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确定该任他继续下去,还是推开他并板起暴龙脸对他讲,“对不起,我们目前的关系还是隔壁邻居。”
他的吻就凑了上来。
那是一个很热烈的亲吻,半点都不像是食草动物的行为举止,他的吻一下子就像燎原大火把她的意识烧的半点不存。
她无力阻止天灾人祸,只能任他继续放火,由他撬开她的唇,由他汲取她的甜蜜、由他在她唇间辗转来回,直到……直到她也深陷进去。
星期六早上,吃过早餐后,迟迟和周传叙在客厅画图,两父女一下说说笑笑、一下各自专注自己的图画,那是幅温馨的画面。
向冉冉拖好地板后到院子除草,把客厅留给他们。
搬进这里一个星期了,这些天,她都留在迟迟的房间里睡,对于这点,周传叙没有意见,但昨天迟迟当着两个人的面丢出难题,说:“别人的妈妈都跟爸爸一起睡,为什么妈妈没有?”
她心想,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正准备抓人来骂,周传叙先一步解决难题。
他说:“迟迟刚搬新家,爸爸妈妈怕你不习惯,要不是床太小,爸爸会和妈妈一起陪你睡。”
他的话甜了两个女人,她对他万分感激,而迟迟则给他一个大大拥抱,说:“那今天爸爸陪我睡,妈妈回你们房间好了。”
周传叙看她,耸耸肩,意思很明显——你做主,谁来陪?
为了不让自己显出小家子气,她让出床位,第一次到主卧房入睡,主卧房很大,将近三十坪,她不是没进去过,她的衣服早就挂进主卧房的橱柜里,只不过……第一次躺进特制的大床里,她翻来翻去,睡不平静。
半夜,她悄悄打开迟迟的房门,看见女儿靠在他怀里睡得安稳,一时间,竟不晓得自己在嫉妒谁,是嫉妒女儿被大熊先生收的服服帖帖,还是嫉妒女儿有个大大的怀抱可以依偎?
是啦,那天之后她老想着他的吻,想他什么时候会吻自己第二回,想着想着,把自己想成狼女,半夜做春梦,梦见自己对他圈圈叉叉,把他整个人榨干舔净……
摇头,不能再想下去了,霸王硬上弓不是种良好的想象力。
她蹲在草地上,狠狠地一丛一丛拔起地上的杂草,像泄恨似的,幸好杂草够多,多到可以让她把满腔的欲火……呃,是怒火给消灭掉。
平时周传叙是忙的,送完迟迟后就进工作室去,除了花在迟迟身上的时间之外,他都在赚钱。
她上网查过,才晓得他是台湾当红画家,作品从台湾红到国外,他有经纪人,每隔几天就会和他联络,确定工作进度,他还有个助理,每星期到这里协助他整理三楼和作品,她说过自己可以帮这个忙,但他想了想,告诉她,现在工作不好找,还在念大学的小助理需要这份工作养活自己。
他们家大熊是大善人呢,种福田、得福报,说的肯定是他这种人。
“在想什么?”周传叙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向冉冉回头对上他温和的笑容。
他不笑的时候有几分严肃,但无论什么时候,他的眼神都是温柔的,这和他的外表形象不搭,但是再不搭……她都喜欢,她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带给人的安全感,喜欢他微微一笑,就让人把由于烦恼自动丢开。
她喜欢他了,从坐在车上他用“辛苦”戳破她的坚强那刻开始。
“又恍神了?你好像常常恍神。”周传叙笑道。
“我……还在适应环境。”她随口胡说。
“恍神是你适应环境的机制?”他很喜欢和她对话,她聪明、反应快,同她说话,有一种无可言喻的快乐感觉。
“我不反对你的解释。迟迟呢?”
“她进房间写功课。”他蹲下来,把帽子戴在她头上,对她说:“太阳越来越大了。”他热爱太阳,但也知道大多数女人都不喜欢太阳。
“我不怕晒。”
“你在炫耀自己的皮肤够白?”
“不是,我很喜欢太阳,觉得太阳能让人放松,每次很累的时候,就会打开‘我的最爱’,里面有我从网站上抓下来的照片。”
“什么照片?”
“在垦丁,一个叫做‘等待夏天’的民俗,小小的,只有三、四个房间,漆成天空蓝的瓦片屋顶和雪白的墙壁,站在那里,像置身希腊,民俗前面有一个很大的海滩,风很暖、海浪层层拍打海岸……”她说得满脸向往。
“你去过?”
“没有,我常常告诉自己,哪一天买了房子、迟迟长大,我不必再为金钱拼死拼活,我就要去那里租一个房间,每天打开窗户看海。”
“不必等迟迟长大,等我巴黎画展结束,我们就去度假。”
“巴黎画展?什么时候?”
“再过四个月,这段时间我会忙一点,就约在寒假吧,带迟迟一起去,”
“好,约定了。”向冉冉稚气的伸出小指头,当她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时,又不好意思的把手缩回背后。
真是的,就算卸下戒备,也不该让自己过度轻松,轻松到不自觉流露出小女儿姿态……这很丢脸啊,自己已经二十六岁、已经是一个小学生的娘了说。
第3章(2)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说:“你先进去,我再一下下,把这块弄干净就进屋。”
“你不必忙,我可以雇人整理的。”说着,他动手帮忙,他的力气很大,一扯就是一大把,简直像人肉除草机。
“顺手弄弄就完的事,何必浪费钱。”什么钱可以花、什么钱不能花,她算得清清楚楚,这才是持家好女人的态度。
“花钱没有关系。”她快不快乐、自不自在才重要,看着她被太阳晒红的脸,他想起那个醉人的吻,对于女人,他的经验稀少可怜,但是她的吻……瘾虫在他肚子里隐隐作祟。
“标准的有钱人口气。”她从鼻子里哼气。
“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也得适应,谁叫我嫁了个有钱人。”她玩笑道。
“你不喜欢,我可以改。”他说到做到,他要当好爸爸、好丈夫。
“谁要你改了?嫁个财大气粗的老公是多么荣耀的事啊。”她拔掉最后一丛,拍拍手,结束工作。
“是吗?所以我算得上绩优股?”他把拔下来的草堆进她的塑胶袋里。
“当然,不是绩优股我会抢着嫁?”她拉齐他的手,把上面的泥土拍掉,她对他亲昵,亲昵得自然而然。
抢着嫁?有吗?她比较像是被钱催着嫁。“你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
“后悔嫁给我。我是个无趣的男人,不太会制造女人喜欢的……”
“浪漫?”
“对,浪漫。”
“恭喜你,你娶到宝了,我最痛恨男人浪漫。曾经有个不知死活的客户想追我,送我九十九朵玫瑰,还透过经理告诉我,他是某某公司的小开,身价几亿,如果我有意愿的话,可不可以和他出门约会?”
“你去了?”
“当然没有。他不知道我对花粉过敏,鲜花会让我鼻水直流,无法专心工作,那天我的工作效率奇差无比。”
“你怎么拒绝他的?”周传叙很好奇。
“你是好人,但我们不合适”、“对不起,我们的频率不对”、“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错”……这些都是他被拒绝的借口,那年幼榕结婚,珊珊拼命给他介绍女朋友,看见他的大胡子,很多女孩便坐立不安,连下午茶都没办法喝完就说出这种类似“拜拜永远别联络”的话。
“我说好啊,不过没有人帮我看小孩,我可不可以带女儿一起出去吃饭?”
“然后呢?”
“哪有然后?这年代的男人怕负责任,谁敢要一个有小孩的单身妈妈。”
“我要。”他想都不想,直觉出口。
“你慧眼识英雄咩,不像那群目光短浅的笨蛋!怎样?老公,结婚一个星期,有没有开始又后悔的念头出现?”
“没有,我很高兴我娶了你。”
他的高兴变成了她的高兴,伸手,向冉冉主动牵起他,走向屋子。
“我的父亲母亲都是很好的人,虽然家庭不太富有,但他们很疼我、爱我,他们的世界是以我为中心绕。”是冲动,周传叙想也没想地让话出口,他不轻易和人谈论自己的事情,包括家庭和父母亲,但是对冉冉,他出现说的冲动。
向冉冉相信,只有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才能养出他这副体贴纯良的温和性情。
“他们住在哪里?”
“他们去世了,爸爸死于意外车祸,妈妈死于生病。阿姨和姨丈收养我,我和表哥、表弟、表妹都相处得很好,前几年,阿姨、姨丈全家移民,我没跟去,和表妹珊珊留在台湾,一个工作,一个读书。”他们邀过他,但他不愿意,因为那里有一个教他伤心,而他不愿意埋怨的女性。
“珊珊呢?”
“她结婚了,定居加拿大。”
“所以台湾只剩下你?”
“对,我渴望有一个家庭,渴望亲人在身边,我很高兴你愿意嫁给我,愿意把迟迟分享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