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苦药一口又一口的喝入口中,阙穆沙其实是自作孽,以前他受伤吃药,总是吹温了药汤后,整碗拿起来一口气喝完,不管是多苦多难喝,一下子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因为眷恋着她在身边的时刻,就算什么也不做,静静的看着她也成。
失忆的紫熏不习惯他专注而深情的凝弟,总是会找机会逃走,他只能借着喂药的动作多看她几眼,现在也只能慢慢的吃苦了。
但为了要早点痊愈,他跟大夫说药重一点,多苦都没关系,看来那个大夫可是听进去了,而且还很尽力的达成,今天这一帖尤其更苦,简直是苦死人不偿命。
“其实,天天换药就好,药不必喝这么多。”此刻的这一碗黑黝黝的汤药像加了几斤黄连,简直苦毙了,他英俊的脸孔也因而皱成一团。
他的神态像个任性的小男孩,官紫熏低头偷笑,但很快的收起笑容,耐着性子哄他,“大夫说了,外敷内服,伤口才好得快。”
她也知道这帖药是苦了点,因为伤口的愈合没有如大夫所预期的,可这都是因为他根本不愿意听大夫的话尽量躺着休息,别碰触到伤口,他总是不乖,老想抱抱她,即使她要他安分点,但他根本不是个会听话的男人。
“快喝完了,再忍一会儿。”
在床上的阙穆沙终于察觉到她眼里那来不及褪去的笑意,“你在笑我?”
她憋住笑意,脸儿涨红,“当然没有。”
“你不知道药有多苦,是不?”他这几日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是因为她天天盯着他,压着他喝药,而他一直没有再攫取她那诱人的小红唇,是因为他嘴里的苦味,他如此体贴,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敢嘲笑他?!
官紫熏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见他突然接过她手里的半碗药汤,仰头咕噜咕噜的喝下,再把空空如也的碗放到一旁后,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像是突然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她急得要逃离床榻,但太慢了,他已经揪住她的手臂,将她钳制在怀里,一手执起她的下顿,俯身吻住她的唇。
她倏地瞪大了眼,感觉到奇苦无比的药汤正灌进她的口中。
“呜唔……”她急着想躲开,却逃不出他的怀抱。
可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自己喝了大半的药汁,再一点一滴喝完她唇中的药汤,最后轻舔她的唇,而她早已气喘吁吁了。
“你好坏!”
“有幅同享、有难同当,我们是夫妻。”他深情的眼眸牢牢锁着她。
她眼睛红红的,心中悸动不已。不对,明明是他承担了她的痛,曾经失去她的痛、为她受伤的痛,这个男人始终把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知道我是谁,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她哽咽道。
她想谢谢他如此深爱着她,不假思索的,她避开他的伤处,主动偎进他怀里。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对他做出亲密的举动,阙穆沙有点怔住,却有更多的感动。
不管受伤的右手,他双臂紧紧拥抱着她,感觉她独有的温暖一点一滴的渗入他的身体与心里。
回来了,他的妻!他的妻啊……
第17章(1)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的感情更浓,阙穆沙的伤口也在官紫熏细心的照顾下结疤复原。
虽然烫伤后的皮肤与原来的肤色有差异,但也仅在手掌部分看得出来,其他地方都被衣服遮住了。只不过,他为了救紫熏而被烫伤的事已有外传迹象,这迫使他必须尽快前往长安与肃王爷谈解除婚约的事,至少要在此事未传入肃王爷的耳朵前解决。
张坤太奸诈、太贪婪,他得趁其不备,提出的大饵才能让他上勾。
虽然官紫熏也明白,这只是短暂的分开,但在他要回京的这一晚,她仍旧担心得难以成眠。她担心他会不会到京城就被迫成亲,担心事情谈不拢,肃玉爷不肯解除婚约甚至还将他治罪……万一他真的被迫成亲,她绝对无法再留在他身边的,到时要怎么办?她有好多好多的担心啊。
“睡不着?”阙穆沙躺在她身边,轻抚着她美丽的容颜。
她点点头,心事重重。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相信我,我有把解除婚约事前该做的准备,已请金总管先安排进行了,最后只要我出面,这事就能解决了。”
他话里的自信令她安心了点。
“我保证我会在两天内回来,然后陪你回到我们的穆沙府。”
“我陪着你去不好吗?”她低声问。
“不好,我不要你偷偷摸摸的回到长安,你是我的妻,不该受这种委屈。”
他有他的考量,在事成之前,任何风声都不能传到张坤的耳里。
他直视着她,渴望而深情,她的心儿狂跳,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缓缓靠近,轻柔的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逐步往下洒落细碎的轻吻,最后缓缓封住她的唇,与她的小舌共舞,挑动她的情欲……
翌日清晨,阙穆沙最后再凝睇一眼几乎在天快亮时才沉沉熟睡的官紫熏后,才不舍的离开。
他直奔长安,连赶数个时辰的路,才在夜晚时分抵达穆沙府。
金滔早已守在大门,一见主子的马车到来,立即示意侍卫敞开大门,当马车驶入府后,他急急跑上前迎接,迫不及待的问:“是真的吗?夫人还活着的事?”
早在多日前收到主子指示的信件并一一照办,其中包括将夫人的骨灰坛及牌位处理掉的事,他心里最惦记的也是这件,但主子一下车,他马上就看到手掌上不自然的皮肤颜色。
“七爷的手怎么了?”
“没事。”阙穆沙露出这三年多来的第一个笑容,“重要的是,紫熏活着,真的,脚虽然跛了,但美丽如昔。”
“太好了!”金滔眼睛都红了,“只是这到底怎么回事?当时我们真的看到夫人断气了……”向来精明的他也被搞迷糊了。
他大略将事情经过简述,一边往冷渊阁走去,“我得好好睡上一觉,再上肃王府去应付那只老狐狸。”
“是,所有的事奴才都已办妥,肃王爷肯定会吞下七爷丢下的饵。”
“辛苦了,你也回房休息,明天你可比我辛苦,阙家人绝对会上门来闹。”
金滔明白苦笑,心有准备了。
阙穆沙进到冷渊阁,不如以往冷清而郁闷的感觉,他的心情极好。再过几天,他的紫熏就要回来了。
一夜好眠后,阙穆沙用完早膳,精神抖擞的在数名侍卫的护卫下前往肃王府。
金滔办事很细心,己早一步向肃王府送来拜帖,所以这会儿张坤已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候着,一见他进来,手指着另一把奢华的象牙椅道:“贤婿,坐。”
他虽是晚辈,但在面对狡猾如狐狸的肃王爷时依旧展现了不凡气势,他气定神闲的撩袍坐下后,拱手行礼,
“王爷日安。”
张坤抚须满意一笑,“好好好,再过三日,就是你跟涵谓的大喜之日——”
“王爷,草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草民要解除婚约,原因只有一个,我的妻子还活着。”阙穆沙直接打断他的话。他没打算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因为他还得赶回穆沙府处理那一票应该正在他府里闹事的手足家人们。
他毫不修饰的话,让肃王爷顿时神色大变。
不管原因是什么,这桩婚事他是不可能取消的!张坤铁青着脸道:“那本王还有郡主的名誉该怎么办?七爷难
道想就这样用一个说不过去的理由打发我们?”
“那么,如果我把阙家由我负责的几笔大生意转让给王爷呢?”他说出几笔张坤早已虎视眈眈却一直苦无机会抢进的生意。
像是江南钱庄、京城的酒楼餐馆、北方煤山的采矿权、西北的杂粮、油料,南方部分米粮田地,扬州的漆器、玉珠工厂……
既然要诱鱼儿张口,就不能小气,但是为了不让那些亲族说话,他丢出来的全是他上任家主之位后才抢下的生意版图。
张坤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些可全是阙家日进斗金的聚宝盆,他是愈听愈心动,眼中贪婪的光芒愈烈,虽然早已动摇心志,但又觉得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七爷是在糊弄本王吗?”
“商号可以转让到王爷的名下,与当地商家的合作也直接转由肃王府负责,转让产权的权状都已准备好,我也发信向各合作商号说明此事,王爷要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查证。要知道时间就是金钱,如果没有问题,王爷签了这些让渡权状,就可以开始等着数钱了。”
张坤接过他递上来的让渡权状,仔细检查后发现并没有作假,他打量着阙穆沙认真的神态,看来的确不像是在谊他,“你不担心本王在拿了好处后又反悔?”
“所以要白纸黑字立下约定,请王爷在上面签个名。”他拿出一张契约,所有解除婚约的陈述及条件都已载明在纸上,他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与肃王郡主解除婚约,并不得与他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