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协理,关於……」
当黄耀文滔滔不绝的报告自己的进度时,从祁烨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刹那问,便目不转睛的注视他一举一动的吕姿嫈,终於失望的收回视线,垂头丧气了起来。
一丝不苟,有条不紊,严肃却不高傲凌人、颐指气使,标准她所认识的祁烨协理的样子,一点不一样的地方都看不出来。
她一直以为在他们俩发生了亲密关系之後,他多少会改变一点,至少一点笑容、一点得意、一点恋爱中人的样子,但是什么都没有,他仍和以往一模一样一板一眼的,甚至也跟平常一样,在没事时绝对不会多看她一眼。
为什么会这样?她是他女朋友耶,而且昨晚他们才刚共渡了他们的第一晚,他怎还能麦现得如此镇定,不像她光听见他的声音就会心跳加速,就会想因昨晚的一切,包括他压在她身上时汗水淋漓的样子。
昨晚……噢,昨晚,她从来都不知道男人的胸膛枕起来是那么的舒服,不知道他们有力的手在抚摸上女人的身体时会变得这么温柔而性感,虽说现在网路世界早已发达到让那档事再无任何神秘或令人期待之感,相反时只让人觉得恶心,但是她必须承认,他让她彻底的改观了。
他的吻、他的手、他的一举一动……天啊,光回想就让她浑身发热,忍不住的想颤抖。
昨晚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期待的,她的心就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绳悬挂在半空中一样,紧绷到最高点,直到高潮那一刻的到来。
现在回想起来,她不记得当时是不是有忍不住的尖叫出声?
有吗?有吗?有吗?下会吧?她不会做出这么丢脸的事吧?可是她当时好像……
「喂,姿嫈,你在发什么呆,协理在叫你。」
在同事用力的拉扯中回神,吕姿嫈茫然的抬起头,一抬头看见的就是祁烨的那张黑脸。完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他瞪著她沉声责问道。
「我……」
「公司可不是花钱请你来发呆的,你要搞清楚。」他以严厉的口吻打断她说。
「对不起。」为什么他就不能对她好一点,一定要用这么凶的口气跟她说话?
「对不起有什么用?」他冷然的看著她,丝毫不为她脸上的歉意所动。「同样的错误一错再错、一犯再犯,你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你真那么不喜欢这个工作,不想做的话,现在就马上离开,明天不用再来了。」
虽说祁烨平时是有那么一点严厉,但是却从来不曾说出要人走路的重话,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吕姿嫈则是震惊的瞠大双眼。
他冷冷的看她一眼之後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办公室走去。
吕姿嫈呆若木鸡的坐在原位上。
「快呀,快去向协理道歉说你以後绝对会认真工作,快去呀!」一名同事倏然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推著她说,然後一只手换过一只手,全部的人皆有志一同的将她往前推去,转眼之间,她竟已被大夥推到了协理办公室门前。
「进去呀。」站在她身後的同事轻推著她催道。
吕姿嫈站在紧闭的办公室门前,一动也不动,她仍处在刚刚的震惊之中。
马上离开、明天不用再来……他是当真的吗?
好过分,他怎么可以这样说?怎么可以在经过昨晚之後的现在对她说这么狠的话?任何时候看见她在打混、发呆的时候,他要说这种话她都不介意,但是为什么偏要挑在这个时候?
好过分……呜……好过分……
「姿嫈你先别哭,快去跟协理道个歉,我想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我也这样觉得,快点,你快点进去。」
她霍然摇头,然後转身背对他的办公室。
「姿嫈?」众人不解的看著她。
她用力的吸了下鼻子,然後用手将脸上的泪水抹掉,强颜一笑。
「与其浪费时间来跟我道歉,不如用这些时间去把工作做好。我想,我若进去道歉的话,协理一定会跟我这样说,所以我还想是回座位上去工作比较实际。」她说。
众人呆愕的看著她。
「你说的对,协理的确是会说那种话的人。」林加俊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嗯,那就快回座位工作吧,反正他刚刚说的是『如果不想做,现在马上离开』,那么只要你现在不离开,不就代表你想要这个工作不是吗?」张成志解析道。
「没错、没错,这样解释就对了,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知道吗?」王怡君轻拍著吕姿嫈的肩膀安慰她。
她点头。「我到厕所去洗把脸,你们快回座位工作吧,否则待会儿魔鬼出来的话,下一个被叫『马上离开』的人说下定就换成你们。」她开玩笑的说。
「我们才没你那么衰咧。」
说是这样说,大夥还是乖乖地走回位子坐下工作。
吕姿嫈走出公司,定向楼梯边问的厕所,一走进厕所内,她一直强忍积压在心里的泪水立刻绝堤而出的流了下来。
她不想哭,一点也不想哭,可是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大混蛋,说什么喜欢载根本就是骗人的,骗人的。」她拉著滚筒卫生纸,一边擦泪一边自言自语的哭道。「如果真喜欢我,才不可能这么对找;如果真喜欢我,就不会半夜不告而别;如果真的喜欢我,就不可能摆出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模样;如果真的……喜欢我……」
心酸酸的,喉咙涩涩的,眼眶里的泪水像不用钱似的,拚命的往下滑,让她手中的卫生纸湿了一截又一截,换了一段又一段。
她从来就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的,之所以会答应和他交往,除了因为他说他喜欢她之外,最主要是因为她想要交男朋友,而他就在那里。
和他交往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寂寞想找个伴而已,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即使是在交往的这段期间,也只是从讨厌变成不讨厌而已,可是为什么她的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不停?!
「不要哭,吕姿嫈,既然你不喜欢他,干么还要为他掉眼泪?是嫌眼泪卖不到钱是不是?即使如此,那也不应该浪费在他身上,不要哭了。」
深呼一口气,她下定决心般的将眼眶里的泪水一次用卫生纸吸乾,再扯一截将鼻涕全部擤掉,这才走出厕所。当她看见洗手台上方镜中反射的自己时,她顿时低呼出声。
「我的天!」
红的眼、红的鼻子,一看就知道是哭过,而且还是哭得极惨那一种。
怎么办,她怎么会这么猪头,竟然以为眼泪擦乾净後就没人看得出来她哭过,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只有瞎子才会看不出她刚哭过吧?
猪头,她真是个大猪头!
现在怎么办?总不能顶著一张脸回办公室吧,可是不回去又不行,她只是来洗脸的。
该糟!有人来了!她听见踩著高跟鞋的脚步声朝这方向走来,她迅速的转身躲回刚才躲著哭的那间厕所,而脚步声则由远而近的进入厕所内,并且停住。
「姿嫈?」
没料到来者不是来上厕所的,却是来找她的,吕姿嫈愣在马桶上,忘了应答。
「姿嫈?」
来人又唤了一声,这回她倒是听出这个声音是属于王怡君的。
「君姊,我在这里。」她先深吸一口气後,才开口答道。
「你真的还在厕所里。」王怡君的声音充满了讶异,「你不是说来洗把脸而已吗?」
「我……突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所以就顺便上厕所了。」她乱掰了个理由。「君姊是特地来找我的?」
「我担心你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哭。」
吕姿嫈浑身一僵,旋即大声的嗤笑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从没被他骂过,早被骂习惯了,哪还会为这种事哭嘛,君姊,你实在太不了解我了。」
「你刚刚在办公室的时候不是哭了吗?」
她又一僵。「刚刚是惊吓过度的结果,以为自己真要成为一个无业游民,所以才会被吓哭,君姊,这么丢脸的事,你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她求饶。
「是吗?」声音中有抹不信。
「唉唉唉,君姊,你一定要在我嗯嗯的时候找我聊天吗?我都已经嗯不太出来了,还有,你不觉得待在这里有股……嗯,怪味道吗?」听她一副不想离去,好像要打破砂锅与她扯到底的口吻,吕姿嫈不得不想办法以臭驱人。
王怡君倏然皱了下眉头。「好吧,既然你没在哭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办公室了,你……嗯,不要蹲太久,我担心待会儿协理走出办公室没看到你,会以为你真的离职不做了。」她交代道。
「嗯,我知道了。」她应了声,接著便听见高跟鞋的脚步声,蹬蹬蹬的走离厕听,然後愈来愈迈,终至听不见。
呼!终於。
门内的吕姿嫈犹如虚脱般的靠在门板上,直到这一刻她才深深地感觉到办公室恋情保密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