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桐雅之缓缓地转身面向他,第一次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以沙哑的声音绝望的开口,“她不是,采瓴早在三年前的那一场空难中就已经死了。”
“不!她是红月采瓴,因为在她额头左侧靠近太阳穴的地方有一道伤,那道伤是在她三岁的时候被我弄的,我是绝对不会记错的。”
片桐雅之的呼吸似乎在一瞬间停了下来,他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父亲,绝望的双眼慢慢、慢慢的燃起一抹希望,但是他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会是一个深爱自己孩子的父亲所编出来的善意谎言吗?他真真切切的希望不是。
“我从来不知道她额头上有道伤痕。”他凝视着父亲说。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因为一次任务而将无辜的民众卷了进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当时才三岁的红月采瓴,歹徒挟持她以作为谈判的条件,我不得不开枪,因为不管谈判结果成功与否,身为人质的她是绝对不会有任何生存的机会。歹徒在没料到我会开枪的情况下当场毙命,我却无可奈何的还是伤到了人质。
“虽说后来红月夫妇并没有怪罪于我,反而万分感谢我救了他们的女儿,但基于良心的谴责,我依然执意定下双方儿女的婚约,而他们在我的游说之下也抱着报恩的心态答应了这门婚事。”说到这见,片桐广弘突然叹了一口气,“我实在没想到他们两夫妻会死于空难中,他们的人是这么的好。”
片桐雅之震惊的接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原来这就是他和采瓴之间姻缘一线牵的由来,可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采瓴她没死,而且正坐在十公尺内他的办公室内。噢,老天,这回不是在开他玩笑吧?
问老天,老天是不可能开口回答他的,所以他将目标转向父亲,急切的希望父亲能给他力量,一种即使是谎言也能变成真的力量。
片桐广弘似乎收到了他的求助,他看着儿子,以极为坚定的神情朝儿子点头。
片桐雅之立刻信心大增的转身,迫不及待的想在下一秒钟便能到她身边,狠狠的将她拥入怀中,让她这一生再也无法离开他。不过突然有种东西让他停了下来,他再度回转过身体,面向父亲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她是采瓴,为什么她会以连洁己的身份出现,而且——她好像并不认识我?”
第六章
办公室内除了冷气口传来规律的声响之外,几可说是宁静的。
连洁己安静的坐在办公桌前聚精会神的工作着,自从这个被她误认为色狼的副总出现后,她的生活简直变成了恶梦,每天提心吊胆的害怕自己会有一点疏失以成为他将她扫地出门的理由。啊,这种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不过他要是以为能这么轻易就此抓到她的小辫子。那他就大错特错了!虽然她走马上任不过一个多月,可是所谓名师出高徒,经过恩田秘书的亲自教导与督促,她做起秘书的工作是驾轻就熟。
从来就知道自己有一颗比任何人都还要清醒的头脑,可是她却没料到自己会是个做秘书的料。恩田秘书就曾说过她是天生的好手,当时的她充满了怀疑与不信,心想这种排排行程、打打资料、记记事的工作谁不会,只要动作迅速敏捷些,谁做起来也不会有困难。当时的恩田秘书给了她一抹奇怪的微笑,现在想起来,她当时还真是贬低了恩田秘书了哩,因为就她的想法,根本就是否决了恩田秘书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秘书工作真的极富挑战性与刺激性,虽然整天神经都要绷得紧紧的以随时应付不时之需,不过呢,工作就是要这样才有成就感不是吗?更况且镇日的疲累还可以促进睡眠,她已经有好些时候没有再梦见三年前那场令自己丧失记忆的可怕车祸了。
现在想想,“片桐实业”还真是她的福星,不仅治疗好她的恶梦,还一并解决了她生活上的经济困窘,让爸妈不再有理由催促她回家。啊,能进这间公司工作真好,但是如果她的顶头上司不是片桐雅之那就更好了。
一整个早上,不,正确来说应该是从那天将他误认为色狼,而他再度走进这间办公室对她表明身份后,他的一双眼就从未离开过她。她知这道他一直想抓她的把柄把她赶走,要不然没有一个人会老是闷不吭声的盯着另一个人看,眼中还带着极力隐忍的怒意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连洁己离开座位笔直的走到片桐雅之前方,决定与他摊牌,因为她实在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问道:“你有事要交代我做吗?副总。”
“有事我会叫你。”
“噢,当然。”她佯装懊悔的说,“不过我以为你无时无刻似乎都想叫我似的,所以我才会主动过来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急着要我做的,要不然你也不会如此粗鲁无礼的一直瞪着我看了,你说是不是?”
片桐雅之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属下斗胆,哪敢说什么你凭着财大气粗就仗势欺人的话呢;我真的没有什么不爽的话要说的。”她嘲弄的对他说。
他挑眉。“你似乎对我很不满?”
“冤枉呀,副总。你要知道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尤其像我这么一个小小的秘书,随便一点风风雨雨就可以将我击垮,我又怎么捺得住某些卑鄙小人的欲加之罪呢?你真是爱开玩笑。”
“我从来不知道你骂人不带脏字的功力竟然这么好。”
“骂人?”她佯装震惊的瞠目结舌,“我从来不骂人的。”她说,“即使碰到再恶劣、再混蛋,甚至于该千刀万剐之后丢到油锅炸的混帐,我都不会出口骂人的,真的。”
片桐雅之再也忍不住的轻笑出声,“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我的秘书小姐?”他强自镇定,不想太过于破坏自己的形象问道。
“又是一项指控,我才想请教副总你属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让你这么辛苦的老想找帽子扣我?一会儿说我对你不满,一会儿又说你得罪了我。”她说着一顿,然后笔直的望进他深邃的双眼中,挑衅的说:“老实说,如果上头要哪个人走路的话,那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说对不对?”
“我想我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看着她,片桐雅之突然慢条斯理的开口说,“你一直在担心我会炒你鱿鱼对不对?就因为上次你将我误认为色狼,还甩我一巴掌的事对不对?”
“那不是我的错,你凭什么认为我要因为那件事而镇日提心吊胆,担心会被你炒鱿鱼!”她忿忿不平的叫道。对于被他看穿而让自己处于弱势感到非常的不爽,尤其本来错的人就不是她,而她却又不能自己的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如果我发誓除非你自己不想做,否则没人动得了你现在的职位,你对我的敌意会不会因此而稍微减少些?”
连洁己怀疑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嘲弄的开口道:“很抱歉,就算你的生肖属狼,我也不同鸡。”哼,天知道他堂堂一个副总干么要屈就她这个小秘书?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嘛!
片桐雅之微微皱了下眉头。“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你敢发誓你没其他目的?”
“我——我不否认……”
“你看吧,马上露出马脚!”她打断他,斜视的睨看了他一眼。
片桐雅之气死了,为什么她总是这么轻易的挑动他深藏的情感呢?瞪着她,他霍然站起身,高挑的身形即使隔了张办公桌,依然吓得她急忙倒退了一步,面露惊慌之色的紧盯着他。
“你想干什么?”她在他绕过办公桌朝她前进时,忍不住惊恐的问。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公司的每面墙壁都有良好的隔音设备,尤其是愈高阶级的办公室?”他凝视着她,慢慢地朝她走近道。
连洁己瞪着他,不愿相信他话中所要传达的意思与自己所想的会一样,但是面对愈来愈接近自己,甚至于几乎就要撞到她却依然没有打算要停下来的他,她根本没有时间再迟疑,目标大门,转身拔腿就跑。然而下一秒钟,她整个人已落入他怀中。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她身体一僵,立刻挣扎的大叫道。
片桐雅之一手稳固的环在她腰上将她拉靠在自己身上,另一手则毫不费力的将她的两只手束缚在她腰腹间。“省点力气,我不是说过办公室的隔音设备很好吗?”他在她耳边低语道,然后突然用鼻子轻轻的磨蹭她的太阳穴,再游移到她耳背。
连洁己顿时全身僵硬无法呼吸。老天,他到底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