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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柳夫人!柳夫人!”急促的呼唤声伴随着敲门声不停地响着。
仍在睡梦中的柳氏夫妇渐渐转醒,一个震动,凤春花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丈夫下了榻,披上外衣便走去开门。
柳皓云眉头轻皱,“一大清早做啥大呼小叫的?”瞧外头的天色,现在天际才微微泛白光而已。
房门外,只见小青同另一名柳家丫鬟神情焦急,小青赶忙将手中的信件递上前,“柳老爷,我家小姐不见了!”
柳皓云一听,连忙伸手接过信件,“进来。”转过身,正好瞧见凤春花也起身来到他身后。
“怎么了?”凤春花的神智还不是很清醒。
“柳夫人,我家小姐不见了!”小青急忙地又说了一遍。
凤春花眨眨眼,“什么苹儿不见了?怎么可能?”慢了半拍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这下换她开始慌了。
“别急,苹儿有留书信给妳。”柳皓云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抚道,并将信件交给她。
凤春花急忙接过手,素白的信封上写着几个秀气的字—春花姨亲启。
是痕苹儿写给她的,凤春花秀眉一蹙,立刻掏出信纸。
春花姨,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苹儿已经离开了,昨晚您同柳叔谈论凤甫时,苹儿都听见了。
苹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您不得不隐瞒我凤甫的消息,或许您有难处,但苹儿身为人子,岂能在柳府里枯等呢?
昨夜既无心得知凤甫的去处,苹儿自当尽全力将神医带回,好为父治病,您切莫忧心,苹儿懂得照顾自己,我这就连夜出发,亲自去请神医下山。
这些日子,多谢您和柳叔的照顾,烦请您告诉小青一声,请她在柳府静待我的消息,也请您宽心,苹儿会早去早回的。
苹儿 敬上
看完信,凤春花差点没晕过去,“我的天啊,苹儿说要一个人去找凤甫!”
柳皓云就站在她身边,自然也一起看了信,抚额叹气,“你同痕夫人联合起来骗她,这下可把事情给弄复杂了。”没想到昨晚他跟妻子所说的话,全让痕苹儿给听了去。
“夫人……”小青红着眼,这下子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向夫人交代啊……
“别担心,我这就派人追上她,你在府里等消息就好。”凤春花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跟着钱妲瞎起哄,去商山的路是很轻松,但到了山里可就不一样了,山里什么毒蛇猛兽都有,苹儿又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一个人不可能走到凤甫所住的山顶,万一半路出了什么事……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低首看着信上娟秀的字迹,现在只能希望苹儿福大命大,最好的情形就是能在苹儿上山前就找到人,要不等进了山,可就麻烦了……
山林间,虫鸣留情叫,药草香引来群蝶飞舞环绕,山林之中的一间木屋,四周围绕着几亩小田,不远处的空地上,还有些许草药正在烈阳下曝晒着。
一抹纤白的身影,缓缓地从山林间的小路冒出来,一步步往木屋走去,白影来到木屋门前,举手敲门。“有人在吗?”身穿素白儒衫的男子,洁白粉嫩的脸庞上,不见半滴汗水,气息平衡自在,态度悠闲。
等待了许久,没人应门,儒衫男子眉一挑,径自推开紧闭的门扉,一走进去,一阵深厚的药味扑鼻而来,屋里似乎没有人。“人又跑到哪里去了?”儒衫男子喃喃自语,转身又往屋外走去。
绕到屋后去,果然在屋后的药园中看到一抹黑影,儒衫男子走过去,“那头熊,没听到本大爷在叫你吗?”不客气的抬脚踢踢蹲在地上的黑影。
黑影先是一顿,接着缓缓站起身,挺起腰杆子,乌黑的阴影逐渐笼罩住儒衫男子,大手不客气地拽着儒衫男子的衣襟,“你找死吗?”低沉的嗓音透着浓浓的杀气。
儒衫男子紧张得吞了口口水,要死了,他已经不算矮了,这死家伙居然还硬生生高出他半颗头,“不想死,我有事要告诉你。”
不客气地推开儒衫男子,黑影对他的话没兴趣,转过身又蹲回地上,“滚。”
儒衫男子先慢条斯理地将衣衫整理好,才开口说道:“我刚从山下回来,有人在找你。”
黑影没有说话,继续做自己的事,儒衫男子见他完全不理会,额边的青筋忍不住跳了下,“你这头死熊,山下有个娇滴滴的姑娘,正在找凤甫、凤‘神医’!”他特意加重了神医两个字。
这话有用了,凤甫缓缓抬起被胡须遮去一半的面容,浓眉紧皱的看向他,“谁?”除了亲人之外,已经很久没有人上山找他了,而且……神医?他哪时候改行了,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又没去问人家的名字。”耸耸肩,儒衫男子的表情变得有些暧昧,“熊,该不会是你在山下的什么情人找上门来了吧?”
鄙视的觑了他一眼,凤甫一手握拳,“风善扬,别把你肮脏的思想加诸到我身上来。”这个风流鬼四处留情,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吗?
“这哪是什么肮脏的思想,你这家伙,住在山上这么久了,没半个女人才不正常!”风善扬才觉得他有病。
“你因为女人吃的苦头还不够吗?”凤甫轻哼一声,当年是怎么认识这家伙的,他可没忘记。
话说五年前,他被丢师父莫名其妙丢在这座深山里,年少气盛的他好几次都想偷跑,但想了想,要是让师父知道他偷跑,下场肯定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于是他牙一咬,硬撑着在山里住了好一段时日,没想到住着住着,就住出了兴趣。
就在四年前的某一天夜里,他刚打完猎回家时,遇上了被打个半死弃置在山涧里的风善扬。
本想当作没看到走过去,没想到风善扬突然伸出一只手,扯住他的裤管,看在他求生意识这么强烈的份上,他顺手就将风善扬扛回去治疗。
只不过救了他之后,自己就后悔了,因为风善扬还不是普通的聒噪,而且这家伙会被打,就是因为他去招惹绿林大盗的女人,本来凭他一身武艺,不至于落得被弃置山涧等死的下场,只不过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绿林大盗为了逮他,特意找来杭州第一名妓,先用美色诱惑他,接着又在他身上下毒,让他无法反击,最后被砍了几刀,丢到山上。
但他就算吃了苦头,等伤好了之后,依旧死性不改,反而变得更加风流,他真的觉得这家伙总有一天会死在女人手上。
不过这也难怪,风善扬的家世颇为惊人,父亲是当朝的将军,御封为振武侯,风善扬含着金汤匙出生,又是独子,从小便受尽千疼万宠,唯一庆幸的是,他心性不坏,只是风流了点。
“你怎么老爱揭我的旧伤疤。”风善扬没好气的瞪他,“好心来告诉你一声,没说声谢谢就算了,还老讲当年的事。”
“哼,你是好心吗?”凤甫斜睨他一眼,他根本就是等着看好戏,要不在山下遇到找他的女人,就可以帮他打发掉了,何必特地上山来告诉他。
心眼让人给戳破,风善扬尴尬的笑了笑,“反正我已告诉你了,我要回家补眠去喽!”摆摆手,他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凤甫冷眼看着他逃离的背影,“胆小鬼。”接着便又蹲低身子,埋首在他最爱的药圃中。
第2章(2)
“小姐,要不要歇会儿?”走在崎岖不平的山间小路上,莫言看了看前方似乎没有尽头的弯曲山路,回头问着。
痕苹儿擦擦额际的汗水,虽然她不是什么娇贵的千金小姐,但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她也有些吃不消了。“好。”点点头,她一边喘气,一边走到路旁的大石头上坐下。
“小姐,若你真的累了,要不我们回去吧?”莫言将装满水的竹筒递给痕苹儿。
前几天夜里,他正要去茅房,幸好给他撞见了拿着包袱要偷溜的小姐,要不被夫人知道了,回去他肯定被扒掉一层皮。
劝不动固执的小姐,他只好东西收一收,跟着小姐到这什么商山洛水,来找那位神医,真不知道找到神医后,去哪生个病入膏肓的病人给他医?
“莫叔,还要多久才会到?”痕苹儿喝口水,伸手捏捏酸疼的小腿。
莫言在心底叹口气,这么问就是代表不打算要折回去,“方才在山下遇到的公子说,沿着这条小路走到尽头,看到三棵并排的大树,再往里头走上一段,就可以看到神医住的地方了。”
痕苹儿吐口气,听起来,好像还很远,“莫叔,走吧。”不行,为了爹,她一定要找到凤甫!
“嗯。”莫言挽起她,两人一步步地往山里头走。
终于,两个时辰后,终于走到尽头了,他们也看到并排的三棵大树,但是……
巨大的树干横躺在路中间,将唯一通往凤甫住所的小路给挡住了,巨木横躺下来,比痕苹儿的个头都还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