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居静仰躺在床上,静静的凝视着天花板上的原木材,她告诉自己不要哭,因为这一切几乎可以说是她咎由自取的,毕竟爸爸不是一再交代她忘了自己是女儿身的事,以一个真正男人的身份去生活吗?而她却在他死后不足一个月便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这不是她咎由自取是什么?更何况她为什么要哭?又为了什么而哭?失贞吗?还是为了被强暴?根本就没有必要!
处女膜算什么?贞操又是什么?在二十世纪的现代它根本是个屁!几万块就能做一个了,她为什么要在乎它?况且她这一生又不可能会有嫁人的一天,她在乎它要干什么?
而关于强暴这件事就更好笑了,不是有句俗话说上一次当学一次乖吗?老实说她或许该感谢他刚刚替她上了一课,告诉她真正男人的可怕,今后她绝对会过得更小心、更好的,而这一切的教诲可以说都是他给的,她该要好好感谢他。不过算了,既然她刚刚才满足了他的欲望,这样一来一往也可以算是扯平了。
默默的注视着天花板,龙居静压制着体内另一股更鲜明,且这一辈子都不会去承认的情绪波动,面无表情的伸手抹去一直凝聚在眼眶中的泪水,双腿之间的痛楚让她必须咬牙忍受才能移动身体,她由另一头下床。
她的移动让同睡在一张床上,一直沉默不语的上杉丰自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他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面对她,在他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一切就已经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三十年的生涯,除了第一个十年他或许有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纪录,但是接下来的二十年里他却从未再有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纪录,即是他再愤怒,或是失去理智的时候,他总能在最后一刻前即时醒悟寻回自制力,可是刚刚他却……
强暴她?他怎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行为来?身为PSA的他竟然……竟然……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她做出那种事?她又做了什么会让他气到失去理智的事了他到底是……该死的!他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来?该死的!
今后他该拿她怎么办,他不可能娶她的,即使他愿意,正邪也不两立,除非……除非她愿意改邪归正的脱离黑龙组,但怎有可能?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上杉丰自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床上懊悔的想道,直到身旁的她突然动了起来,甚至移身下床,整个体重由床上消失,他才骤然翻过身拉住已下至床边的她。“你要去哪?”他惊恐的盯着她的眼,沉声问道,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惊恐什么。
没想到他会有此举动,赤裸裸的龙居静带着一脸惊涛骇浪的表情,迅速抓起原先被他扔至床边,已残破的衣裙遮掩自己,虽说那块破布根本遮不到什么东西,但是寥胜于无,她依然紧紧将它抓在胸前,然后挺起肩膀瞪他。
上杉丰自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赤裸,也没有注意到她拿来遮在胸前的破布,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她脸上,被她干洁的双眼给吸引了去。他以为在经过刚刚的事之后她会哭,可是没有,她的眼眶竟然是干的,而且还端着一张与平常无异的表情瞪视着他——不该是这样的!
“你难道都没有话要对我说?”她的冷漠表态让他不由自主的冲口道。
龙居静看了他一会儿后一本正经的点头,然后说:“有,请你放开我。”
瞪着她,他有好一段时间说不出话来。“就这样一句?在经过刚刚的事之后?”他盯着她喃声问,“我刚刚……我刚刚强……强……”
“强暴了我?”她替他说。
上杉丰自浑然一僵,愧疚的避开她的目光咬牙点头。
“你会在意吗?”龙居静看着他冷然一笑道,突然间却摇头说:“算了,反正我根本就不在意,毕竟上一次当学一次乖,没有你这一次的教训,我看我迟早也会碰到这样一件事的,所以它的早到晚到对我来说根本就没差,你也用不着太在意。”
“这就是你对刚刚那件事的反应?”他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半晌,然后迸声道。
“我已经说不在意了,你为什么还要生气?”
“去他的不在意!”上杉丰自霍然朝她咆哮道。
龙居静冷漠的脸色微变,他又开始抓痛她了。
“你的意思就是说,不管刚刚是谁对你做出那件事你都不在意,是不是?”他怒视她,咬紧牙关问。
“是又怎样?”来不及阻止自己之前,她冲口说。
“该死的你!”怒吼一声,他再也受不了的一把将她摔上床,翻身压在她身上,将她深深的压进床垫间,怒不可遏的与她对峙着。“惹我发火、惹我失控很有趣是不是?”他咬牙朝她迸声问,“或者你根本就是很享受被人强暴的滋味,需不需我再度效劳,也免去你到外头找人的麻烦?”
龙居静冷若冰霜的瞪着他。
“怎么不说话呀?不要告诉我你除了喜欢被人强暴之外,还喜欢由不同人来强暴,这样的清晨你叫我去哪里找人来满足你变态的需求?我看你就……”他倏地打住未说完的话,因为一直维持着冷若冰霜表情的龙居静竟然哭了,她一颗颗有如珍珠般不停滚落的泪珠把他给吓呆了。
张着瞠圆的双眼看着她,上杉丰自倏然翻身离开她,手足无措得完全失去了主张。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她落泪,第一次她因为父亲的死亡而伤心欲绝的在梦中泪流如注,然而第二次却是现在,为他。
从来都不敢说他了解她,事实上也甚不了解,然而这一阵子的相处下来,有一点却是他可以拿项上人头保证的,那就是龙居静绝对是那种流血不流泪的人。
其实她会有这一点个性是可以想像的,毕竟从小被当成男孩子养大,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样一个明训理所当然便从小就刻印在她心中,所以当她惊见父亲的死亡时,她会惊惶、会歇斯底里、会昏倒,却就是不见她掉一滴泪,连接下来数天的丧礼也都没有人见过她的一滴眼泪,除了他以外。
男儿有泪不轻弹,对身为黑龙组惟一的继承人的她来说,这是绝对必须的,因为泪水在他们眼中代表的不是伤心或难过,而是儒弱,所以身为组长的她是没有流泪的自由的,即使再伤心、难过、想哭,泪水也只有往肚里吞的命运,除非在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偷偷拭泪。换句话说,在自我的约束与训练之下,她早已习惯而且绝不轻易在人前掉泪,除非她是真的伤透了心。
她哭了,当着他的面哭了出来,由此可见他伤她伤得有多深。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今天会如此暴戾、如此失常?不仅强暴了她,还口不择言的极尽所能污辱她,明明知道她不是自己口中所说的那种女人,他却还……
他是怎么了?是什么让他失去了理智?他不应该会这样的!他到底是怎么了?相处这些日子下来,对于她的挑衅或故意与他背道而驰的行为,对他来说早都该习以为常了才是,所以他不可能单纯为了她耍了他,将他一个人丢在那间空屋里这件事失控的,那么到底又是什么事会让他失去理智对她做出那种人神共愤的事呢?
是看到她亲热的扑在军司耕时身上,让他上下其手却还笑靥如花,甚至还主动倾身亲吻他这件事吧!上杉丰自终于承认一切异于常态的行为举止全由那一刻开始,只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爱上她了。昭然若揭的答案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在他心底响了起来,震得上杉丰自整个人都呆了。他爱上她了,这怎么可能?
带着心中那翻腾不已的惊涛骇浪,他缓缓下床拾起地下的长裤套上后,不置一言的大步离开这个有她在的房间,好像那样子便能躲开他爱上她的事实一样。
他爱上她了,这怎么可能?
第八章
在黯然的离开那间陌生的大宅院后,龙居静失魂落魄的只身游走在一条条既熟悉却又陌生的街道上,剪不断理还乱的紊乱情绪紧紧纠缠着她,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种感觉她不知道,从来没有过,有股想找人倾诉的冲动,却又害怕懦弱的泪水会再度无声落下,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尽情倾吐心情的朋友。痴活了二十三年,她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可悲,竟然连一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
苦涩的笑容抑制不住的在她憔悴的脸颊上泛开,传染给一个个与她擦身而过的路人,就像是一片静静飘落的枫叶,虽宁谧却还是为大地带来了萧瑟的气息。
“你没事吧?”
一个陌生的声音随着落在她肩上的轻拍在她耳旁响起,惊得龙居静几乎要停止呼吸,她的警觉性从未让人近身在三步内,可是现在却发生在人都已经拍上了她的肩膀她才发觉,这如果换做有心人士,她不早已死不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