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会以为她没有男朋友呢?毕竟她和大嫂是同班同学,大嫂都结婚了,她又怎么可能会连男朋友都没有?
还有她的模样也变好多,虽然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她来,但是他敢打包票,当年那群死党若看见她现在的样子,绝对无法将她和那个钢牙妹联想在一起。
她的头发留长了,染成非常自然的栗子色,大波浪微卷的发型充满了空气感,围绕着她白皙的小脸,非常的适合她。
她穿着一件颜色鲜艳的连身裙,外头罩了件黑色的短外套,看起来既可爱迷人又不失优雅,同样非常适合她。
十年不见,她变得漂亮极了,还懂得怎么打扮自己,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没有男朋友?他这么告诉自己,心里却莫名的苦涩。
相见不如不见,他终于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感受。
但是欠她的那句“对不起”,他终究还是得找个适当的时机还给她。
“贺子跃,你有没有看到未央?她到底有没有来呀?”
贺子跃衔命到前头拿酒,却在途经主桌时,被因怀孕而逃过敬酒一劫的新娘子扯住袖子问,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来,回答大嫂的问题。
“她有来。”
“你看见她了?在哪里?”
贺子跃转头看向凌未央座位的方向,不见她的人影,只剩她的男朋友还坐在位置上。
“大概去洗手间了吧,她男朋友还在位置上。”他说。
“男朋友?在哪里?”易小怜瞠大双眼,好奇不已的问道。她从没听未央说过她有男朋友呀?
“那边。”他伸手指着,“这样算过去第六张桌,那个穿着白色衬衫……”
“未然?”易小怜讶然的脱口道。
“什么未然?”贺子跃马上停下未完的话语,转头问她。
“未央的弟弟。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小帅哥。”
弟弟?
贺子跃突然有种活过来的感觉,原来那个男人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她弟弟!
差一点,真的是差一点……
“你说她男朋友在哪里?”好奇的大嫂继续问他。
“我误会了。”他说。
“误会?”
“我以为和她一起来的男人——就是你说的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小帅哥,是她的男朋友……原来是她弟弟。”他释然的说,而后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她现在是去上洗手间的话,那不就是个他可以向她道歉的好机会吗?
“大嫂,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出去一下。”说完,他不等人家有所反应,立即迅速转身,快步的往出口方向走去。
欠她十年的道歉,终于可以还给她了。
第1章(2)
凌未央洗好手后,对着洗手台前的镜子稍微地整理了下仪容。
她用手拨了拨头发,拿出吸油面纸轻轻按压了一下鼻头,再替有些干燥的唇瓣补上带点粉红色的护唇膏,然后对着镜子抿了抿唇瓣。
镜中的女人明眸皓齿,淡妆薄粉,看起来既迷人又成熟,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女人味,和在学生时期丑丑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就连有时候,她像现在这样看着镜中的自己,也都会有些恍神——不是被自己的美貌惊吓到,而是不懂她明明就没有整过形,为什么学生时期和现在会差别如此大?
只因为拿掉眼镜和牙齿矫正器吗?
还是因为有化妆?
总而言之,“女大十八变”这句话套用在她身上,非常适用就对了,只是,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早几年变美,这么一来,也许当年他就不会……
停!她瞪着镜中的自己,思绪猛然停住,用力的摇了摇头,甩开不该出现的念头。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她到底为什么还要去想那已经不可能改变的过去呢?就算吃饱太闲也不该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再看镜中的自己一眼,转身走出女厕,朝电梯方向走去。
接着,一个不经意抬起头来的瞬间,她整个人僵住了——
贺子跃。
他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她视线前方,而且正笔直的朝她这方向走过来。
她迅速的低下头、垂下眼,脑袋一片紊乱,浑身僵直。
怎么会?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认出她来了吗?是要来找她的吗……
蓦地,“可笑”两个字像桶冷水般,突然朝她兜头淋下,让她顿时冷醒过来。
真是白痴,都知道他绝对不可能记得她是谁了,她还在想什么、担心什么?抑或……是在期待什么?难道还期待自己能够留在他的记忆中吗?
想也知道不可能,她真是大白痴一个!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答案还用问吗?女厕旁边就是男厕,他会走到这里来,自然是为了要上洗手间,只是他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一分钟出现?
她刚才不应该在厕所里待这么久的,要不然,就该再待更久一点才对,这样就能避开他了。
现在怎么办?她要退回到女厕里吗?
不,这种举动太突兀了,反而引人注目,还是就这样直接走过去,快速地越过他吧,反正他也不可能认出她是谁。
说她自欺欺人也好,她是真的不想承认他对她仍有影响力,都过了十年,如果她还在意着从未喜欢过她一分钟、甚至一秒钟的男人,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呆子。
而她,一点也不想再当呆子了。
无力的轻扯唇瓣自嘲,她低头看着地板上的瓷砖,尽量以自然的姿态,走向朝自己这方向走来的他,打算以最快的速度与他擦身而过。
可是,他的步伐突然停住了,就在距离她一公尺的前方。
她吓得瞬间停止呼吸,却不敢停下脚步,反而命令自己“快走、快走。”因为他绝对不会是为了她停下脚步的。
也许是他口袋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停下来接电话。
也许是他突然想起什么事,才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也许有一百个“也许”,但没有一个会和她有关,她必须要领悟这一点才行,否则她就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呆子了。
一公尺、五十公分、二十公分……擦肩越过……二十公分、五十公分——
“遇到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你都是这样连声招呼都不打的吗?凌未央。”
他的声音像条鞭子似也,突然从她身后抽过来,她顿时浑身僵直,脚步不由自主的踉跄了一下,当场呆住。
他认出她来了她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呆若木鸡。
这怎么可能呢?但他连她的名字都叫出来了,怎会不可能?
还是,是她听错了,或产生了幻听?
还没来得及分辨出真实与幻想,眼前身影一晃,原本已被她抛到脑后方的男人就突然来到她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或者,”他再度开口说话,声音缓慢试探。“你已经忘了我是谁,不认识我了?”
她真希望自己能忘记,能不认识他……
凌未央在心里模糊的想着,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看着这一张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这样与她面对面的脸。
“好久不见。”她低下头,张嘴以平淡的嗓音与他打招呼。她不想装作不认识他,免得他重提那些不堪的过去来勾起她假装遗忘的记忆。
“原来你还认得我?那刚才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对我视而不见?”他眉头轻蹙的质问她。
“你不是要去上洗手间吗?再往前走一点就是了。”她看着地板说。
“你以为我到这儿来是来上厕所的?”他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难道不是吗?”她避开他的视线,继续以平淡的语气和他对话。
“不是。”
他仅只两个字就没有下文的回答,让她不得不将视线移回他脸上,疑惑的看着他。
不是?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条走廊除了洗手间外,什么也没有呀?
“易小怜——我大嫂,她说你会来。”他看着她,缓慢地说道。
易小怜?
凌未央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他并不是靠自己认出她来的,而是小怜跟他说了之后,他才知道她是谁。
呵……她想笑,但却笑不出来。
她真是个呆子,早就知道他不可能认得或记得自己,而且也早跟自己说了八百遍了,结果呢?只因为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还叫出了她的名字,她就自以为是了,以为他还记得她是谁,还认得出她来?
凌未央啊凌未央,你怎么会悲哀到这种程度呢?
今天你根本就不该到这里来的,不该来的……
“小怜知道我有来了就好,我还担心宾客这么多,她根本就没有多余心力注意到我呢。”她抬起头来,轻轻对他微笑道。“那么,请你替我跟她说一声恭喜了,说我祝福她和她老公能白头偕老、永浴爱河。我待会还有点事,得先走一步了。”
“你要走了?”面对她突然冒出的这么一长串话语,他只听见这个重点。
“对,不好意思。”她保持微笑,然后朝他点点头说:“我先走了,再见。”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我有些话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