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阳明山仰德大道上有一栋住宅别墅占地数千坪,围墙像是没有尽头般的延长,墙内的树木高大、苍翠,让人完全看不见墙内建筑,更别提是住在里头的人了。
唯一看得见的建筑除了爬满青苔的围墙外,就只有由千层板岩堆砌建造,不特别富丽堂皇、却相当优雅大方的大门了。
门牌上简单的雕凿着两个字——贺宅。
但附近居民们却习惯叫他们为“菁英门”,只因为里头住了一门菁英,上自父母,下至儿女,一个个都是菁英中的菁英,成就非凡。
老一辈的就别提了,来说说众所瞩目的贺家儿子们好了。
老大贺子觉,现年三十四岁,听说是做总裁的。
老二贺子擎,现年三十二岁,听说自己开了间很赚钱的公司,是做老板的。
老三贺子极,现年三十岁,听说是个被国际数一数二的企业挖角的菁英工程师,年薪千万起跳。
老四贺子跃,现年二十九岁,听说是搞创作的,作品红翻天。
总而言之,他们一家全是菁英份子,成就非凡,所以才会被附近邻居称之为“菁英门”。
重点是,贺家的儿子们全都未婚,他们外表优、能力强,出身不凡又会赚钱,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黄金单身汉,实在是让人趋之若鹜。
不过呢,贺家父母也实在开明过了头,眼见儿子一个个都已达适婚年龄,却连八字都没一撇也不担心,老是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随缘就好。
邻居们都在讨论,随缘呀,随缘是很好啦,但问题是这个随缘能随到自家女儿头上吗?
真是伤脑筋呀!
第1章(1)
贺家老大的婚礼冠盖云集,席开百桌,许多曾出现在电视上的财经人士,甚至是艺人都有出席,让同样受邀而来的许多“老百姓”宾客们顿时感到与有荣焉,同时也大饱不少眼福。
凌未央便是其中一人。
看着站在台上郎才女貌的新人,她就连坐在台下距离好几十公尺,都能感受到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幸福氛围。
虽然在接到喜讯时,她感到有些意外,毕竟当时听易小怜的意思,是一副打死她都不可能会和贺家老大扯上关系的模样。只不过姻缘天定,注定要在一起的人终究还是会在一起,重要的是幸福就好。
看见昔日同窗好友能带着满脸的幸福笑容步入人生的下个阶段,她真心诚意的替好友觉得开心,好想上前亲自送上她的祝贺……可惜不行,因为“他”就在那里。
他是贺子跃。
台湾不大,台北更小,但若真心想避开一个人,想要一辈子不再见面,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她和他就是这么一回事。
当然,想避开对方的人只有她,因为对他而言,她根本就只是一个路人甲,即使现在面对面,他大概也不会记得她是谁,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和他面对面,让自己在早知结果的事情上再度受伤,像个傻瓜一样。
都十年了,虽然他是她的初恋,但也该忘了,毕竟他根本从未真正的喜欢过她一秒钟。
愚蠢的初恋,愚蠢的过去,愚蠢的自己……她到底为什么要来参加这场婚礼,让自己不由自主的又回想起那段不堪的过去呢?
她和他的过去小怜一直看在眼里,也明白她的苦涩,即使她不来,小怜应该也不会怪罪于她,那么,她到底为什么还要来呢?
因为婚礼在五星级饭店举办,既然都包了礼,不来吃就太可惜了。
这是她找弟弟陪她一起来时,对他所说的话,现在想起来,感觉就像是在自欺欺人。
为什么要来呢?
她问着自己,答案却深埋在心底最深处,呼之欲出。
轻叹口气,她甩开紊乱的思绪,转头看着人满为患的宴客厅,她没想到婚礼会办得这么盛大,但也幸好人这么多,才可以让她成功的隐没在人海里。
不过这样一来,她就真的没办法当面对小怜说声恭喜了。
算了,改天再找时间约小伶出来见面吧,反正有“他”在附近,她也没那个胆敢走上前。
她还是走吧。
“小然,你吃饱没?”她问身边的弟弟。
“干么?你想走啦?”
她点点头。
“为什么?应该还有两、三道菜还没上桌耶?”
“这里人好多,我怕现在不走,待会儿不是塞车而已,而是塞人了。你不是和朋友四点有约吗?”
“是没错啦,但是这里的东西好好吃,没吃完最后一道菜好像有点浪费。”
“是谁之前压根不想来,还说高级饭店卖的全是噱头,比不上一块香鸡排美味的?”
“姊,你一定要这样扯我后腿吗?我都赞美说好吃了。”
“要吃等你以后出了社会、赚了钱再来吃吧。机会多的是。”
“这样说也没错,但是眼前有得吃却不吃,还要等以后?我脑袋又没秀逗。”
“真那么想吃完全部?”
凌未然一脸期待的对姊姊点点头。
“那你继续吃吧,我先到外头去把机车牵出来等你。”凌未央起身道。
“姊,你干么一定要先走呀?”凌未然一把扣住姊姊的手,皱眉问道。
“因为我不想人挤人。还有,我已经吃饱、吃不下了,所以我的部份你也一并解决吧。”她拍拍弟弟的手,顺势将他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拿开。
“你这样教我怎么好意思留下来继续吃?”凌未然皱眉抗议。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白了弟弟一眼。“吃完给我一通电话,我会把车子骑到大门附近等你。”说完,她径自转身朝宴客厅的出口走去。
走到宴客厅外时,她向附近的服务生问了洗手间的方向,决定先去趟厕所后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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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跃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那个名叫凌未央的女人。
几年不见了?应该有十年了吧。
台北明明就不大,奇怪的是,他和她在过去的十年里,却连一次巧遇的机会都不曾有,而这也让他不禁想,他们俩当真如此无缘吗?
说真的,他完全没想过她的同学易小怜会成为他的大嫂,更没想过大嫂给他这位小叔的见面礼,竟是冷嘲热讽的一顿骂。
他该说什么呢?只能说自己罪有应得。
不过,大嫂骂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从未忘记过凌未央这个女生,甚至连她当年的模样,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清汤挂面的及肩发型,有着侧分的浏海,鼻梁上挂着一副金色边框的近视眼镜,还戴着丑丑的牙齿矫正器……
他的死党们私下戏谑的帮她取了一个绰号,叫“钢牙妹”。
钢牙妹在他们经常聚集的红茶店里当服务生,有着一副纤细的身形,却异常的孔武有力,常一个人一手端着六、七杯500c.c.的饮料,走过来走过去。
他必须承认自己从未注意过她,直到死党们有天突然跟他说了这么一句,“钢牙妹好像喜欢你喔。”于是,他这才注意到有她这个女生的存在。
就当时而言,老实说,她完全不是他的菜,甚至连边都沾不到。
他是谁?他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贺子跃,不仅功课好、长得帅,而且又多才多艺,有多少女生在明恋、暗恋着他呀?他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四眼田鸡的钢牙妹呢?
因为自觉不可能,所以他在死党面前完全不留余地的将她批评得体无完肤,把她对他的爱慕,比喻成癞虾蟆想吃天鹅肉的妄想,还恶质的经常拿她当笑料。
年少无知加上自恃过人,让当时的他完全不懂得体会或了解什么叫做将心比心,什么叫做恻隐之心,才会酿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他很后悔,她却不知道,因为当年心高气傲的他,始终没将“对不起”三个字说出口,就这么与她分道扬镳,然后,一别十年。
在听大哥说大嫂有发喜帖给她之后,他的心便莫名的紧张期待了起来。
他无法不去想现在的她是什么模样,牙齿矫正器应该拆下来了,还戴着眼镜吗?头发是长是短?是直是卷?还是那么瘦吗?抑或者胖了点?现在做什么工作……
好奇心人皆有之,他也不例外。
但是……他不知道,只觉得除了好奇心之外,好像还有些什么在心头蠢蠢欲动。
他今天的任务是招待,却为此一整个心不在焉、魂不守舍,被同是招待却忙得不可开交的二哥、三哥连续瞪了好几眼都不自觉。
他一直在等她出现,望眼欲穿的等,直到客人几乎都入座了,他也被从入口处叫到主桌附近招待亲家的亲友团之后,她才姗姗来迟的出现,身边还伴了一个……男伴
看到她和她的男伴时,他就像突然被雷击中一样,脑袋一片空白,身体动弹不得,震惊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