路并无太多车辆,霍克勤左手驾驶,右手则安放在她的手心里,两人十指相贴,握得都已经发汗了,仍舍不得放开,而在红绿灯的间隙,两个时不时地交换亲吻,彻底把握了情人间每分每秒能亲昵相处的时光。

  上一次她选择回去,是为了分离;这一次,则是为了能心安理得地在一起。

  唐沅庆重病入院,已经醒来,新闻并未详细报导他的身体状况,只知意识清醒,恢复进食。

  唐左琳直接来到医院,在那之前,她已先拨通老管家的手机,从特殊入口进入。

  刘亦德一见到她,像是安心了,尽管早有预料,但看见她身后的霍克勤时,还是几不可察地隐隐叹了口气。果然,是母女……

  那样能为爱不顾一切豁出去的性格,又有谁能否定她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外公他……好一点了吗?”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德叔又瘦了,他在唐家服务近乎半辈子,早就不年轻,让这样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一再为自己担忧挂心,唐左琳也是很不好过。

  他叹了口气。“没什么好不好的,都是老毛病了……”讲到这儿,刘亦德控制不住,眼角湿润。“老爷他……得的是肝癌,而且发现的时候,已经开始转移了……”

  唐左琳睁大了眼,瞬间如遭雷殛。确实,人都有生老病死,可唐沅庆给自己的感觉却是永远不死的,那样不由分说、操控着她的存在……

  她呆愣愣地看向霍克勤,只见他表情严肃,并未出言反驳,间接肯定了这个消息。她只听德叔续道:“为了集团股价及稳固,老爷始终没有对外发布,前几天参加一个晚宴,不小心喝多了,没想到因此发病。他一直不肯听医生的,说要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怎么可能没事……”

  像好不容易有了能安心倾诉的对象,德叔落下泪来,难得失态。“小姐,我知道你对老爷有怨,老爷也对不起你,你想离开,德叔不是不能理解,但你是唯一流着他血脉的亲人了,算德叔求你,给他一次机会,老爷是想补偿你的……”

  唐左琳说不出话。

  她抱着德叔,浑身发颤,动不了,耳边中长久照顾她的老管家乞求的言语。不,她并不想要补偿,相较于此,她宁可唐沅庆健健康康,活得好好的。

  她惶乱着眸光转头瞅望着身后的霍克勤,他眼色沉重,未置一词。是啊,他能说什么?唐左琳想起自己在那山间小屋给予的保证,她……真的做得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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