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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怎么会变得这么坏啊我?

  “三哥,别这样,她禁不起的。”镛晋拉开花美男,把我护在身后。

  “禁不起也得禁,是她作出选择,是她决定留在这里,再辛苦、再难熬,她都没道理让自己活成这个样儿。她需要有人给她一记棒喝,否则这样下去,苦的不只是她自己。”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是选择了,我也知道辛苦难熬,更作足了心理准备,要在阿朔的妻妾里生存。但我没料到穆可楠手段高明,会让阿朔转过头来与我为敌,我努力戴好面具,却终是落得众叛亲离。

  “不是我的错!”再也忍不住,我终于爆发了,在镛晋背后朝着花美男大喊。

  “要我重复你的刻薄话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重复我的话,却没有人重复穆可楠说了什么?”我推开镛晋,直指花美男。“她,知道我是章幼沂,她告诉宇文谨我刻意隐瞒的身份,宇文谨是好人,他可以被我说服,不逼我回南国,但我没本事说服当今皇帝饶我一命。她恐吓我、要我彻底消失,而我,不服输,不离开,要命一条,有本事来拿!”

  “你说什么?穆可楠不可能这么做的。”花美男拉过我的手,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们都一样,想也不想就说不可能。如果我说之前穆可楠那一摔是作戏呢?你们也要说不可能,对不?她已经稳坐太子妃位子,何苦来演这一出?是啊,高高在上的人不必耍心机,心机是我们这种要争名分、争地位的卑下女子的特权,对不?”一口气把话说完,胸口起伏不定,我瞠着不驯相眼怒瞪花美男。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话,你不该问我。”挥手,背过他们,我深吸气、深呼气,顿觉脚步虚浮,累极倦极。

  我果然不适合吵架,几句话就把我的精气神全吵没了。

  “你别怪三哥、四哥,最近他们为着大哥的事烦到极点。”镛晋拉住我袖子轻声道。

  “端裕王?他不是被你拿住了,难不成他又逃脱?”我皱眉问。

  “父皇让四哥到酲县押人,这次,父皇想测试四哥会怎么对待大哥,看他能不能让大哥心悦诚服,愿意从此归入羽翼。”

  我想起来了,那日我和阿朔讨论过这件事。

  “谈何容易?他的野心大到宁愿背叛家族,和外族连手害死自己的亲兄弟,怎么可能轻易心悦诚服?就算服气了,也不过是表面功夫,收偃旗鼓,待来日有机会再一举造反。”

  “说得好,可惜父皇极重亲情,看不透这一点。大哥自杀了,在四哥押解他回京的半路上。你想,父皇会怎么看待四哥?”

  “认定他心量狭窄、不能容人?”

  “没错,为此父皇把禹和王放出来,而让四哥到祖宗墓祠里反省。”

  阿朔不在家?怎么可能!?小喜不是说阿朔日日夜夜守着穆可楠?是哪里不对了?

  “四哥担心你,要我和三哥跑一趟,劝劝你,别再和穆可楠杠上。这是个多事之秋,你千万不能暴露身份,否则就算四哥知道消息,也没办法立刻赶回来救你。”

  所以……阿朔真的没有在穆可楠那里?笨,什么时候了,我还计较这个?我该想的是怎么帮阿朔度过这劫。

  “看不出来吗?我被禁足了,怎还有力气去欺负穆可楠?”我对花美男说道,口气仍然偏酸。

  “你说的事我会查清楚,在这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花美男不计较我的口气,但态度仍然严肃。

  缓缓摇头,一个凄凉的笑容浮上。“轻举妄动的人,从来不是我。”

  镛晋相手压在我的肩膀,认真道:“总之,好好照顾自己,没猜错的话,我们将有一场硬仗要打。”

  “我知道了。”点头,我同意镛晋的话,不再耍小性子。

  穆可楠的事暂时押后,阿朔和禹和王的事摆在前头。阿朔想当皇帝,无论如何,我都会挺他到底。

  又过得两日,我没收到阿朔的只字词组,但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何况常瑄不在,他肯定跟在阿朔身边保护,在紧急的时候,他一定会助阿朔一臂之力。

  这日,屋里静悄悄的,心跳得紧,小喜好几天不见人影了,隐约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摸不着头绪。

  我想吃点东西,胃口却奇差无比,什么东西摆在眼前都吞不下。

  走到门口,我对着门外呼唤:“小福。”

  没人应?怎么会?我又喊了小寿子、小禄子,一样没人应。

  跨出大门,守在门口的侍卫向前一步,尽职地挡住我的方向,不让我走出房间。

  我无意刁难他们,他们不过是奉阿朔的命令,想了想,便转回屋里。

  半个时辰后,我再次走到门口唤人,还是没人回应。怎么会呢?福禄寿喜怎么可能集体失踪?

  心底不安逐渐扩大,脑海里出现一大堆吓人念头,慌了,我央求侍卫替我找李凤书过来,然他们面无表情地拒绝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出事了!肯定出事了!只是不晓得到底出什么事。我勉强自己喝两口水,没想到胃不合作,连两口水都原物奉还。

  我等着、焦郁着,来来回回在屋里踱步。

  太阳渐渐西移,暮色游进屋里,黑暗,一点一点渗透。

  我听到了呼呼风声,至阴至冷,像是魑魅魍魉的呼吸,在我耳畔透露阴森讯息。

  我试着乐观,试着往好处想,然而,一群带刀侍卫突地闯入,将我最后的一丝侥幸打到九霄云外。我一眼便认出他们穿着的是宫里的服饰,他们不由分说,架着我就走。

  茫然间,我被架上车子,听着轮子骨碌碌转动的声音,我的心贴上路面,像被几百转的轮子辗过,压得不成形状……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宫里,不晓得自己进了什么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跪在这里,是一阵倒抽气的声音,将我的魂魄抽回身体。

  抬头,我在皇上和皇后眼底找到不可置信。蓦地,我想起镛晋的话。天!我这不是又替阿朔增加一条莫须有罪名?

  “章幼沂,你怎么会在这儿?”皇帝带着威权的声音让我从脚底泛起寒栗。

  他是个不发怒就能震慑人心的男子,多年前一次交手,记忆深刻。

  “皇上问的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是问我为什么没留在南国的后宫?”

  走到这里了,我再也无法侥幸,命运之钥已经锁定我的死期,再挣扎,亦是无益。

  至此,我的心思陡然清明,想不通的事倏地畅行,困扰我的爱情或嫉妒都变得不重要,眼下唯一重要的是阿朔。

  我明白,阿朔救不了我,花美男、镛晋救不了我,而我……也救不了自己,但我能救、要救的是阿朔,绝不让皇帝继续在阿朔头上扣罪名。

  心底有了打算,手足不再发颤。

  “有何不同?”他如鹰隼般的锐利相目钉在我身上。

  “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我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不在南国后宫。”我的声音不见半丝起伏。

  “从你明白处说。”他言简意赅。

  “当年,我在宫里中了七日散之毒,那毒难解,就算日日服下宫中太医的药,性命也撑不过一年半。”

  “你知道这件事儿?谁告诉你的?”这回皇帝没发声,皇后先出口问。

  我抬头望向皇后。她穿着一身家常的玉色织银鸾纹裳,简单的飞燕髻上簪着一柄八宝琉璃旒金簪,没怎样打扮,仍是一派雍容,但眼角却满布纹路。

  才多久时间,她已经老成这样?可见后宫真不是正常人能待的。

  “在和亲途中,幼沂幸运遇见一名奇人,那时我才知道自己活不久了。试问,这样一个多病公主嫁至南国,会让南国国君作何感想?是大周没结盟诚意,或是刻意敷衍?两国邦交是大事,万万不可以毁在幼沂一人身上。”我颠倒前后顺序,话毕,发现皇帝向皇后投去责备眼神。

  因此,他并不知道皇后急急忙忙把个快死的女人往外推?我赌对了,一国之君对于外交本该慎重其事。这样最好,皇后的隐瞒给了我可乘之机。

  “你买通康卫庭,让他为你谎报?”他眉头紧蹙。

  “康将军并不知道我让身边婢女李代桃僵嫁给宇文谨。”

  “你竟让一名贱婢代你嫁进南国宫廷!胡闹!”皇上震怒,一拳捶落了桌上杯盏。

  守在一旁的宫女很快地上前收拾,退出。

  “请皇上息怒,幼沂的婢女橘儿容貌更胜幼沂,且从小在府里长大,知书达礼、性格温厚,在当时,她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于是我对她晓以大义,要她以家国为重。

  那日,南国宫里派来喜娘为我梳妆,我便假扮婢女,让喜娘为橘儿打扮,待红头巾一盖,康将军自然以为红盖头下的女子是幼沂。”

  “好啊!果然聪慧得紧。那你又怎么会在太子府里?”他冷淡的口吻里听不出是赞是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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