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曦人如其名,身上有一股温暖的可亲气质,她毫无心机,直来直往,胆识超人,还有一身好武艺,时常见义勇为,却也因此常惹事端,再加上请来教学的夫子都留不住,被众人认为顽劣无才,婚嫁之事也因而乏人问津。
“好了,别净提我的事,妳的婚事如何了?”
倪夏曦立刻双手合十的求饶,“妳别像我爹娘一样关注我的终身大事,好不好?妳都不知道,我娘简直走火入魔了!因为怕我嫁不出去,居然请人裁制一种轻飘飘的绣服,要我穿着去逛大街,看能不能煞到哪家男人,还要办个抛绣球招亲耶!”
一见好友漂亮的五官皱成一团,贺潆潆差点噗哧笑出来,“可我也听说妳娘会这样做,是被妳跟妳爹、还有妳八个哥哥们给惹毛的?”
提到这事,倪夏曦难得现出尴尬之色,粉脸涨红,“还不是教我的杜夫子教不会我,竟然在我爹跟哥哥们面前狠狠告了我一状,说我粗手粗脚、天生蠢材、男人婆,然后就被围殴了。”说完她双手握拳,笑得好开心。
贺潆潆是哭笑不得,虽然杜夫子是祸从口出,活该被狠狠揍一顿,可是若要认真算,在好友十五年的人生里,被揍得差点没吐血身亡,或是被扫地出门,对着武馆大门咆哮的夫子应该已有近百名了。
“这下子,妳是称心如意了。”
倪夏曦笑得更灿烂,“是啊,要我乖乖坐着听课,简直要我的命!”她在好友眼前转了一圈,做了类似割喉的动作后又瘫坐在椅上,逗得贺潆潆笑逐颜开。
此时,天空开始飘下蒙蒙细雨。
只见两名丫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个手上备了小炉火,一个急着从柜子里拿出披肩为自家小姐披上。
虽然春天的气候变化无常,一下子出太阳,一下子又凉飕飕,但被如此过份细心的呵护,也实在很辛苦。
贺潆潆面露无奈,看着两颊透着健康红晕的好友苦笑。
蓦地,上半身打着赤膊的倪家老五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瞧他满身汗,就知道他是从武馆一路跑过来的。”快点,娘冒火了,因为妳又不见了!”
“惨了!惨了!我被娘罚要禁足十天耶!”倪夏曦登时脸色大变的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她倪夏曦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生她的娘啊!”我走了!走了!”
她急匆匆的向好友挥挥手就冲向五哥,没想到五哥却还傻呼呼的对着贺潆潆猛笑,甚至露出白灿灿的牙齿。
“哥,娘!娘!”她连忙把五哥喊回魂。
“噢!快!快!”倪老五俊脸一红,立刻抓着妹子的手一路冲出去。
贺潆潆微微一笑。她实在好羡慕好友啊,有那么多疼惜她的哥哥。
“小姐,倪家兄妹都好可爱喔!”两名丫头早就笑得前俯后仰了。
“是啊。”她微笑。少有朋友的她,已经开始期待下一回的见面了。
蒙蒙细雨中,倪家兄妹脚不沾尘的奔过熙来攘往的街道,来往的行人或商家、摊贩瞧了,莫不摇头一笑。倪家子女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慌慌张张的穿街而过,真是十几年如一日啊!
兄妹俩急急奔回武馆,一听到前院里传来打拳的喝声,两人很有默契的绕到后面的围墙飞身翻进--
“哎哟!”
脚才站定,两人的耳朵便同时惨遭暗算,风韵犹存的郑红玉一手揪着一人的耳朵,不管子女们唉唉叫疼,她柳眉儿一横,“牛牵到北京还是牛!臭丫头!死小孩!”
“娘,您骂妹妹,怎么连我也遭殃”倪老五一张俊脸都涨成猪肝色了。
“从小到大,就你这五哥替她掩护东、掩护西,这丫头的胆子有一大半都是被你宠出来的!”郑红玉这话说得咬牙切齿,手劲也下得狠,让倪夏曦兄妹两人痛到都掉泪了。
终于,发泄完怒火的郑红玉放开了涕泗纵横的儿女,挥挥袖子要老五到前院练拳去,一手就拉着女儿往房里走。
倪夏曦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见娘已拧了条毛巾,像擦桌子般的把她的脸胡乱擦一通,“嗯……娘……粗……鲁……痛啊!”
“我粗鲁还不是妳害的!”
说是这么说,郑红玉又开始给爱女好好的描眉画鬓、涂点脂粉,再要她换上一身绝美华丽的雪纺绣裙,动作一气呵成。
好了!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女儿,笑得好满意。”听着,待会儿妳给娘去逛大街,行走间只要多想想潆潆的温柔娴雅、弱不禁风,娘保证妳这身装扮肯定能为妳这朵黄花找到一个主儿。”
什么倪夏曦仰头一翻白眼,“怎么又是这事儿,娘就是不死心吗?噢!”
郑红玉收回敲向女儿额头的硬拳,“我跟城东的何大娘赌上了,今年再没将妳嫁出去,老娘我就一路三跪九磕头的到她家帮佣一年!”
倪夏曦皱眉抚额的动作一停,“娘,妳干啥跟自己过不去稳输的嘛,噢!”
第二记拳头又落下。
倪家人习惯用拳头说话,而这其实也是倪夏曦乏人问津的众多原因之一。
第1章(2)
郑红玉一脸认真的托起女儿的下颚,大眼对大眼,“臭丫头,给娘争气点,说真格的,妳跟潆潆那丫头同样美,只是,是不同的美。”
倪夏曦点头如捣蒜,心中却大大的不以为然。真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潆潆是闭月羞花之貌,袅袅娉娉的,楚楚动人,她哪能比啊
但不管倪夏曦心里怎么想,她还是只能遵照娘亲的意思,带着一些银两,穿着一身跟仙女下凡没两样的白色飘逸绣服,回到热热闹闹的街道去。
这时的天空早就放晴了,一开始,她谨遵着娘亲大人的叮嘱,步步生莲的走,不张望、不跳跃,果真吸引了好多好多人的目光。
“那不是倪家丫头吗?转性了?”
“还真的是呢!看看,这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瞧她明眸皓齿、美丽动人,看来不输咱们南城的第一美人贺潆潆啊!”
路人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对着倪夏曦看个不停,赞不绝口。
这让她忍不住数度低头窃笑,呵呵……原来娘说的没错,她是个美人呢!
“来人啊!快来人啊,采花贼!”
蓦地,巷弄里传来一名女子的哭叫声。
她脸色丕变,怒斥一声,“大白天的,哪个该死的淫贼”她想也没想的就飞身过去,立即见到一个黑色身影朝着屋檐飞掠而去,她纵身再追,却听到一声衣服的撕裂声,猛地一回头,竟见她的裙襬一角就在屋角飘啊飘的。
惨了!她哀号一声。衣服破了,她会被娘给打死!
立刻将这罪算到那淫贼头上,她怒不可遏的吼叫,“你这该死的淫贼,给我站住!”
她飞身而去,一群人在街上也跟着追。一黑一白的身影在错落的屋檐上飞纵跳跃,一下子众人便追丢了。
这一路追逐竟到了近郊,倪夏曦气急败坏的叫嚷,“好手好脚的什么不做,却当淫贼,我定要你非死即残!”
黑衣人一见到了不见人迹的郊外,追来的还是一名人如花娇的美人儿,色胆即起,“小姑娘,妳有几两重要我非死即残?倒不如让我来教教妳如何快活吧!”
“好啊,姑奶奶我就先用拳头问候你的鼻子快不快活!”
倪夏曦狠话说完,拳头跟着击出,没有防备的恶人马上流下鼻血,气得破口大骂,“该死的,我一定要妳在我的身下唉唉叫!”
面对他撂狠话的举动,倪夏曦直接又喂他几颗拳头,再加送几脚,没一会儿就将淫贼打个落花流水。她的倪家拳可不是练假的!
淫贼见情势不妙,忍痛施展一招驴打滚,又跑往森林里去。
倪夏曦哪肯算了,尤其她这身白到发亮的新衣在这番折腾下来后,已破了好几处,也脏了好几处,她若不将他逮回去交差,肯定很惨。
一阵追逐后,两人进到略微阴凉的幽静森林里,“你再逃--”
她的话都还没说完,脚不知踢到什么鬼东西,害她跌个狗吃屎,翻了两圈,裙子还沾上一堆泥。”惨了!惨了!我不被娘捏掉耳朵才怪,把这件新衣裙弄成这样,到底是什么鬼--”
她一回头,杏眼圆睁的看着一名趴卧在草地上的男人,只见他右大腿上全是血,连草地上也印染了一大片刺目的红,应该已躺在这儿好一会儿了。
“喂!喂!”
天生胆大的倪夏曦想也没想就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这动作让她洁白的袖子又染上了血,但她无暇多想,一伸手便探他鼻息--
虽然有些微弱,但是活着的!她眼睛陡地一亮,仔细将人检查一遍。
好在,这人身上除了大腿那一刀外,其它地方都好好的,只是那一刀下手很重,深及见骨,所以他应是失血过多、昏厥过去的吧?
她将头上的绿色缎带取下,替男子的伤口给束紧。绑好后,她吐了一口长气,拭了下额上汗水,即背过身蹲下,试着将他扛起来,但有着天生神力的她,竟然扛不起这个昏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