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以往的偏心,纤丽的身影一走近便抬手一使劲,又狠又准地弹得他哇哇叫,忙得松手拚命揉搓红肿的耳垂,大叹阿娘没人性。
「你说什么来着?有胆再说一遍给老娘听听。」当她耳朵种了香菇不成,爬上头了。
一开口,优雅的美妇当场破功,仪态万千犹在,只是叫人笑场。
不过没人敢笑,怕招来河东狮吼。
「我说阿娘──呃!妈,妳走路都没声音的,吓死人了。」好歹系上个铃铛好示警,童话书上都这么写。
真像鬼一样神出鬼没,他迟早会吓成水母,倏地啪的往上窜,离地三尺。
「臭小子,你未免太没胆了吧!做了坏事对不对?」她一把拎起他后领,照常弹他三下耳朵。
有错没错先弹再说,谁叫他一脸心虚不已的模样,明写着──
我、是、罪、人。
「哪……哪有,妳不要找不到打人的借口就乱安罪名,我什么也没做。」好痛呀!谋杀亲生子。
「我乱安罪名,嗯!」笑意极冷,她猛地赏他后脑勺一巴掌。「敢做要敢当呀!妹妹的裙子怎么弄脏了?难道是我教得不够认真?」
优美的纤指握成拳,在他鼻前晃了几下。
「妈。」到底谁才是她生的,她怎能不相信自个儿子的清白。
算了,每次都这样,妈想要个女儿想疯了,儿子算老几,一点也不值钱。小男孩呕气的嘟嚷着,斜视表情娇憨的小女孩。
不意瞧见她在母亲身后扮了个鬼脸,随即又恢复令人疼爱的小天使神情,速度之快几乎要让人以为眼花了。
但他太了解她,暗生闷气地不想理会她。
「叫妈也没用,还不向妹妹说对不起,并保证绝无下一次。」她警告的用拳头轻撞他鼻头一下。
母亲最伟大,不听话的孩子下场通常很悲惨。没有嘴巴的拳头如是说道。
肩一缩,他十分不甘愿的瞪了一眼洋洋得意的小女孩。「不是我弄脏她的衣服,是她──哎哟!别弹我鼻子,很痛吶!」
「不痛我干么动手,别欺负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就推卸责任,快道歉。」她动用母观的权威「欺压」也。
「妈,妳不公平。」哪有人帮外不帮亲,尽找自个儿子麻烦。
冷笑的一哼,美妇手指一勾。「要不要老娘帮你阉了,妹妹换你来当?」
「哗!太毒了吧!」他小声的嘀咕,抱怨眼光横扫小心机家。
哇!瞪我!
嘻!嘻!没关系,我有靠山。
「梅姨,妳不要怪罐头哥哥,是妹妹不好惹哥哥生气了,是妹妹不小心把裙子弄脏脏。」她没说谎喔!
美妇变脸速度极快,由厉色一转为和颜悦色,好声好气的轻哄着她的心肝宝贝,生怕音量太高会吓着了她。
「妹妹呀!梅姨知道妳最乖了,先去秋千上坐一下,梅姨要清理门户。」大义灭亲不为人后。
小男孩连忙讨饶。「妈,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不好,我向妹妹道歉啦!」
人家的妹妹。
「早承认是你的错不就得了,害你雍容华贵的妈累出一身香汗。」孩子不教不行,稍一施压立即乖巧听话,不枉她一番教诲。
是他吓出一身汗才对。小男孩一脸委屈的道歉,眼神暗含着凶恶。
「罐头哥哥,别忘了你的『礼物』,我明天要喔!」她会等着呢。
小男孩的表情一沉。「我几时要送妳礼物……哎!妈,妳不要又偷袭人嘛!」
他要离家出走,寻找他的「亲生」父母。
「妹妹说有就是有,记得明天天一亮就把礼物送到妹妹家,否则老娘就送你一根拐杖。」打孩子是为人父母的权利。
什么儿福法、受虐儿中心全不管用,她哈口大气全都自动隐形,没她点头还开不了张呢!
「我……」他有苦难言的抱着头以防暴力。「好啦!好啦!不管她要什么东西,明天我一定替她弄来。」
他可能等不及长大,就惨死在大巫婆、小恶魔手中,他是天下最可怜的小孩。
没关系,人家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迟早他要把受过的罪悉数讨回,利息加加减减三分利,要她偿还一辈子才大快人心。
不过他在这边暗饮恨,一大一小的人影如同母女般相偕走向屋内,有说有笑的无视他的存在,根本不当他是一个生命体。
末了,小女孩还淘气地朝他吐吐舌头,故出胜利者姿态牵着美妇玉手,抢走原本属于他的点心和果汁,咯咯咯的笑声不断回荡。
四岁的她已具备魔女的雏形,在未来的每一天将荼毒小男孩的身心,直到世界末日的到来。
※※※
咯咯咯……咯咯咯……
童稚的软哝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
少女青春洋溢的甜美笑音。
哈哈哈……哈哈哈……
年轻女孩神采飞扬的……
砰!
「哎!要命,是谁在笑?!」
抽长的男人身躯扬散着阳刚气息,结实的胸肌布满昨夜欢爱后的痕迹,激烈的战况犹留几道见血的抓痕,但无损他的俊美和冷悍。
像是乌龟上岸、猴子从树上掉下来,麻雀有惧高症似的,作了一个生平最恐怖的恶梦后,冷不防的由晃动的水床跌落,心灵所受的伤远比外表所见更严重。
今年二十六岁的段立霆揉揉肿了一个包的额头,不敢相信居然会梦见那个打小踩在他头顶上作威作福的小恶魔。
梦中她依然如故的霸住他的爸爸妈妈,吃光了他的点心饮料不说还恶意栽赃,诬指他掐青她的手臂要他背黑锅,只因他晚了十分钟接她放学。
真是天大的冤枉呀!他根本没用什么力气拉她过马路,谁知她容易淤青的体质叫他百口莫辩,当场被铁青了脸的妈揍了一顿,然后又被父亲罚面壁一整天、禁看电视十天。
有谁像他这么苦命由富家二少沦为男奴,伺候小佛爷还得无怨无尤的做牛做马,不得有异议的任凭差遣,佛口一开不得有误。
想想他的命运的确悲惨,为了避免成为小恶魔迫害下的牺牲者,他一满十八就赶紧搬离家里独立,过着一人逍遥,没人打扰的美好生活。
这几年两人的社交圈逐渐拉开,他极力避开有她出席的各大场合,怎么还是无法防止她侵入他的梦中。
魔女果然是魔女!一刻也不肯放过他,又来搞破坏,看不惯他由四只的畜生转化为昂藏七尺的大男人。
一想到此,受了将近二十年的鸟气全数涌上,让他的头更痛了。
此时,涂满蔻丹的十指如蛇般抚上他后背,落下点点热吻,企图撩起他昨夜的热情,再一次领受神游天堂的滋味。
「亲爱的,你饿吗?」
感官重于理智的身体瞬时起了反应,催情的呼气中充满情欲气味,段立霆一翻身覆上了白玉胴体。
「我看妳比我还饥饿,喂了妳一晚还不知足吗?」瞧她这淫样多撩人,媚眼儿直带十万伏特的电波。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就算迷失在这两座圣母峰中也甘心,人不风流枉少年,有花不摘留着凋谢岂不可惜。
他最爱惜花了,不管牡丹、玫瑰,或是百合、芍药,只要姿色象样很难让人不起色心,花不采留在枝上反遭人怨呢!
「不来了啦!二少欺负人。」女子娇嗔的送上香吻,整个身子如无骨似的缠了上去。
「别叫我二少,我可不是靠祖荫的二世祖。」段立霆的眼中没有笑意。
他爱女人,但仅止于她们美丽的身体和脸蛋,除此之外他付不出一丝感情。
有人说他是女性杀手,专门生来扼杀女人的心,终结她们的爱情,谁要傻呼呼地想在他身上寻找所谓的爱意,最终是心碎收场。
玩弄爱情,游戏于花丛中,没人瞧得见他的真心。
看似多情,实则无情,女人一个换一个不见他有安份的一天,老是将女人视同他的挑战,以征服的意念看待臣服在他脚底下的众家名花。
「是,我的段总,人家就爱你强壮的身子带给我的快乐。」修长的食指在宽实胸肌轻划,挑逗着。
「是吗?小淫妇。」
女人的身体对他而言是一件乐器,有时高昂,有时低沉,全看弹奏者的技巧如何。
不喜欢失控,但他乐见于女人为他失控。
就像扑火的飞蛾受不起引诱,明知是死路一条偏往他怀里钻,甘作冷灰烬受人践踏。
爱情没有道理可言。
可是欲望更叫人难以抵抗,如何叫见了蜜的蜂儿不解馋呢!磁石的两端互相吸引着,为的只是剎那间的火花撞击。
「不……不行了……我……我不行……吻我……」噘着香艳红唇,她等着垂青。
眼神一邪。「别忘了我的规矩。」
「人家也不行吗?我以为段总爱我。」自视拥有过人美貌和傲人上围,她的心变贪了。
「也许我该换个秘书了。」尝久了也会不新鲜,过了保存期限。
从不在床上吻女人是他的原则,床以外的地方则不在此限,用意在召告众女人别痴心妄想得到他的心,只有他心爱的女子才能得到他珍贵如钻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