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真这么死了,多不值得啊?
虽说嫁了人,可从没尝过夫妻间的鱼水之欢,每每在和几个闺中密友的聚会之间,她总听说那滋味可真是销魂呢!
都怪那个该死的聂紫相,如果她真的就这么香消玉殒,这个遗憾绝对要由他来负责。
紧闭双眸,柴书南嘴中念念有词,那模样可笑地活像是在念咒似的。
突然间,凄厉的狼嚎忽地一起,柴书南当那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前奏,吓得牙关打颤,心一慌,口中更是念念有词地数落。
“你叫啥叫啊,我都没叫救命了,你倒是杀人的喊救人啊?不如这样,咱们来打个商量,你也别叫了,直接掉头走人,明儿个我一定杀猪宰羊来酬谢你……”
“你倒真是该叫救命——”
突然间,一记低沉好听的嗓音破空而至,那声音隐约夹带着一股怒气,却让柴书南以为是因为濒死而产生幻听。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那个眼底心里只有朝政大事的男人,哪有可能走到来这片荒郊野地?”
即使泉水再热,柴书南的心却因为进退不得的窘境,愈发寒冷。
脑海中倏地浮现一抹昂藏的身影,即使平时只敢躲在一旁偷偷瞧着,但记忆却依然清晰得令她感到意外。
“你没事究竟跑到这儿来干么?”
聂紫相眉头深锁,盯着端处于烟雾之中的人影,对她向来总是沉默的他,忍不住地开口数落。
“我……”听到那问题,柴书南想也没想,开口便要回答,但一个念头猛地袭来。
幻听不可能这么清晰真实吧?
杏眼圆睁,当那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后,柴书南直觉自己不但有幻听,还有幻觉。
但……怎会是他?
她对他,只有满肚子的不解和埋怨,要不是他,她又怎会一个人跑到后山,还被那头大黑狼给盯上。
现在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聂紫相!
在蒸腾的白雾里,向来有过人视察力的聂紫相,察见柴书南那张小脸上的神色转变。
从她眸中漾漾的怒气,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丫头正在腹诽他。
“你来这儿做啥?”
柴书南鼓着腮帮子,坚持相信自己看到的是幻影,紧抿着唇不肯作声。
“你知不知道,刚刚差点儿成了那头黑狼的腹中物?”
顺着聂紫相的眸光,她瞧见方才还在龇牙裂嘴的巨狼,如今已倒在草堆里奄奄一息。
一颗原本充满恐惧的心终于平静,不过心一定,一股怒气又瞬间涌上心头。
他凭什么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睥睨她,好像她有多无知似的。
他怎么也不想想今天会差点成为巨狼的盘中飧,还不是因为他?要不是他的视若无睹,向来疼她的婆婆,需要忙不迭地替她另觅夫家?她又何需心烦意乱的躲在后山,成为大黑狼的猎物?
这一切追根究柢,都是因为他!
柴书南圆睁的眼破天荒的狠瞪回去,四目相接,对聂紫相炯炯的目光不闪不避。
“我会不会被大黑狼儿拆吃入腹,又关你啥事?”柴书南态度一向恬静可人,可现下的她收起笑容,扳起脸色,那模样倒也冷冽地骇人。
被她这席话一堵,向来高高在上的聂紫相,一时难以接受。
一直以为,她是个没脾气的丫头,在成亲的头几年,她就像是个傻气的娃娃,总是逮着了空子,就在他身边跟前跟后的。
那时,只要他一句话,不论何事,她都会拚了命完成。
只为了能让他开口称赞,即使只是微微地点头致意,她都可以手舞足蹈好半天。
那时的她不会有这样的眼神,更不可能像如今这般对他怒目而视。
“你会不会被啃得只剩一堆白骨,自然不关我的事,但你身为聂家的一份子,却违背老祖宗的家规,擅入后山禁地,就不得不管了。”
“我……”从理直气壮到气虚只不过一眨眼时间,柴书南在意识到自己一直保守的秘密终于露馅后,一脸不知所措。
“怎么,知道怕了?”
趁胜追击一向不是内敛的聂紫相平时的处事之道,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发现她的目中无人时,一股想教她俯首称臣的渴望,猛然袭向他。
“谁……怕啊!”柴书南声音怯怯地回道。
其实还真有点怕呢!
虽然聂紫相总不认自个儿是他的妻,但她早就将聂府当成她的家。
她分享了他的爹、他的娘,他的姓氏和一切,除了无法分享他的心之外,她真的觉得待在聂家还算如意。
如果他愿意接纳她,她绝对诚心诚意一辈子待在聂家。
可偏偏他就是不肯,难道她柴书南就那么不值?
想到这里,那股怨气再起,她完全忘了泡在水里的自己只穿着肚兜和亵裤,豁地从池中站起。
玉臂一伸,纤纤食指使尽吃奶的力气,点上聂紫相伟岸的胸膛。
“你说,我究竟是哪儿得罪你,让你从我进门那天起,就瞧我不顺眼?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因为你,我需要三不五时就闯来杳无人迹的禁地,只为暂且忘去你带给我的烦忧?”
如果没有这个可让她喘息的地方,她早就疯了!
柴书南愈说愈激动,一张娇俏的脸庞早已被怒气染得通红。
“呃……”
哑口无言!
向来辩才无碍的聂紫相,望着这样盛怒的柴书南,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尤其最令他震惊的,是那突然展现在眼前的旖旎风光……
他知道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该看,但一双炯炯目光却不由自主停留在她身上。
“那个……那个……”
他想开口提醒,可为顾及柴书南的颜面,又不知道如何启齿。
最后,当一阵微风拂过,那原本还能勉强遮住她身躯的氤氲逐渐褪去,他索性背过身子,直接提醒道——
“你只穿着肚兜……”
“你管我穿什么,我……”柴书南气得张口就要回嘴,但一阵微风拂过她的身躯,当那股凉意袭来,冷不防地低头往下一看……
“啊——”
一记惊叫顿时震天价响直穿云霄,那一叫,只差没有震穿聂紫相的双耳。
第2章(1)
“你……”
与方才的盛怒炯异,柴书南立刻躲回水中,整个身子僵在冒着烟的池子里,像中了定身咒似的,动弹不得。
母狮摇身一变成了怯生生的小猫儿,柴书南羞窘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可以待在池子里直到地老天荒,就不用去面对这让人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的窘堉。
偏偏,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会逃避的人,所以她只能试着开口求助。
“可以……庥烦你不要转身吗?”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愿开口求他,可她又怕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冲进洞里着装时,他会忽然转身,所以就算万般不愿,也只能开口商量。
薄抿的唇忍不住地向上弯了起来,带着点邪佞的笑容在聂紫相的后颜上浮现。
方才的她,不是胆子挺大的?还敢戳着他的胸膛教训他?
他对人向来没有太多仁慈之心,“君子”是留给那些酸儒去说嘴用的。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聂紫相一边冷言,一边转身,摆明要困住柴书南。
“你……不是读圣贤书吗?”人人都说聂左相品行好,学识渊博,更是拥有世上罕见的大肚量,但这会儿却连这丁点小忙都不愿帮?
“我读圣贤书,跟这档子事有关吗?”聂紫相浓眉微挑,眉眼带笑,可那笑就是让人觉得事有蹊跷。
“怎会无关,孔老夫子有云,非礼勿视,可不是吗?”
“怎么会是非礼?我以为咱们早已成了亲、拜了堂……”
“你……”他明明就不承认这件事的,怎么这会儿又拿来说嘴?
他分明就是故意!
“咱们是夫妻,何来非礼勿视?”
聂紫相不曾正视过柴书南,总觉得她就是一个温良贤德,没啥脾性的枯燥女人,平淡而无味正是她给他的一向感觉。
没想到这妮子平素看起来知礼守分,但如今她那双慧黠而灵动的眸子,倒是将她活泼的真性情展露无遗。
-个胆敢在荒野中半里着身躯的女人,就算不是惊世骇俗的大胆,至少也不受缚于礼教。
光这点,就让他忍不住想探究真正的她。
“我们才不是夫妻。”
明明从不肯正眼瞧她,现在才义正辞严地说他们俩是夫妻,未免太过矫情。
“咱们拜过堂。”因为她的否认,他不厌其烦地开口提醒。
“但没洞房。”柴书南一针见血地回道。
“只要我想,这点随时可以补正。”聂紫相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望着柴书南,眼底竟饶富兴味。
“你……”
他这会儿究竟是打什么算盘?方才明明还用违背袓训威胁,摆明想借机将她这眼中钉轩出聂家,现在又口口声声提起那有名无实的拜堂仪式,他究竟……
“当然,若你不承认也行,但就不知若是不认咱们这拜堂是真,那你又为何心甘情愿守在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