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品蕴来到了应氏?
“她什么时候走的?”应巳龙口吻急切,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刚刚……五分钟前。”女职员沉醉在照片中上司迷人的笑颜里,被他一问才猛然回神。
应巳龙拎起一旁简品蕴带来的相本纸袋,忙不迭追了出去。
电梯的指示灯停留在一楼,显示她正准备离开应氏大厅?应巳龙弯进安全门,三步井做两步,飞快奔跑,只闻响亮的皮鞋踩踏声迥荡在楼梯间。
询问处的两位小姐头一回见到优闲俊逸的应五先生奔驰得连头发都乱了,不禁开口问道:“应先生,发生什么事了?火……火灾吗?”
问话的同时,两个女人似乎也做好送命的准备。
“有没有看到一位短发的年轻女孩离开应氏?”他一口气问完。
B小姐松了口气,原来应先生的慌张和火灾全然无完“应先生是揭穿着连身鹅黄洋装的那位吗?”
应巳龙压根不知道简品蕴今天的穿着、不答反问:“她走了多久?”
“应该有五分钟吧。”这次回答的是A小姐。
应巳龙追出大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室内外的温差少说也有十度以上!
他跑到最近的公车站牌及计程车招呼站,遍寻不着熟悉的身影。
难掩的失望纠葛于心。
该死!要是方才没有听王副理吹捧他家养的那只会跳火圈的笨狗,他至少能提早二十分钟结束会谈!
就在应巳龙激愤地回到应氏大楼,还不断频频回首看向马路上的车阵时,一道讶异的嗓音蓦然在大楼阶梯前响起。
“赵子龙先生?”
简品蕴!
“你不是走了吗?”
急迫的问句听在简品蕴耳里自动转化为“你怎么还没滚呀”的尴尬,她干笑两声。“我马上就走。”
搔搔头,绕过应巳龙高大的身躯,强压下心头泛起的悲哀。呜……她就知道自己不该来应氏的……
“等等,柜台小姐说你五分钟前就走了。”应巳龙在跨一步,挡在她面前,打量着她的衣着——一件黑色无袖的T恤外加轻便牛仔裤、与柜台小姐所说的鹅黄色连身洋装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呃……我在应氏大楼里多吹了几分钟的冷气……对不起。”不知何故,道歉的话不由自主地吐出,她急忙再向右边移动两步,可惜无论她如何绕圈圈,应巳龙的身影永远笼罩在她面前。
呜……她只不过多吹了一下下的冷气,喝了四杯香醇的咖啡,没必要找她算帐吧……
“你到底想做什么?”简品蕴眼睫上扬,从压低的鸭舌帽前端睇觑应巳龙。
“外头很热,到我办公室去喝杯咖啡吧?”应巳龙终于发现自己的反应让眼前娇小的女孩紧张得像只待宰羔羊,他放轻声音询问。
还喝呀?简品蕴柳眉打了十数道小结。“我刚刚才喝完四环耶……”
“那换个地方,喝点不一样的吧。”他晃晃手上的相本袋子,“顺便一块着照片?”
简品蕴又让他的态度给迷惑了,尤其在面对他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
“你不是还要上班吗?”
“下班了。”他答得理直气壮。
简品蕴一怔,才缓缓追上先行的男人,望着那只朝后方的她所伸来的手掌,仅仅迟疑三秒。她柔软的小手便轻轻复了上去,五根长指随即轻轻收拢,将柔荑握在其中。
两人身影离应氏大楼越来越远,简品蕴还是免不了困惑——
“赵子龙先生,你下午两点半就下班了?”
第五章
一家窗明几净,座落于书店某角落的咖啡店,由于正值上班时间,只有少数男女得以享受美好的下午茶光阴浓烈而芬芳的咖啡香气勾引着店外来来往往阅读书籍的过客。
“喝奶茶吗?还是柳橙汁?”应巳龙询问。
“奶茶。”
“约克夏奶茶和卡布奇诺,这里的提拉来苏不错,要不要来一份?”
“可以吗?”简品蕴小嘴嘟成期盼的圆圈,这是她惯有的小动作。
“再一份提拉来苏和水果慕斯。”他向柜台的小姐加点。
托着瓷盘两人挑了最靠它的座位。
天下一大乐事就是跷班享受一顿丰富的下午茶。
香浓可口的甜品滑入胃里,搭配上具有独特香气的约克夏奶茶几乎让她满足得傻笑三声。
应巳龙没多大心思观看相本里每一张属于他的脸孔,只是随手翻览,眼角余光睇觑憨喜的她。
简品蕴随着咖啡店里播放的音乐轻哼,每一口送进嘴里的甜品足足在抿长的唇瓣间停留三秒,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像极了正慢慢享用桑叶的……蚕宝宝。
“呼……”蚕宝宝终于吃饱喝足了,大吁一口含带浓浓奶香的气息。
“别客气,慕斯也拿去吃。”应巳龙将小碟子推到她面前。
“咦?你不吃吗?”虽然她垂涎这块水果慕丝已久,仍不好意思染指。
“我不吃甜食。”
不吃甜食还点?浪费。她在心里嘀咕着,叉子在掌心转了一圈,继续攻向爽口慕斯。
“这张照片的颜色怪恐怖的。”应巳龙向后翻了翻,这类型的照片共有三十几张,锐利的极端色有别于一股照片或艺术服的柔美。
“那些是用正片拍摄的特效。”她咬着银色叉子含糊咕哝。怪恐怖?她倒觉得正片的效果比她料想得更好呢!
“这粉粉的呢?”他又指着另外几本相簿中的照片。
“柔焦。”她又说出术语。
“这张——”
“趁你不注意偷拍的。”嗯,慕斯真是人间极品。
他问一句,她答一句,绝对没多奉送任何对话。
应巳龙看向低着头,只有发涡正对着他的简品蕴。“你怕我?”
“怕。”肯定的单音字节脱离牙关,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两双黑瞳视线纠缠,她若立刻移开眼光就太心虚了……唉,她连嘴里香滑软嫩的慕斯都还来不及咽下肚就先“表明心迹”,好像有点说不过去耶……
“你可不可以装做没听见?”她愣怯又不抱希望地问。
“不可以。”应巳龙扯起笑,“为什么怕我?”
他自认为两次会面共处得相当愉快,难道是他长得太骇人、太严肃?但论验人,他绝对不及御飞的“黑道大亨面孔”一半,论严肃,他恐怕连承关的指头也比不上。
简品蕴开始以叉子戳刺着尚有一半分量的水果慕斯,水剪的双眸骨碌碌地转,欲言又止地思索着用辞,最后决定以反问句来代替回答。
“你不是讨厌我吗?”
其实,她很想直接问清楚上回他态度急速转变的原因,如果真是她无心的疏忽而令他不快,她欠他一个道歉。
“我本来打算今天送完照片就和你老死不相往来,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碍眼……”虽然无缘再见“赵子龙”帅哥但无妨,她宁可捧着相本沉醉在回忆,也不愿他对她的厌恶加深一丝一毫。
人与人相处的头一眼有时除了外貌之外,直出也是相当重要的因素,即使彼此并不熟识,脑海中却会产生第一个念头——“喜欢”或“讨厌”眼前的人,进而构成交友的取决要素。如果,他对她是直觉的讨厌,那又何妨?她就快快乐乐的和他的Say Goodbye,即使心里沉重的失落感令她想哭……
抬眸,再多看他一眼,深烙他的影像也好。
“你怎么会以为我讨厌你?”果然被童玄玮说中,那次的拒绝让她误解了。“因为博览会那天我失常的反应?”
她不语,眼神中清楚写着——没错!
她将捣烂的慕斯送进口里,虽然外型惨不忍睹,味道却丝毫不差,只是心理影响味蕾,让她食不知味。
“一开始都还好好的,你伸手在我眼前比比画画之后,态度就变了……当然不是说变凶或怎么样,而是‘疏远感’——很刻意建构起来的一堵高墙。”即使隐藏在浓黑的长睫下,当时他眼眸中的怅然是瞒不了人的。
应巳龙小啜一口咖啡,没有开口的迹象。
“而目……你那时的笑,很勉强。”简品蕴扁扁嘴。“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你产生不舒服的情绪,但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很抱歉——”
“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他开口打断她的话,俊颜徽垂。
“没关系的,你没必要委屈自己强装无所谓。”简品蕴再度夺回发言权。“讨厌是一种很正常很正常的情绪,我国小之前,我大哥也很讨厌我呀,每天不是赏我白眼就是压根当我是空气,我爸工作忙,根本无暇分心照顾我们……那一阵子我的生活圈子就是自己的小卧房,呆呆地坐在床边缝娃娃,我可以两天缝好一只牛或狗娃娃,直到我的房间再也容不下任何布娃娃,大哥就拿个黑色的大垃圾袋全部收拾丢弃……然后我就背着他再缝、他再丢、我再缝所以他以前都会偷偷揍我。”
她撑着腮帮子,卟哧一笑。很难想像现在疼她入骨的大哥曾经也以欺负她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