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烂人一个。跟一堆女人来往,可没一个能维持过三个月的。”莫琳语气相当不屑。
“合不来也没办法,也不单只是他的问题。”蔡依颖很有信心,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我说了你别生气。不过,莫琳,你对谢海天成见那么大,我想多少是因为他对你态度冷淡,没将你放在眼里,所以你心里不舒服,特别讨厌他。”
莫琳?不就是——徐七夏又一动,好奇起来。
“蔡依颖!”莫琳提高声调,很是恼怒。“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别生气嘛,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蔡依颖压低声音安抚。“我是想说,谢海天跟士伟是好朋友,你是士伟的女朋友,他也许是为了避嫌,才对你不冷不热。但朋友之间这种态度让人不太舒服,偏偏他是士伟的好朋友,你又不想让士伟为难,偶尔就难免有点怨气。要是我,我也会不高兴的。”
“哼。”莫琳轻哼了一声,很不以为然,却没说什么。
喀当一声,隔桌徐七夏咖喱饭上的叉子不防跳起来,撞到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弹掉到地上。
徐七夏惊跳一下,避开他人的目光,连忙蹲下去捡起叉子。
没想到竟然是洪士伟的女朋友!巧得未免像在演连续剧。她忍不住好奇,一直想回头瞧个究竟,又怕太明显,举棋不定,一个不小心,手肘碰到盘子,差点弄翻了。结果叉子掉到地上,惹得众人侧目。
莫琳和蔡依林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并没有太注意。
徐七夏低着头,捡起叉子,起身时身体顺势一转,就是坐在靠墙的位子,背靠着墙壁,面对这桌外——霎时感觉好像餐厅里所有人都在看她,整个人完全暴露,非常的不习惯;但压不住那个好奇心,趁势飞快地朝莫琳望了一眼。
两人就坐在她隔邻那桌,面对面坐着,侧对着她。坐在右边那个,小脸小嘴小鼻,长得小巧秀气,但眼睛大大的,看起来很水灵。左边那个,她有点印象,应该就是莫琳了,大眼丰唇挺鼻,几分明艳加几分明星气,虽然坐着,短裙下的腿优雅得体地并拢斜摆,仍看得出那双腿十分修长。
原来洪士伟喜欢的是那种类型的……徐七夏偷偷瞧着,不敢太明目张胆。那洪士伟的女朋友,外形上与洪士伟相当匹配,俊男美女,相得益彰,就是那样,赏人心悦人目。徐七夏眨眨眼,心中有点莫名的小小失落,又不是那么失落,还有种“本来就会是那样”的明白,下意识舀了口咖喱饭,吃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劝你你又不肯听,硬要去惹一惹,你又不是不认识谢海天,干么还要我介绍。”莫琳没好气。
“我也只是在一两个聚会上见过他而已,说不到两句话。”
“那就够了,算是熟了。谢海天那个人没节操,来者不拒,只要是女的就可以。你直接找他,用不着我介绍。”
“别这么说嘛,说得好像我多廉价似。”蔡依颖嘟嘟嘴。莫琳那口气对谢海天很是轻蔑,连带也把接近谢海天的女人一块贬下去。
“我已经很客气了。再说我也不是针对你,那个谢海天真的没什么好的。”
“好不好你让我试试就知道了嘛。你就帮帮我嘛,莫琳。既然士伟跟他是好朋友,有你帮忙介绍,机会也比较大。你找个机会,帮我拉拢撮合。”
“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依颖,你绝对不会受得了那个谢海天的,何必自找罪受。”
“我喜欢大男人一点的。再说海天条件那么好,有点脾性也是应该的。像他那种条件的男人上哪去找啊,你就帮帮我嘛。”说着,蔡依颖白嫩的小手合起来,淘气地拜了拜,俏皮又可爱。
“我先把话说在前头,是你自己要进火坑,硬要找罪受,要是到时受了一肚子气,后悔了,可别来找我诉苦抱怨。”莫琳瞪眼,仍是不以为然,先给了警告。
“不会的。谢谢你,莫琳。”
“别谢我。是你自己硬要跳入火坑,到时别说是我推你的就是。”莫琳口气悻悻的,相当不情愿。
听起来,莫琳对谢海天的评价很差。想起那次在餐厅莫琳对着谢海天近乎挑衅的态度……嗯,徐七夏不禁又偷觑了莫琳一眼。对漂亮抢眼的女人冷淡,甚至视若无睹,的确是种罪过,她要是莫琳,也不会对谢海天有好气。
她一口一口吃着她的咖哩牛肉饭,手机蓦地响起来。她一吓——哦,是的,手机,被谢海天硬押着去办的“高科技”、其实等同吃钱的东西。
型号、机种、功能,都照谢海天的主意——或者说自作主张、独断独行决定的,他谢大爷说了就是,硬逼她接受。
“你在哪里?”说鬼鬼到。那家伙劈头就是质问。
想也应该知道是那家伙,这号码到现在就只有那家伙知道,也只有他高兴了就理所当然来扰一扰。
莫琳随意地朝她方向扫一眼,徐七夏心一虚,下意识伸手捂在嘴边,刻意转向墙角,小声说:“我在吃饭。”
“在文华餐厅——”莫琳又朝她望一眼,徐七夏更加心虚,瞎慌地合上手机。
一断线,她立刻暗暗叫声“完了”。这样挂谢海天的电话,他一定没完没了。
但莫琳也只是随意地朝徐七夏方向望了两眼而已,根本没有将她看进眼里;跟蔡依颖又坐了一小片刻,两人便离开,根本没再多望徐七夏一眼。
第4章(2)
徐七夏松了口气,放下叉子,身子一软,摊靠在椅背上。真是!她究竟在紧张什么劲!但不由自主的就是觉得紧张,又心虚;这种事对心脏刺激太大,太有害健康。
气都还没有喘顺呢,一抬头,更有害健康的事儿直接找上门了。餐厅门口那儿,泰山一样矗在那里的大土墩横眉四扫,剑光四射,就那么不幸,她好死不死与横眉下射出的噬人死光碰个正着。她头一缩,头皮一阵发麻,背脊一阵凉寒,暗暗叫声惨了。
完全是老鼠看到猫,小鸡遇到老鹰。不由得不想到,有一种东西,叫做天敌。
一物克一物,被克得死死的……
“你干么挂我电话?”
他坐在那里,双臂交叉胸前,口气沉稳有力,脸色阴暗凝重,杂草眉下射出锐利精光,像侦讯房里在审问嫌犯,更像什么头头或大老板在斥责喽啰或下属。
“我……呃……那个……”
她坐在那里,腰弯背驼,低头垂眼,期期艾艾,嗫嚅不安,结巴加口吃,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乖乖老实地等着挨训;更像窝囊没用的小喽啰,在老大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声,乖乖地挨刮。
莫名其妙就变成这种局面——或者说,莫名其妙地,强势与软弱、主与从的关系就这样成形并且建立。更细一点的说,不管她如何向撇清,她跟他之间,某种关系莫名其妙地成立,形成了牵扯。
她跟他,不是没什么关系吗?本来就是陌生人,不认识的,然后因为洪士伟的关系,偶然切碰了一下,根本算不上有交集;然后他突然打电话给她,理直气壮地跑到她住的地方;然后自作主张半强迫押了她去办手机,然后……然后,莫名其妙的就变成这样。
但到现在徐七夏还是想不通,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这样。她跟谢海天之间,怎么“理所当然”地变成这样?
她怎么像个小媳妇似——哎哎,太没出息了!但……呃,嗯,那个……又口吃了!但这家伙实在太难应付了,强势霸道又厚脸皮,她斗不过这样的家伙。
虽然她多少“进化”了一点,可骨子里那“没出息”的细胞依然“顽固不摧”。像刚才遇到那个莫琳,她不就心虚瞎紧张了半天。真是!不是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她小时不了,怎么大了却也不佳?
“别吞吞吐吐的。说,你刚刚干么挂我电话?”一如平常,不得到满意的回答,谢海天不会罢休。
“呃……我……因为……”
“因为怎么?说。”
“啊——”扑克脸一臭一沉,黑煞的目光一瞪,徐七夏一吓,心一急,便脱口招认出说:“因为洪士伟的女朋友。”
“莫琳?”杂草眉皱一下。“这跟她扯得上什么关系?”
完了,他不挖个清楚,铁定不罢休。
“没……没……”
“说,怎么回事!”不等她结巴地否认完全,杂草眉一挑,黑煞眼又瞪起来,命令她一五一十交代。
“呃……那个,因为……”怎么她老是这副德行,自己都忍不住鄙视自己了。
“别吞吞吐吐的,把话说清楚!”闷雷低喝,不耐烦了。
“啊,是——”徐七夏又一吓,差点跳起来,反射地回答。一下就懊恼起来,也太没用了,可被那黑煞眼一瞪,本来就乱的脑子更加混乱起来,完全不加思考,冲口就急急说:“因为洪士伟的女朋友就坐在我后面,跟一个小巧可爱小鸟依人的女孩子在一块,要介绍她给你——啊,不,介绍你给她——不不不,是介绍你们认识她给你——啊,不,介绍你给她——不不不,是介绍你们认识,然后那个手机刚好响了,所以,那个,呃,就是那样……是的……没错……”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