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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皂秋不点头也不摇头,眼眶红红。“已经脏了。”

  她小脸迷惑。“什么脏了?”

  “我已经脏了。”喉结滑动,他撇开脸,很困难地道:“她……她抱我、亲我、摸我……你说这样很脏,我……我已经脏了,你会讨厌我的……”

  花咏夜彻底懵了。

  第10章(1)

  她说过的话,他是不是总放在心里,斟酌再三?

  你不可以让别的姑娘这样抱你、摸你、亲你……你若跟别人乱来,我就不要你了,那样很脏,我讨厌那样……

  她记起自己说过的话。

  但她从来不知,那些话落进他心里,以他直线条的思绪,竟能将她的本意扭曲到教人瞠目结舌的境地!

  会气死……怎会笨成这样?!

  萨渺渺拿她威胁,他半句不吭,乖乖束手就擒,辜负了一身惊世武艺。

  他险遭毒手摧残,被迫去亲近别的女人,身体任人玩弄,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中,他伤,她亦伤,对他只有满满怜惜啊!

  笨死了、笨死了!他那股憨劲简直……简直要绞碎她的心!她若急到吐血、气到晕厥、疼到昏倒,全是他的错!

  等等!人呢?

  跑哪儿去了?

  花咏夜回过神来,寝房中仅剩她一个。

  跑什么跑?难道是因“自曝其短”之后,不想面对她,所以乘机溜了吗?

  这男人……这么任性、这么“难伺候”,她要是任他跑了,她“花咏夜”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跃下床榻,她急起直追。

  无人带领,入“浪萍水谢”难,出“浪萍水谢”亦不易,尤其长舟入了板根水林,河道蜿蜒窄小,如走迷宫,一不留神就迷失了。

  余皂秋只想躲开,但心里却也清楚,躲得再远,当日发生之事也不可能抹去。

  他该走的,身体上的伤已转好,内息亦稳,失掉的真气慢慢练,每日皆有进展。他确实该离开,在夜儿面前,他都快抬不起头面对她……那日之事,她在那道门墙内应也听闻了。

  然后,他迷路了。

  每株参天高的板根树生得都一样,水道的每处转角也似乎相同,打转啊打转,转到最后干脆放弃,他收篙,在长舟上躺平,心中沉疴难去,压得他都快无法呼吸,泪渗出眼角,默默流着。

  花咏夜寻到他的时候,他正是这副模样,既是颓然自苦,又惹人心怜。

  将船靠近,她跃上他的长舟。

  他明明知道她追来了,却静卧不动,目光郁郁望向一旁,脸红犹然过腮。

  ……不行了,即便恼他、气他,望着他那张忧郁俊脸,什么气也使不上来。

  她坐落,挨在他身旁,一手扯着他的衣袖。

  “我像是讨厌你的模样吗?”低问,她喘息着,泪已湿睫。“非得要我挖出心来给你看,你才能知我心意吗?余皂秋……我、我花三是如何喜爱你,你真的半点不知吗?”人家女追男,隔层纱,为何她看上的这只如此难搞?

  余皂秋大受震动,侧着的面庞调转过来,但双目仍低低垂着,没有看她。

  花咏夜心绞难当,拉住他袖里大掌,他仍是僵了僵,脸部线条无比紧绷。

  这样一个大孩子般的男人,当他流露出脆弱神情,实在非寻常之人能够抵挡,更何况,她花咏夜是正宗的凡胎俗骨,如何能抗拒?

  她倾向前去,牢牢吮住那张薄唇,她其实胆战心障,很怕他拒绝。

  余皂秋没有任何动作,全由着她,唇被封吻,他就被动地任由她吻,左胸房扑通扑通急跳,红着的俊脸更加晕红。

  那张抵着他唇瓣的小嘴忽而喃喃道:“你和萨渺渺的事,我瞧见了……那道墙藏着洞眼,我不只听见,也瞧见她对你做的那些事……”男人低唔了声,震撼至极似的,但,都被她的吻封住了。怜爱地吻过一会儿后,她继而又道:“余大爷,请问你哪里脏了?你一直这么干净,干净到几乎要我自惭形秽,即便别人使强逼你、迫你,你都能守住,告诉我啊,你到底哪里脏?我……我见你这样,心很痛很痛,你为什么非得这么折磨我不可?我待你……还是不够好吧?才会让你迷惑疑心,不能信我……”

  她泪水不要命地直淌,濡湿男人的脸。

  她明明是来追他、跟他解释的,却是越说越心伤,痛到她周身发颤。

  万分突兀地,她放开他,起身欲走,一袖却被拽住。

  “……你、你去哪里?”余皂秋终于说话了,漂亮的双目瞪得大大的,有些惊惶神气。

  花咏夜惨惨一笑。“你说你脏了,我也把自个儿弄脏,那咱俩就对等了。”

  “弄……弄脏?”他心跳加急。

  “我出‘浪萍水谢’随便找个男人,有谁要我,都成的,我跟那些阿猫阿狗共度一夜,有别的男人抱了我,我也脏了,你就不避讳我了。”

  闻言,余皂秋瞬间惊白了一张俊脸,彻彻底底翻白,没丝毫血色,连唇瓣也白得透灰,极惨。

  “不准!”他嘎声喊,紧紧拽住她的袖。“你别想!”

  “你还管我吗?你都不让我碰了,还管我干什么?”她用力挥动几下,没法挣开他的抓握,心中一悲,忽地放声大哭。

  “夜儿……夜儿……”余皂秋也哭,紧紧抱住她,拥着哭成泪人儿的她入怀,不知怎地,郁结沉窒的心房终于有些动力。

  两人的唇碰在一块儿,他深深吻住她,怕她痛、怕她忧伤,更怕她不理会他,怀着这样的心情,他吻得格外投入,满心满身皆是柔情。

  他不管着她,该怎么办?

  而她不来管他,他又该如何?

  两人已如此深入彼此神魂,真要他放手,会死的……

  “夜儿,只有我……只有我而已……不要别人,只要我……没有别人,没有……”他低哑语调尽是乞求,卑微却真诚。

  花咏夜尝到他的泪,也尝到自己的泪水,两人纠缠如此之深,除了彼此,还能要谁?傻瓜……她和他都傻,却都甘心当个傻子。

  情火燃烧,腾腾包裹了他们俩。

  这一次,他们忘却共修之道,全权托付欲火,纵情纵欲,脑中所想的仅是亲近对方,亲近再亲近,无一空隙地紧贴、深入。

  花咏夜格外怜惜怀里男人,用手、用吻、用柔软身躯怜爱着他,想抹去他压在心底的那方阒暗。

  幽谧水林里,小小长舟上,他们野合着,任长舟在水面上晃荡,这场“漂浪”当真名副其实,在最最激情处,水花溅进,还弄湿好大片衣衫……

  过后。

  身子舒敞慵懒,内心郁结松解,余皂秋微微翻身,贴着夜儿侧卧,发烫的脸犹然搁在她颈窝,每一下呼吸都能嗅到她纵爱后肤上的香气……他很爱那气味,从她肤上散出来的,他才爱。

  花咏夜仰望几乎要被绿叶遮蔽的天空,静了好半晌,略哑问:“你那时根本不要命了,是吗?”

  她问得不清不楚,但余皂秋一下子就懂她的话。他气息一浓,不禁收拢搁在她腰侧的臂膀,将她揽得更紧。

  花咏夜又道:“不可以这样……余皂秋,不可以轻易就死。”她抚着他的手臂,抚上他俊毅的下颚和颊面,捧起他的脸。“再不可为了,听到没?你、你轻贱自己的性命,等于轻贱我的……因为对我而言,你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你伤害我所爱的,我会很生气、很生气,会气你一辈子,永远不原谅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原谅的……”

  猛地,她被狠命抱住,胸中的气都快被挤光。

  男人脸颊紧贴她的脸,有些湿意,不断摩挲着,热热气息烘着她的耳。

  “不要……不、不会了……夜儿在我身边,就好……只要你,不要别人,我……我听你话、信你、跟着你,只要你就好,只有你……”

  只要她,就好。

  他的心澄澈透明,心版上永远只有她。再清楚不过。

  “这样才乖。”花咏夜破涕为笑,赞着,反手抱紧他。“你乖乖的,姊姊才疼你。”明明比人家小,硬要冒充。

  赖着她的这位“弟弟”把红红脸容抬起来,眼神乌亮,鼻翼歙动,他没说话,但表情已道明一切,那种全心全意依赖着她、信守着她的表情,如此诚挚无伪,惹得她方寸既甜又痛,很要命啊……

  “余皂秋,我认了。唉……咱俩这样玩,到底是谁抓住了谁?我瞧,你干脆也认了吧。”她笑叹。

  “是我抓住你……抓住,不放了……”他寻找她的芳唇,心动吻住,身躯轻颤。“……夜儿,我……很早、很早就认了,很开心、很快活,认了……你别放手、别走……”

  她还能走到哪儿去?去得再远,他永远在心底。

  “余皂秋,咱们这条共修之路还要走一辈子呢,你可是极品中的极品,我哪里舍得放手?”她笑着回吻,亦被他灼烫的唇舌奋力“攻击”,他越学越坏,却越来越可爱,唉。

  这一日,板根水林中春梦频频,风来回穿梭,含情弄欲,而甜香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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