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的解释吓到了,不只因为寡言的他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还因为他竟然对金秘书咆哮。更重要的是他说,他可以没有小孩却不能没有她!
她在他心目中这样重要啊,她怎么从来不知道?他无法高兴孩子出生,是因为他太生气,她竟然因为他对自己的过度重视,气了他这么久……
第7章(2)
见她久久不说话,他猜是自己太激动,吓到她,松口气,他问:「还……有没有?」
「有什么?」
「有你生气过、我却不知道的事。」
「你真的还想听啊?」她不过一时唠叨。
「想。」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和你当陌生人。」
十一个字,扣掉前面没什么意思的「因为」,一句「我不想和你当陌生人」让她的心化成糖水,甜甜地染了她一身。
如果吃大餐、出国旅游都不算谈恋爱,那么,这句话就一定是了吧?
她不是太确定,毕竟她的人生中,对于爱情的经验有限,但这句话,真的、真的、真的让她有整理行李,把两个孩子叫起来,跟着他一起回家的的冲动。
「你不累吗?公司忙,你又要来这里听我唠叨,很烦,对不对?」
「也许有一点,但我不想再做个遗忘家庭的失败男人。」
「为什么不?男人不是只要功成名就就可以?」
「以前我是这样认为,但近半年,我渐渐明白,除了事业成就,还有许多事可以带给我骄傲和幸福。」
他看她,用照片里的那种深情款款的目光,突然,穗勍的话跃上她的脑中——
我觉得,爸爸是爱你的,他只是不像某些男人,擅长表白。
周同怀是个很好的上司、很好的学长、很好的聊天对象。
工作上,他对李羽蓁照顾得无微不至,私底下,他乐意为她说笑、听她倾诉,经历过一次婚姻,他对于爱情并不猴急,虽然他心知,羽蓁是个很好的女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朋友以上、恋人未达。至于未来会怎么发展,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会在羽蓁身上持续努力。
上个星期,他把摄影用过的海芋送给羽蓁,她很开心,俏皮地说:「我从没收过男人送我的花。」
他笑着回应,「喂,小姐,不要想太多,是那对新人太龟毛,不肯用假花,非要用真花,要不是一个大男人捧着一大束花太娘娘腔,我是不会做出这种恶烂的追求动作。」
她朝他挤了挤鼻子,笑说:「知道,学长是大众情人嘛,这种不入流的追求手段才不屑用。」
然后,周同怀送羽蓁回家。
他没上楼,但穗勍见到母亲手里的鲜花,心里的警示灯开始亮闪闪。
星期一,周同怀又给她一束玫瑰花,李羽蓁斜着眼问他,「学长不是觉得送花是很恶烂的追求动作?」
他大笑,说:「我只是想打破你那句话。」
「哪句?」
「「从没有男人送过你花」,上次是资源回收,这次,货真价实的男人、货真价实的送花,所以以后,你没办法再说这句话。」
「还不是同一个男人给的,有什么了不起。」
这天她搭捷运回家,手里捧着花,经过身旁的人都多看了她几眼,她猜,一定有人觉得她很幸福吧,鲜花,的确是种会带给人幸福感的美好事物。
她回到家,穗勍看见玫瑰花,姜殷政也看见了,他皱皱眉头,想起她说过的话,想她说「我爱死鲜花了」。
他没有多余表示,让她快快乐乐地把花插迸瓶子里。
星期二,摄影组里的阿凯送她一束香水百合,明明知道是学长送的,但阿凯可怜兮兮求她收下,都是同事,她能怎么说。
收下花,她走到周同怀身边问:「请教,今天你又想打破什么话?」
「打破——「这不是同一个男人送的,有什么了不起」。记住,现在送花给你的男人,人数正在累积当中。」
她摇摇头,还是把花带回家。
屋子不大,第三束鲜花,插在饭桌上。
当晚吃饭,穗勍和姜殷政就开始流鼻水了,连不过敏的穗青也很假的打了两个喷嚏。
星期三,周同怀给她一大把玛格丽特,她看半天,想推辞,可是他真诚地说:「这束花不是为了推翻任何话。」
「不然,干么送给我?」
「它只是想传达一种讯息。」
「什么讯息?」
「恭喜你。」
「我有什么事好恭喜的?」
「恭喜你成为正式摄影师,我看了你最近的作品,觉得够成熟了,加上我接下一个广告Case一可能要到国外待上一两个星期,我不在的这段期间,要麻烦你多帮帮公司。」
升官?多么令人喜悦的事情啊,因此她接下花,踩着轻快的步伐回家,做晚餐的时候甚至还哼着歌曲。
她的举止看在父子眼睛,证明了一件事——她正在和周同怀谈恋爱。
心痛扯着姜殷政的胸口,失去她的恐慌让他不自禁地锁紧眉头,她说过,她梦想爱情。
没错,她太早投入婚姻,错失女孩梦想中的东西,十八岁的年龄,她在丈夫与孩子中间,磨蚀了本性。现在邱比特终于发现错误,找上她、弥补她,他能够自私地阻挡爱神为她送来的礼物吗?
他嫉妒、他愤怒,但他怎能因为自己的嫉妒与愤怒,再次让她错失爱情?
过去半年,他很努力,有一度他错把「消费」当成爱情送到她面前,但他改进了,然而依目前的状况来看……似乎,他仍然错失她的爱情。
他不说话,在眼泪鼻涕中,安静地吃完晚餐。
饭后,他试探的问:「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带着孩子跟我回家?」
她皱眉头,想了很久才回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很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一个家分两处,她的地方没有为他准备容身处,周同怀的花又比他早一步登陆,他找不出哪里好。但对他不好,不代表对羽蓁不好,孩子多了他的关怀,而她事业、爱情两得意,这种生活,换了他,他都不愿意放弃。
姜殷政叹气,爱她,怎能不成全她?
李羽蓁以为,自己还要讲大把话才能说服他,她甚至想告诉他,她要升官了,她舍不得放弃工作、重做家庭主妇。
但殷政没有等她说服,淡淡地对她说了声晚安,就开车回去。
李羽蓁有点生气,一面洗澡一面想,殷政发生什么事了?是公司很忙吗?
不对,他告诉过她,要学会放手,学会像信任她一般的信任员工,他要试着找出让自己乐活的生活模式。
那么,是什么事让他连多留一会都不肯?
突然,灵机一动,她飞快冲掉身上的泡泡,不顾头发还湿答答地落着水珠,就拿起垃圾袋,把屋里所有的鲜花通通丢进去、绑紧,等待垃圾车的音乐响起。
她相信,是鼻子过敏让他没办法待太久。
星期四,学长又带了一束桔梗给她,这次,她皱起眉头,双手放在背后,打死不肯收。
「不喜欢桔梗?」他笑问,很有风度地。
李羽蓁摇头。
「有人传小话,说我在追求你吗?是哪一个,告诉我,我扣他薪水红利。」
她还是摇头,脸上多了一丝为难。
「那么,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让我把花退回去的时候,不会被很可怕的花店老板娘瞪白眼。」
说着,他拉起她的事,把花塞进她怀中,不容她拒绝。
「我的儿子和丈夫对鲜花过敏,他们流鼻水流得很厉害。」
周同怀板起脸。看来她的心仍然在姜殷政身上,而且她说
的是「丈夫」而不是「前夫」,是动物本能吧,多了对手,他出现竞争意识。
「是真的。」他说。
「什么真的假的?」李羽蓁没听懂他的话。
「我想追求你,是真的;我想延续十八岁时的初恋,是真的:我喜欢你,也是真的。截至目前为止,我的想法和第一天碰上你、录取你、在车上对你说话时,没有改变。所以,仍然请你慎重考虑我这个报复心很重的好男人。」
她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她以为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她以为……看来,她的以为并不正确。抿紧双唇,她无法回答。
「我会疼爱你的小孩,像你的前夫那样,我不会小心眼地阻止你们和前夫来往,我会给你足够的自由发展自己的兴趣,我会努力达到你的要求标准,像你想像中的白马王子那样,我会……」
「学长。」她喊停他的话,不喜欢他口口声声说「前夫」。「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其他的……」她摇摇头。
「对,目前是朋友,但以后,我希望能够更进一步。」他激动地抓住她的手。
「我并没有离婚。」她挣脱了,把手藏在背后。
「已经分居了不是?不过是一道手续,你有困难的话,可以委托律师帮你,我有很不错的律师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