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她想几次就受伤几回,这辈子,她都无法不挂怀。
“那么你爱上他了吗?”
向晚晚沉默了,但表情让人明白,那是个失恋女人的哀愁,不必言语就能通透。
她果然爱上老板了!就说嘛,老板是个只能容许成功、不准失败存在的男人。
“那你说,既然他已经达到目的,为什么还要弄这些?”指指满屋子的花,和她语音信箱里塞爆的留言。
“谁知道?他那么爱演戏,说不定是一时兴起。”向晚晚一撇嘴。
“你不知道金价大涨,每天花几万块去搞个一时兴起,会不会太大手笔?”
“方英雄的脑袋哪里是正常人能够理解的?”一个简单失约被他形容成抛弃,还要她付出代价,这种男人,岂只是狭隘而已。
“有没有可能,你听见的那些话不是他的真心,也许他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也许他根本连自己在说什么都没搞清楚。”
“你还说不是在帮他说话?”她埋怨地看了蜜蜜一眼。
“我是在分析。不然你说,假设我一天到晚梦想把某个人的钱挖空,好不容易我把钱在存进自己的户头里、好不容易变成亿万富翁,你觉得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是逃跑,还是把钱存回去他的户头里?”
这是什么烂比喻?向晚晚没答话。
“如果我真的把钱汇回去,对不起,我一定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而我确信老板的身心还算正常,会这么做一定有其道理,难道你不想弄清楚?”
“清不清楚又怎样?反正我们已经没有交集。”
蜜蜜不负所托,尽力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就当是满足好奇心吧,和他见个面、搞清楚他的背后动机,他还能把你吞进肚子里?”
“他有相当好的说服力,我不想再当一次傻子。”她痛恨在他面前出糗。
“你宁可把自己弄得要死不活、无心工作,成天在家复习那个男人的可恶?”
向晚晚反驳她的说法,“我没有在复习什么。”
“少骗人了,明明就一张怨妇脸!拜托,再见他一面,把话谈清楚,如果他说得不合意,你就恐吓他,不准再来打扰你的生活;如果他讲得还可以,就决定一下,看要把他留校察看还是说拜拜,决定权在你啊。”蜜蜜说完一大篇,发现她有一丝动容,便加把劲,再赌点狠的。“当然啦,如果你想要快速发财,不理他也是一个好办法。”
“这是什么意思?”
“就让他一天一黄金,慢慢给、慢慢送,直到他送累了而你存够了,自然就不了了之。”
“你以为我要这些?错,我不要他的东西。”她怒道。
“可是到目前为止,你的表现不是这样。”请将不如激将。
“我是因为你的关系,怕你被裁员——”
“我知道啊,可是外面的人知不知道?老板知不知道?每个人想法不同、角度的方向不同啊。”
蜜蜜射中她的靶心,笑得很好恶,拍了拍她的手。“反正你来决定,我全力配合,如果你决定给英雄哥一个机会,我自会到他面前邀功,如果你想累积礼物赚大钱,到时候,也别忘记给我一点甜头。”
“你真邪恶!”向晚晚气得跳脚。果然什么老板带出什么员工!
环住她的肩,蜜蜜笑道:“没办法,你没发现白雪公主已经绝种了吗?适者生存,这是个崇拜巫婆的时代,就这样啦,拜拜!”
她一离开向家,向晚晚便颓然地缩进沙发里,想着讨人厌的问题。方英雄也是这样看她的吗?
第9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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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英雄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别人心情差时,是做什么都不顺利,而他心情差到爆,却为了早一点回台湾找向晚晚,工作得更卖力,许多镜头都是一镜到底,五月份才杀青的戏,他四月初就把自己的部份完成,包袱款款飞回台湾。
他不是可以被拒绝的男人,送花送礼物这类事持续上演,在黄金花朵之后,又多了钻石戒指。
除此之外,他还找上向妈妈、向冉冉、向秧秧,连那个小毛头向迟迟都在他的拜访名单内。
工作狂把工作丢在脑后,积极在她们身上求证许多事,也同时寻求她们的帮忙协助,渐渐地,向家人一个个倒戈,更多的劝说在向晚晚耳边炸开,受不了被疲劳轰炸的她终于点头,同意两人见面。
台北街头,星马克,落地窗前的咖啡座。
心情,像十七岁少年,忐忑不安重新回到身上,但他是谁?方英雄呢!怎么可以在旁人面前示弱?所以,他笑容满满地望着对座女生,但仔细看,还是可以发觉他的紧张,发觉他的眼底盛着无数抱歉。
向晚晚把纸袋推到他面前。“这是什么意思?代表我是个可以收买的女人?”
“你把事情想复杂了。”他用大众情人式的笑脸对她。
“好啊,那你来讲讲简单说法。”
“你说三颗、三十颗不能让你在我床上躺平,那我就试试三百颗、三千颗。”
他试图开玩笑,她却立即火大起身,扭头就走。
于是方英雄学会,当对手是个复杂女人,就千万不能把事情弄得太轻松简单。
他飞快抓住她的手,眸子里透露出凝重。“我道歉。”
“你对不起我什么?没有,你只是没搞懂,就是三万颗也买不到我在你床上躺平!”向晚晚轻蔑地望他。
“事实上,它们不是买你在哪里躺平,而是……”低下头,他再抬眼时又说:“给我十分钟,十分钟后,如果你还是决定要走,我不留你。”这次,他不只眼神,就连声音都带着沉重。
她看他半响才坐下,紧绷的表情和他紧绷的声音一样。
他松口气,啜饮一口咖啡,“我说谎。”
“什么事说谎?”
“我的母亲没死,她是受不了寂寞,才离开我父亲的。”
“什么?”她明明记得……好吧,他解释过了,他说谎。
“我知道她家里是种海芋的,也知道她是独生女,其他的,全是我瞎编。”
“你对她毫无记忆?”
“不,我记得她常把我抱在怀中,坐在靠窗的摇椅里,一面唱歌、一面哄我入睡,我记得她在离开老爸前曾经对我说:“英雄,对不起,妈妈很害怕寂寞。”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因为所有人都害怕寂寞,不是吗?后来我懂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决定离开我老爸。”
“那阵子她经常半夜醒来偷偷哭泣,我问她为什么哭,她摇着头说,她的人生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不知道哪来的第六感,我猜,她就要离开我,于是每天上学之前,我都一再叮咛她要记得到学校接我,直到她点头,再三保证过之后,我才肯乖乖上车。
还记得那天,天气有点阴,云层压得很低,把人的心情压闷压紧,我在校门口等妈妈来接,她没来,我惴惴不安、饿着肚子坚持等到她为止,从刚开始的焦急,等到后来的忿忿不平,从怀着希冀等到伤心不已。当时我念小学一年级,只上半天课,我一路等到下午高年级学生放学才死心,知道她不会来了,她没有遵守承诺,她抛弃我了。”
向晚晚轻声问:“从那之后,她再也没回来?”
“没有。我一学会搭公车,就坐往阳明山,找种海芋的农家一户户问,我想找到她,想问她为什么把我当成小狗小猫,说扔掉就扔掉?”
“你找到她了吗?”
他头一点。“找到了。”
“她怎么说?”
“你可以大声嘲笑我,因为我连上前认她的勇气都没有。我只会愤世嫉俗、不断抛出问题,为什么别的阿姨能够忍受寂寞,就她不行?为什么别的阿姨把孩子摆在第一重心,她只想着自己?是我不够好、不够乖、不够听话吗?为什么她可以掉头就走,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狠心……
我满肚子恨,恨母亲的背叛、恨父亲的漠不关心、恨老爸的黑社会背景、恨同学有完整家庭,我却要在一个阿姨、一个阿姨家里不断流浪,我满脸都是恨,六姨说,她第一次看见我时,感到非常恐惧。”
向晚晚叹息。原来不是只有她的家庭不完美。
“晚晚,如果你父母的婚姻让你学会不信任爱情,那么我的母亲则教会我,害怕被抛弃。
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被你的气质吸引,也许是你刘海被风吹起来的样子,也许是你皱眉头不理人的模样,总之我掉入爱情里,毫无道理地爱上你。
帮里见过你的兄弟说,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皱眉头的样子有我母亲的味道,刚开始我同意他们的说法,但当我晚上没有想你就无法入睡,当我一记起你说我没水准就觉得心脏快要分裂,当我因为你口里轻轻吐出来的流氓字眼,急切地想要改头换面……我知道,那绝对不是几分相似的味道就可以轻易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