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骅微笑点头,赶紧跟着起身,拍掉屁股上的草屑,与她一同走回屋里。
亮亮挺直肩膀,雄纠纠、气昂昂,一副准备慷慨赴义的样子走入客厅,她直直走到果果丽前后才停止,一动也不动。
她的气势,让綮然直觉地把果果护在身后。「亮亮,你要做什么?」
从不对她大声的大哥生气了,他的口气很差,像只老鹰般挡在前面,不准别人伤害他的幼雏。
大哥以为她要欺负果果,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抢着保护?
真好,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这样,会替她挡在中间,不让心爱的女孩受到任何伤害。
「果果,是个女人就站出来。」亮亮刻意使坏,让綮然神经紧绷。
「亮亮!」他本不让果果站出去,硬是将她困在自己身后,直到看见亦骅使了眼神要他安心,他才决定让到一旁。
亮亮看着果果瘦削的脸庞……这些年,想必果果很辛苦吧?可她的大哥,也不好受呀……
于是她说:「果果,你很幼稚,你完全不懂得替别人考量……」
她话一出,綮然随即谴责地望了亦骅一眼。
如果不是气氛略带紧张,亦骅肯定会笑出声。谁才是那个幼稚又不懂得替别人考量的女生啊?
「你凭什么替大哥决定?你凭什么认为大哥不愿意和你共患难?你凭什么相信你的谎话比起事实,对他的伤害更是少?」
亦骅叹了口气。亮亮对道歉还真是缺乏经验!
「知道你离开后,大哥有多辛苦吗?他抽烟酗酒,心痛得必须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他每天晚上都抱着你织给他的毛衣才能成眠……而他的这些痛苦,竟然是因为你的谎言?你,应该向大哥道歉!」
亦骅大皱眉头。看来,以后果果会被这「凶恶」的小姑吃死死。
果果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住亮亮,眼眶里渐渐蓄满泪水,知道綮然有一个这样疼爱他的妹妹,她感动也激动。当第一颗泪水滑下时,她冲向前,在猝不及防间用力抱住亮亮。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坏了,我知道错了,我道歉。」
果果还真的道歉?亦骅和綮然忍不住互看一眼,有些哭笑不得。不到一年的董事长经验,让亮亮的威严大增了。
亮亮也被果果的大动作吓到了,她吞下卡在喉间的口水说:「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了。」
「我知道了,我不会的,保证不会。」果果举起五指,诚心诚意发誓。
「如果你们决定在一起,就要有同甘苦、共患难的准备,如果今天生病的是大哥,你会不会抛下他转身离开?」
一边的綮然听了十分动容,那正是他想对果果说,却又怕说得太重的话。
「我不会。」
「那就对了。同样的,在那种时候,大哥也一定希望自已在身边支持你。」
「我懂了,对不起。」
亮亮抓抓头发,突然不好意恩起来。欠一句道歉的人分明是她,怎么从头到尾都是果果在说对不起?
于悬她红了脸,尴尬道:「你有空的话,再织件新毛衣给我大哥吧,上次那件被我生气剪碎了,我看不惯大哥为一个见异思迁的女生那么痛苦。」
这就是亮亮掠夺毛衣的真相?亦骅揉揉太阳穴。看来他们又错怪她了!
果果退后两步,吸吸鼻子、用力点头道:「亮亮,对不起,我回去马上织,织很多件,给綮然、给亦骅,也给你。」
「那……你吃饱饭了吗?」她别扭的释出善意。
「我陪亮亮吃。」果果忙不迭回答。
「以后你可以常来我们家吃饭,你……太瘦了。」
「谢澍亮亮。」果果话说完,扬起笑脸勾起她的手一起走向饭厅,把两个男人晾在身后。
綮然看蓿她们的背影,佩服的对亦骅说:「你竟然有本事让亮亮道歉?真有你的!」
「我没有做什么,但你确定亮亮那个……是道歉?」
「你不能要求她太多。」
「……也是。」
「走吧。」綮然拍拍他的肩膀,两人并肩回到餐厅。
饭盛,四人聚在客厅里聊天,果果谈起她的治疗过程,亮亮听得拢起眉尖。
一会儿后,她忍不住问:「那段日子,你不难挨吗?」
「当然难!好几次太痛了,躺在病床上,我几乎有寻死的念头,但是一想到爸妈的辛苦和泪水,便又没有勇气付诸行动。那时,爸爸说过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刻。」
「什么话?」
「不管是快乐、痛苦,它终究会过去的,不会影响你一辈子,那只是时间的问题,它早晚将在你生命里云淡风轻,所以,自杀是笨的,因为你怎么知道接在痛苦之后的不是快乐?同样,得意也是笨的,因为谁知道春风的背后没有心酸疼惜?」
亮亮想了半天,同意地说说,「对,快乐短暂,痛苦也不长久。」这是老天爷残忍、也是它仁慈的地方。
谈话间,电话铃响,亦骅坐在电话旁,顺手接起。
「堇韵?你好不好?」听到堇韵的声音,他整个脸都亮了起来,温柔的笑意随之扬起。
见他这样,亮亮垂下眼目,一丝苦涩在唇边蔓延。
但身为好妹妹,她应该露出笑脸,应该和大哥、果果一样,认真听着二哥的言语,并猜测姐姐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谁知道没多久,亦骅的温柔笑脸便褪色,唇角抿成一道坚硬直线,他依然认真倾听,可几分钟后,就淡淡的把话筒递如去说:「堇韵想和你们说话。」
亮亮接过话筒,而亦骅往楼梯走去,他转身的同时,她蹙起双眉。
「我是亮亮,姐你好吗?」她对姐姐有着愧疚,毕竟姐姐会被迫外放,她「功不可没」。
「我好得不得了。亮亮,告诉你,我要结婚了!」说完,堇韵就在电话那端咯咯笑个不停。
她能理解二哥的脸庞上,为何会有那种突如其来的僵硬沉默了。
第5章(2)
「他是个怎样的男人?」
「他是音乐家,会作词作曲,常常登台表演……天啊,我活到二十三岁才跟人家当起追星族,真是丢脸。」堇韵的口气里有满满的欢欣。
「你们认识多久?」
「两个星期。很短对不?可我已经坠入爱河了。亮亮,你相信吗?我见到他第一眼时,心里就有声音说:就是这个男人、他是我要的、我要和他生活一辈子、我要和他结婚、为他生儿育女……然后,我闭上眼睛对自己说,如果他朝我走过来、对我说话那么他就是我的真命天子。结果当我睁开眼睛,他果真站在我面前!」
「亮亮,在遇到他以前,我不晓得一个女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坠入爱河,可是……我真的好爱他。他刚刚向我求婚了,我好想订机票飞回台湾,和你们分享我的快乐……」
堇韵滔滔不绝的说着,亮亮为她快乐的同时,却也担心着刚刚上楼的男人,于是,和姐姐讲了几分钟后,她把电话递给大哥,也快步上楼。
二哥的房门没关,她想也没想的闯了进去。
见他躺在床上,她不客气地躺到他身边,学他的动作将双手摆在后脑勺。
他没看她,不说半句话。
她不介意被冷落,只是看着天花板,试着忖度他的感受。
三十分钟或者更久之后,房里出现了第一个声音,是从亮亮嘴里发出来的。
「我有一天在街上,听见两个男人的对话。」
亦骅叹口气后,勉强问:「他们说些什么?」
「其中有一个说:「干XX!她以为自己多漂亮,还不是化妆搞出来的?三层眼睫毛,每天出门都像在眼睛前面挂窗帘,还打苹果光啊!那盒苹果光就花掉我两千多块钱……我笨!干么不拿那两千块去买一箱苹果,把自已撑出苹果脸?那种女人,亏我还把她当女神,其实好几次在半夜里被她卸了妆的丑脸吓到魂不附体。钟馗看到,八成也会以为自己碰到刚出炉的新小鬼。」
「另一个说:「就是这样啊,又没内涵,拿名牌包就自以为是贵妇,穿上高跟鞋就自以为高人一等,还骗人家说是国立大学毕业,讲两句英文就说自己交往的都是外国人。英文谁不会啊?我还会从一数到一百咧,屁啦!只有我们两个笨蛋,才会为那种女人争得你死我活。」
「前一个继续说:「她把我的钱都拿去买脸部水彩,以为把脸涂得像土石流就比较美丽。」后一个又说:「我还为她预支薪水,给她买香奈儿的新品,哇哩咧!奥梨仔假苹果。」
她说完了,闭上嘴巴。
他狐疑地转头问:「告诉我这个干什么?」
「有不爽就要骂出来,憋在心底会得内伤。」
「我为什么要不爽?」
「因为姐姐要结婚了。」
「她已经成年了,有交男友的自主权,而且她没有在眼睛前面装窗帘,也没有打苹果光,重点是,她的香奈儿都是用自己的薪水买的。」
「谁叫你骂姐姐!你要骂的是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