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他心底当真是在意这丫头?
周紫芯不发一言,在没有点上烛火的幽室里,缓步走近他。
楚天凛思绪想得太深,回过神才看见原本离他十步远的她已来到跟前,近到他一垂首,就能吻到她额上的发。
她的靠近,让他原本平缓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想往后退,但身为男人的自尊却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看着近在咫尺的娇颜,他身子发僵,嗓音略哑的问:「你怎么回事?不是说过不许你靠我太近——」
声音戛然一止,他瞪着眼前突然解衣的周紫芯。
衣服一件件的落在她的脚边,直到她准备解开仅剩的肚兜时,楚天凛才恍若大梦初醒的抓住她的手,嘶哑的低喊,「你脱衣服做什么?要脱也该回你房里,而不是我房里!」
这女人在想什么?三更半夜跑到男人房里脱衣裳,尤其是跑到一个前不久才差点侵犯她的男人房里,这愚蠢的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周紫芯挑起凤眸,脸蛋微红的直视他,「我可以忍受。」
「嗄?!」他听不懂她突然冒出的这句话。
「如果是你,我可以忍受——」咬着唇,她又说了一次,拂开他的手后再退两步,慢慢的解下肚兜。
在窗台前,迎着月光,她的脸整个羞红,双臂环着丰盈的双峰,「既然你要我,那便要吧!想将我当成奴婢,或者是——」她深吸口气,又说:「青楼的妓女都行,只要让我跟着你,我都不介意。」
先前听完翠儿的话,聪明如她,便猜到是怎么一回事,楚天凛假意要侵犯她,为的就是要逼她走。
他差一点就做到了,她本打算明日一早便返回繁城,顺了他的意,离开他。
若不是因为翠儿的那番话,她也不会知道他其实还是她第一眼见到的那个楚天凛,虽想赶她走,却又会为她担心,他是那样的口是心非、面恶心善——
看着她羞涩迷人的模样,楚天凛原本心神一荡,恍了神,却在听完她的话时瞬间清醒,瞪大双眸就吼,「你说什么?!」
这丫头肯定是疯了!她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
「我说——」她吐气如兰,没勇气再说一次,只好走上前张开双臂,揽住他的颈项,直接送上香唇——
听不懂,她就「做」给他看。
生涩的唇瓣紧贴他的唇,一下一下的轻啄着,学着他吻她时的方式,缓缓的与他厮磨,再探出小巧香舌,怯怯的滑入他因过于惊讶而张开的双唇,然后有些不确定的挑了下他炽热的舌、轻咬他十分柔软的唇——
那一记轻咬,让楚天凛体内升起一连串的颤栗,他呆滞的双眸也慢慢凝聚两簇火光。
她吻着、吮着,双手笨拙的扯开他身上的衣物,外袍、里衣、单衣——好不容易才让他结实精壮的胸膛呈现出来。
如果说她生涩的亲吻只是烛苗,那么她此刻的行为,就足以称上是燎原大火。
总之,无论如何,这小女人都是在玩火!
不行!他得阻止这荒谬的情形再继续下去!
松开握得死紧的双拳,伸手抓着她的肩,手臂一拉,奋力的——
将她揽抱入怀!
该死!他不是该推开她?!
他的理智在嘶喊,但行为却完全相反,非但没推开她,还反被动为主动,激狂且霸道的攫取她的甜美,缠吮她的丁香小舌。
之前的刻意侵犯,他是有意粗鲁的让她怕,但这一次他却是完全无法克制,或许是她身上的香气、或许是她唇中如蜜的味道,让他像发了狂似的,一沾上就放不开,忘了她该得到更温柔的对待。
然而他心里明白,就算她要反悔,他也不会准。
虽然不晓得楚天凛要怎么做,周紫芯仍然娇羞的轻点头,将自己交给他。
在这紧要关头,门外突然传来剧烈的拍打声,和翠儿惊惶失措的叫喊——
「不好了!不好了!楚爷,你快逃呀!外头来了大批官兵,说要来抓你呀!」
第5章(1)
楚天凛的脸很臭,而且是臭到那种生人勿近、鬼魂退避的境界。
他将县令宝贝儿子的一条胳臂给斩了,自然不可能没事,那日一票衙役冲进飘香楼,打算将他押送至衙门。
当时他欲望正高涨,紧要关头被人坏了好事,他自然出手也不留情,不到半刻便解决所有人,还反过来将十几名衙役给押回县衙,县令看到这般阵仗,吓都吓死了,更遑论得知他身分后,那张和陈大富一样痴肥的脸只差没吓成青色。
谁敢和毒阎罗作对?又不是不要命了,当下,县令抖着双腿,不仅备了桌酒菜好生款待他,还押着儿子亲自向他磕头认错,末了甚至奉上白银五百两给他当压惊用的赔礼,最后再把他当成菩萨般送回飘香楼。
这事便这般落幕了,即便事后楚天凛想想,他其实不该怨那些衙役,反之还要感激他们及时阻止他犯下一件错事,但,他就是老大不高兴。
「谢谢楚爷!爷?下回要再来呀!」
「楚爷您真好,每回都不忘给赏钱,真羡慕凤仙有您这样的知己。」
「就是说呀!楚爷出手一向这么大方,让香儿好舍不得您呢!」
接过楚天凛分发的银票,花娘们双眼发亮,忙不迭的将自个儿柔软的身子倚向他,嗲声道谢。
一段短短出楼的路程,离去时和来时一样,都要耗费一时半刻才能走到大门,不同的是,这一回他从头到尾都盯牢跟在身后的周紫芯,并小心的不让其他人撞倒她。
「楚爷!别忘了咱们呀!」
挥别一票依依不舍的姑娘,楚天凛黑眸一扬,看向站在二楼的苏凤仙,在看清她脸上那抹凄然笑靥时,他朝她点点头,便带着周紫芯离开他们住了半个月的飘香楼。
清晨的大街人潮稀少,只有两三只小猫挑着扁担进城,准备上工。
他们天未亮时便离开,什么都还没吃,楚天凛带着周紫芯走了半晌,才找着一摊刚摆好摊子,正要放下桌椅的卖粥小舖。
「早上好,客倌!要用早膳吗?咱这儿的酱菜全是家传的,保证让客倌您赞不绝口,要不要来一点?」卖粥的老头一见客人上门,连忙热情的招呼。
「就来两碗清粥、三碟酱菜和一盘炒青菜及两颗蛋。」他撩袍坐下,随意叫了几样菜。「对了,再来一壶热茶。」
「好好,马上来!」
老头一走,就只剩下这面对面的两人,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若换作之前,楚天凛不会感到半点奇怪,然而此时却不同。
在他吻过她、抚过她,该做的几乎全做过,只差临门一脚后,这样的情形让他感到非常不自在。
「你没话跟我说?」盯了她半晌,楚天凛终是按捺不住的问。
那夜的事,一连过了三日,她什么话都没说。
她的清白几乎是毁在他手上,难道,她都不必为自己打算,要求他负责之类的?
闻言,周紫芯终于抬起一直低垂的螓首,不解的反问:「要说什么?」
她脸色平静,波澜不兴,没有害羞或不自在,就如以往一般,彷佛那夜的事完全没发生,她的淡然让他不知该庆幸还是气闷。
深吸一口气,他轻声道:「那夜的事,你没话同我说?」
他知道那晚他失控了,像得了失心疯似的,满脑子只想着要占有她,虽然最后他没得逞,但他碰了她总是事实,如果——周紫芯真要求他娶她,他不会逃避,也只能娶了,谁教他碰了从来不碰的清白闺女。
看着楚天凛一副慷慨赴义的模样,她不用猜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事——没什么好说,是我心甘情愿的。」心头有些难受,她敛下眼睫,刻意表现得不在乎。「你不必感到亏欠我什么,咱们——维持现状就好。」
她晓得自己清白仍在,这是她隔日向飘香楼的鸨娘借来春宫图后得知的。她不后悔那夜的投怀送抱,事情既是由自己开端,她自然是想得很透彻。
是她甘愿做楚天凛的女人,没名没分也没关系,只要能报恩,不论他想对她如何,她都会承受,即便——在看到他一副像是后悔碰了她的模样,她也会忍住心头那股怅然,表现得淡然,不让他为难。
听着她的话,楚天凛一愣,随即拉下了脸。
她说什么?维持现状?要他将那夜全当没那回事?
好!很好,该死的—好!
胸口的气闷胜过他原本的不自在,刚好老头送来早膳,他没再说话,抓起箸便扒粥猛吃,不一会快扫光桌上的菜肴。
虽然气,但他仍没忘帮她留菜,这使他更气自己的窝囊。
他不该气的!周紫芯不要求他娶她,他该跪下来谢天才是,怎会是生气?
「老板,算帐!」沉着脸,他粗声唤。
「哟,来了。」老头抹抹手,前来算帐。「两碗粥一文钱——酱菜三碟、青菜和烧蛋——」扳着手指算了算,他咧开笑容,「客倌,算你五文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