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吊我胃口啦,你直接公布答案。“简品蕴恶霸地在应巳龙挟起肉片正要送入嘴里时,剪刀手拦截。
他不答反问:“你有没有想过几岁要结婚?”顺手将肉片送入被他砸下问题而认真思考的俏佳人口中。
牙齿反射性地嚼嚼嚼,吞咽。“二十六岁。”
这么说来,我还得等四年……不过也好,要你一毕业就嫁人也不妥,还是给你几年的时间过过单身贵族的生活,多谈三、四年的恋爱也不错。”他的音量不大,像自言自语在规划未来蓝图。
“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我们现在这种情况不也很好?”
应巳龙一愣,忽而浅笑。“竟然连讲的话都如出一辙。”
这回愕然的人换成了她。“谁跟谁讲的话都如出一辙?”“你和茧儿呀。”笑意不曾敛下,甚至有更灿烂的趋势。“昨夜我梦见‘他’向茧儿提亲。”
“真的?那算是好梦罗?”她嘿嘿地笑,他的梦境终于拔云见日,开始朝好的方向发展。
“至少对‘他’来说,足的。”那场梦境中恍惚的幸福及梦醒之后仍然充实的满足感让他体会到“他”的七情六欲。“‘他’说,男人一旦有了心仪的姑娘,便会想将她拥入怀里,想要有更光明正大的身分来保护她,想搂搂她、抱抱她,想让她成为自己的……也想让自己成为她的。”
这番话让他心有戚戚蔫,也使他正视与简品蕴关系该有的转变。
“真的是这样吗?”她问。
应巳龙颔首,目光再肯定不过。
简品蕴狐疑地睨着他,“你该不会是梦里的幸福感不够真实,退而求其次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吧?”虽然她要求自己别胡乱扣帽子,但心底仍不由自主浮上这个念头。
严格说来,他们两个的一切都架构在他的梦境之上,由头一次见面开始,他的梦境便随着他们发展--噢,不,应该说发生在他们周遭的事就顺着他的梦境发展……她知道作梦是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可是就忍不住和他的梦境吃起醋来。
“是两码子事吧,小简。我不会拿我们两个人的幸福开玩笑。”
“可是太过巧合了吧?你初次梦到茧儿的隔天就遇到我,你梦到带茧儿上山看日出时又巧逢我要去阿里山,梦到向的成婚后你才兴起结婚的念头,你……会不会有将我看错的时候?将我和苗儿错认为同一个人?”
“我很清楚自己看的是谁。”他手掌覆上她握箸的手,“更清楚那双握牢我掌心的手是属于谁的。就像你曾说过,这场梦已经不再属于我,再差再坏都是结束了的故事,我倒宁可你将这场梦境视为红线,也算是我们认识的媒介。”
他无法否认当初两人相互吸引的最大因素是源自于梦境,但他更明白自己清楚区分现实与幻象的差异。
如果说人与人的缘分都是为了补足某一世的缺憾,那么这一世的关系更应该由这一世来抉择,抉择正确了就像心圆满了、补了缺口;抉择错误也只能反复类似的过程,在下一世重新选择。
而这一次抉择权在他——应巳龙,无关那位三国名将军。
“无论昨晚我有没有梦到那场求婚记,步上红毯另一端都会是我们最后的结果,也会是最新颖的共同体验。来,现在给你三秒钟反驳。”他露齿一笑,在她还没回过神的同时,右手的三只指头也以极快的速度扳数着:“一、二、三,时间到,你没机会了。”好,轻轻松松定案。
“哪有人这样啦!”
“想不想知道昨天梦境的结果?”他话锋一转,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点头,轻易上当。
“茧儿有答应‘他’的求婚吗?”
“虽然我没有梦到最后,不过听起来应该算是同意了。”否则他也不会在梦醒之后傻呼呼的憨笑。
叮咚--欢迎光临--
餐厅的自动门打开,传来机械化的语音。
“两位吗?这边坐。”服务小姐将客人领到他们隔壁桌,霎时巨大的黑影挡住来自于天花板的光源。
简品蕴不经心抬起头。哇!好巨大的男人,而且五官连一丝的笑意也不曾显露,身旁女伴的身高至少与他相差了五十公分以上。
威严的巨人发觉投注于他身上的好奇目光,眸子淡谈轻扫,却瞥见简品蕴对面所坐的男人。
“巳龙?”
“承关?”
两人同时发出疑问句,唯一的差别是巨人的脸孔依旧只有一号表情。
世界真是小之又小,在大台北地区成千上万的火锅店中竟然还能遇到熟人。
“你朋友?”应承关的文伴小声地问。说小声是给她面子,他的音量压根全含在嘴里。
“我弟弟,应巳龙。”应承关随口介绍。
“我二哥,应承关。”应巳龙也向简品蕴简单说明,并朝应承关说道:“这位是简品蕴,四年之后会成为我老婆、你弟媳,如果不小心怀了宝宝,我会将四年期限无条件舍去,直接绑她进礼堂。打个招呼吧。”
应承关的脸部表情总算产生一点点变化——他浓密的墨黑剑眉挑了挑,似乎对应巳龙的活有些吃惊。
随即,那细微的脸部表情又回复原状。欢迎你进应家门,好好享受这四年仅存的快乐生活。”
唔,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幸灾乐祸耶……可是应承关的严谨表情又不像在开玩笑。
“别用你那张关公脸吓坏她。那位小妹妹是你任教学校的学生吗?”应巳龙手肘顶向应承关的胸膛,结结实实赏他一记拐子手,而后朝半躲在应承关身后的女孩客气颔首。
“她是我‘同事’,教国贸实务的杜小月老师,今年已经二十七岁。”应承关戳破包裹女人年龄秘密的外表糖衣。
“虚岁。”二十七岁的小女人嘟嚷着,试图澄清自己还没破二十六这道关卡,女人的年龄只要一过二字头就以惊人的速度在飙行。
应承关眼中勾起一抹淡淡如水的笑意,只有认识他许久的兄弟们才明自那是他好心情的最佳铁证。
但在应巳龙唇角漾起的了然笑意下,应承关不着痕迹地隐藏起泄密的眼光。
“前几天杜老师帮了我一个大忙,为了答谢她才请她吃顿饭。”他的口气有些生硬,带着被看穿的轻恼。
简品蕴闻言,眉心打上数道小结,瞧瞧应承关,再看看像连续剧中从第一集开始苦命受虐,直至最后大结局才获得幸福的悲情小媳妇杜小月。
这哪叫“请吃饭”?!根本是牢头押着罪犯上馆子吃饭的画面嘛!不知道事情真相的路人说不定还以为这是在上演强盗绑架肉票呢,肉票是拥有天真娃娃脸的杜小月,强盗名号自然落在应家二哥身上……但幸好应家二哥的五官是偏向庄严神圣威仪得几乎让人忍不住想拈香膜拜的类型。
“御飞的事你听说了吗?”应巳龙交叠起长腿,右手仍忙碌地为简品蕴布莱,又是剥虾壳又是挟冬粉。
“出事的当天凌晨,他就打电话向我抱怨狂吠。”应承关在服务小姐送上配料后开始模仿应巳龙,至于另外两个女人只要负责吃就行了。他细长的眼睛瞥向应巳龙,“听说你知道是谁下的手?难道是我心底想的那个家伙?”
应巳龙停下动作,在彼此眼中读到唯一人选。
“没错。”
“他为什么——”
“这也是我想问清楚的疑惑之一。承关,我已经决定好自己在这场风暴中所要扮演的角色,接下来就轮到你。快吃,菜都凉了。”后一句当然是喂养着女朋友的甜言蜜语。
“我的立场从一开始就坚定不移。”应承关淡淡地说。
应巳龙一笑,“我知道,这也是你离开应氏的原因之一。我跟‘他’约好晚上见面,有什么话要我转告‘他’?”
应承关静默片刻,开口:“是兄弟,一辈子都是。”
“希望‘他’听到这句话时不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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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关这好家伙,真令人感动。”让人忍不住为他的义气掬一把惺惺相惜男儿泪。
黑色真皮坐椅在办公桌前旋转一圈,一坐一站的身影自始至终都是背对着,应巳龙双臂环胸地瞰数十层楼之下的车道流光,同时由整片落地窗反射的影像看着椅背的动静。
“巳龙,那你呢?你的决定是?”椅背缓缓侧转的脸孔正巧映照在光线刺眼处,在应巳龙眼前模糊成一片。
“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要先得到答案——为什么?”
皮椅后传来轻笑。
“这可不只一个答案喔。你太奸诈了,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应巳龙。想用三个字来套出所有答案吗?呵呵。不过告诉你也好,你头一个想问的是不是‘为什么打伤应御飞?’我的答案——我要靠他来隐藏我的身分。”虽然对御飞很抱歉,不过他可是每天相当辛勤的去探望他,三不五时削个苹果、水梨慰劳他的皮肉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