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耶……」风裳衣恍然大悟,原先茫然的大脑如梦初醒。
「我相信只要你解决三项难题,琅琊自然不会抗拒你的毛手毛脚。」龙步云笑看风裳衣「偷吃」不成又惨遭宇文琅琊攻击。
「真的这么简单?」风裳衣欣喜地观著宇文琅琊,後者硬是别过脸,不应允也不答腔。
「简单?你若见过二师兄他爹,就不会用这两字来看待了。」水瑄插嘴,不忘摇头辅助字句中感叹的口吻。
「啊?」宇文弟弟的老爹很难缠吗?
「你不妨先从最简单的地方下手。」龙步云给子中肯建议。
「你是指白云?」
龙步云赞赏地颔首。
风裳衣沉吟。「简单是简单,但是我一定得找到白云呀!这些年来我寻寻觅觅就是为了见他一面……」他嘻笑的脸庞转为认真,甚至带有一抹坚定。
只可惜,在新欢面前吐露对旧爱的感情坚持是得不到任何好下场的。
宇文琅琊这回拨开风裳衣臂膀所使出的手劲是先前的数倍,几乎要震倒风裳衣。「不要一直黏上来!」
丢下决绝的斥喝,宇文琅琊起身,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琅琊,你不陪著风裳衣一块去见见白云?」龙步云挑起俊眉,露出「去掂掂情敌的斤两也好」的模样。
「我可没有闲情逸致陪他大玩追逐游戏,他爱找白云就去呀,省得在我面前碍事碍眼,我正巧利用清闲时候,将心思原原本本放在阎王门上。」宇文琅琊的表情冷冽得令在场三人打起寒颤。
龙步云拢拢外褂,遮掩突来的刺骨寒风。「阎王门的事先缓一缓吧。反正我目前毫无头绪,你不妨与风裳衣去散散心、培养培养感情。」
「先缓一缓?既然没头绪,自然得多下工夫去查呀,怎么大师兄反倒要我缓?」
龙步云瞥了风裳衣一眼,「拜风裳衣之赐,你以为阎王门不会提防点?阎王门一旦起戒心,咱们正巧养精蓄锐地休息一番,待魑魅魍魉松懈後再展开行动才是上策。」
「对对对,这安排好!宇文弟弟,咱们一块去汴京散散心嘛。」风裳衣缠著宇文琅琊的衣袖。
「琅琊,宽心吧,我会随时派人与你保持联系,任何阎王门的动静绝不漏你一份。」
「好啦、好啦,宇文弟弟——」原先缠在衣袖上的手掌得寸进尺地环上宇文琅琊腰际,并努力朝更上头的「禁地」而去。
「吵死了!滚远点!」宇文琅琊推开风裳衣企图凑上前的嘴。
「好好去玩吧。」龙步云挥挥衣袖,欢送两名冤家纠纠缠缠的身影离去。
水瑄确定两人走远才迟疑问道:「大师兄,你为什么骗二师兄?阎王门的最新消息不是已经……」
缉捕阎王门虽是官府之事,但非正非邪的阎王门行事向来不在意得罪各门各派,在江湖中树敌无数,偏偏武林中又无人敢与魑魅魍魉正面冲突,所以当各派得知官府竟然大刀阔斧针对阎王门,无不擦亮双眼,等著看龙步云将叱吒江湖的阎王门给剿个乾净,其中更有暗地里提供消息者,意图藉此拔除眼中钉。
龙步云捧起茶轻啜一口。「告诉琅琊,再让风裳衣从中破坏?倒不如让琅琊绊住风裳衣的一举一动,成效比叫琅琊去查阎王门底细来得惊人。」
况且,他开始认为风裳衣先前表明的「白无常」身分恐怕有几分真实性。
倘若风裳衣正是探子回报的资料中那名身怀异能的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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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出汴京城客栈的次数太过频繁,让风裳衣及宇文琅琊甫踏入客栈大门便受到意想不到的热烈欢迎。
「漂亮客倌,您找著『宇文弟弟』啦?」店小二一见到熟客上门,亲切又不失贴心地招呼。
宇文琅琊蹙眉瞪向风裳衣,他非得向所有陌生人泄漏这恶心的昵称吗?!
风裳衣忙不迭摇头,「我没有大肆宣传!」
「那为什么店小二会知道?!」宇文琅琊咬牙切齿。
「这……」风裳衣搔搔头,笑脸转向店小二。「小二哥,我不记得有告诉过你,我准备去找宇文弟……呃,宇文公子的事吧?」
「您是没有告诉我,但前几日您追著宇文弟弟的後脚出去时,嘴里不断嚷嚷著『我要把宇文弟弟找回来』,沿途猛喊,现下大街小巷里谁不知道『宇文弟弟』的称呼呀?」
「又是你干的好事!」宇文琅琊低斥的字眼从牙缝间进出。
「当时我是毫无意识的嘛。」风裳衣委屈地辩驳,他压根不记得自己做出这么伟大的事迹,难怪他回过神之後,人不但站在龙府门前,嘴巴也觉得好渴咧,原来他喊著同样一句话长达数十里。
宇文琅琊不愿继续站在客栈大厅丢人现眼,直接交代:「两间上房。」
「只剩一间,宇文弟弟。」店小二笑咪咪地接话。
十来天前,不知哪个道上兄弟将对街的迎宾楼给拆得乾乾净净,导致迎宾楼得修复上好几个月,原先两家客栈瓜分生意,现下他们客栈成为独占的一家,生意好得不得了呢。
「一间就一间!带路!」
店小二领著两人上楼,突地忆起重要的事,对风裳衣道:「漂亮官倌,上回您说先不用查的那两个人昨夜还在咱们客栈里打尖住宿哦。」
「真的?人呢?!」白云和红豆仍留在汴京?
「早上便退了房,不过我听到红衣小娘子吵著要瞧瞧汴京西街的谢家小姐抛绣球招亲,白衣公子虽没答应,但我想小娘子再纠缠一两句,他就会点头了。」店小二提供最新情报。
「抛绣球?什么时辰开始?」
「午时。」
「我明白了,小二哥,多谢啦。」风裳衣送上甜蜜笑容外,也塞给店小二一锭分量颇重的银两。「要是有最新的消息——」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立刻通知您。」店小二上道得很。「两位好好休息,有需要再吩咐一声。」
门扉掩上。
「若红豆想留在汴京看热闹,白云不可能不依她。照这情形,今天午时前若没寻到他们,恐怕一切又得从头开始。」风裳衣自顾自地说著。
「找著了他们,你打算对他们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风裳衣偏著头沉思,「道歉吧,这是我欠他们的。」
「道歉?我以为你——」
「以为我寻找白云,就为了将他从红豆身边抢过来?」风裳衣读出宇文琅琊脸上明白可见的心思,笑著摇头。「我只想见见他们,知道他们两人都好就心满意足了。」
「你为什么要道歉?你做错了什么?」
风裳衣反问:「你真想听?」不待宇文琅琊回答,他又苦笑道:「也好,趁著我俩还没有爱到死去活来之前,让你有个重新抉择的机会吧。」否则一旦深陷,接睡而来的麻烦事只会增而不会减。
宇文琅琊不明白他话中的涵义。
「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听完了,我自会清楚分辨你的真实心思。记住,不要移开你的眼睛,看著我……」风裳衣扳正宇文琅琊的脸,两人鼻眼相对。
他牢牢收览宇文琅琊瞳间的一切,眨也不眨。
「有个活泼可爱天真善良到无法无天、无能为力的漂亮小男孩——」
「那小男孩该不会在说你自己吧?」宇文琅琊打断他。
风裳衣笑得好神秘,对於听故事者的插话完全不理会,继续道:「十岁那年,老天无眼,竟然让如此可爱的他患上不治怪症,所幸天理昭彰,终於在半个月後,怪症不药而愈,谢天谢地。」
「不是说不治之症吗?我看倒好得挺快嘛。」宇文琅琊已经断定故事中的男主角就是风裳衣。
「说好倒也不算全好。病愈之後,俊美的小男孩发现自己变得不一样了。睁开双眼,眼前多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像人非人;似妖似魔。刚开始小男孩很害怕,日子一长倒也习惯了,直到有一日那些怪东西都消失不见,他突然发现更有趣的事。」
宇文琅琊这回倒相当配合地不发言。
「他从每个人眉宇间读到很特别的玩意儿,藉著这些玩意儿,他看到了好多好多新奇的事物。『隔壁家的茅屋今晚三更会起火燃烧』、『王大伯养的一窝小猪会让野狗给溜进圈子里叨光』、 『爹的酒坛子会被玩耍的孩子不小心打破』,一切看似平常生活的情景,三天之内,一一成真。」
预知能力?宇文琅琊脑海瞬时闪过这个念头。
「小男孩好骄傲,『全村子里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当时他是这么告诉自己。接著他能看到的越来越广、越来越多,也不仅仅限於三日之内会成真的事。小男孩不知收敛,仍告诉周遭的玩伴那些即将发生的事,将这些未来当成玩笑话……」
难怪水瑄受伤那次,风裳衣事先就告诫他有血光之灾。
「『小狗子,你得当心哦,今晚吃饱点,否则明天以後就什么也甭想吃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儿时玩伴死讯时所说的戏言,你猜怎么著?」风裳衣似乎已无心留意字句中的「小男孩」直接汰换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