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带他四处招摇的行事,要不找到人也很难。叶妍也有那么一点试探意味,故意先带李承泽到镇上逛一圈,看会不会引起李承恩的注意,到时再把他藏起来,以免遇害。
没想到一次、两次之后,李府半点动静也没有,别说找人了,连问一下也没有,因此她才进一步带他出去帮人做媒。
不过她也有点轻忽,两人在说媒的这件事合作的太愉快了,媒合成功的喜事比她单打独斗时多出好几倍,所以她一时忘了李承泽的处境,一心只想多钻些银子,多积些善缘,却没想好要怎么摆平李承恩这头贪心不足的土狼。
“我……”他死在外头更好,谁有空闲找他。
“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随便绕个两圈就能找到人,家大业大的李府会找不到,你有何居心别人看不出来吗?摸摸你的良心好好想一想,良知别被野狗给吞了,我家隔壁养的小黄狗都比你有人性……”
叶妍越骂越顺口,根本不在乎被骂的人脸色乍青乍白,一副想将她撕成碎片的模样。
“妍儿,我肚子好痛,你帮我揉揉好不好。”唉!她的个性真是太冲动了,虎口拔须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你未免太没用吧,只不过是打了一拳而已,喊得像杀猪。”一听到李承泽喊疼,嘴上叨念不休的叶妍心疼地拧起秀眉,小手轻落揉起他喊痛的地方。
凶巴巴的她有颗热呼呼的心,见不得别人受苦,尤其是拨动她心弦的男子,那份关心更溢于言表,毫不遮掩的流露。
她以为只要她不说,旁人便看不出她的姑娘家心事,但是,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她对某人的在意,要不是李承泽对身处的险境有些分心,没法全心专注在她身上,只怕早已看出那小小的女儿心思。
“妍儿,你不可以离开,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一定会痛死……”
唉!贴身侍女……
十分沮丧的叶妍轻托香腮,略为失神地在心里发着牢骚,有些懊恼把自己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别人的家务事干她什么事,何必伤神,不过是手足相残的戏码嘛!戏台上演的还看不腻吗?
可惜她偏偏就是心软,没法子狠下心坐视不理,任由心底挂念的那个人受到伤害。
李二少缠着要她当他的贴身侍女,她答应了,这是留下的好借口,否则她怎么帮他应付李家大少爷,防止他再一次对亲兄弟下毒手。只是到现在她还是想不透,明明是死对头的两个人,怎么会发展出现下牵扯不清的关系,让她脱不了身。
“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我长得像帐簿吗?”无事可做的闲人日子还真无趣,难熬得很。
“妍儿,你好漂亮。”唇畔微勾的李承泽说得轻声,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里透红的梨腮。她待在他的身边真好,心头踏实许多。
“嗟!你那新娘子才真生得好皮相,美艳出众,一双媚眼会勾人似的。”可惜心肠不好,没有妇德,和人合谋毒害亲夫。
“我没见过她,也不认为她会比你漂亮。”在他心目中,妍儿是无人能及的好姑娘,她笑起来比芍药还美。也是,从谈妥亲事到拜堂,他一次也没见过新嫁娘的面,迎娶、纳吉、下聘全由老管家代劳,由于他异于常人的外貌,他根本不想见到外人,能免则免。
她一听,颇为得意地笑了。“这句话说的真中听,不枉费我为你劳心劳力,虽然是句假话也值得了,我开心咧!”
第九章(2)
哪个姑娘不爱听好听话,就算不是真的,朵朵心花也开得灿斓,不枉她对他牵挂再三,连最热中的说媒差事也暂且先搁一旁。
“我说的全是真的,没一句虚假,妍儿是世上最美的姑娘,就像月里嫦娥。”怕她不信,李承泽一脸正经,大声地说道。
“悴!还月里嫦娥呢!你见过啦?说得真顺口,谁教坏你了,那些帐簿看完了没,别给我拖到半夜。”她很重睡眠,不想陪他挑灯夜战。
一看还有半迭高的账本,他脸色微变。“明天再看成不成,它们不会长脚跑掉。”
“那你昨天吃了饭,今天不吃行不行?”有没有搞错,居然跟她讨价还价,这是谁家的家产啊?。
“我改吃面。”他兴匆匆的回道,幽蓝瞳眸闪着赢了一城的笑意。
“吃面……”叶妍扬起冷笑,对他做出挥拳头的动作。“尽管任性好了,要是惹恼了我,你看我还理不理你。”
看似毫无杀伤力的威胁,李承泽仍担心真惹恼了佳人,赶紧拨算盘珠子合帐。
“你答应要陪着我,不能反悔。”
一言既出,四匹马也追不回,食言而肥的人是小狗,叶妍说的。
“你这没用的样子,我想走都很难,不留下来保护你,哪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说得无奈,却也不无心疼之意。
见过大风大浪的她谨慎为上,帮他防着心怀不轨的李承恩,回到李府的第二天,她便托老账房把大少爷看过的帐簿搬到他房里,让他一本一本重新看过,以免有人从中得利,中饱私囊。
不过令她讶异地,看来脑子不怎么灵光的他倒是出人意表,帐簿一上手便能盘算出进出的银两,得心应手的一如往常,完全看不出有一丝迟疑。原本她还以为得从头教起,人若傻,多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总会赶上以往的能力,就算差一点也差不到哪去,而且有她这个帮手在。可没想到他完全不需要人帮,算起帐来又快又准,神情专注的彷佛以前的他,冷眉轻拢,俊颜漠然。
正当她产生错觉时,他又像个顽劣成性的大男孩,突然抬起头咧嘴,露出叫人心折的深邃酒窝,忍不住也跟着微笑。
“妍儿,你是好人,我喜……呃!喜……洗衣服。”一句“喜欢你”说不出口,他差点咬到舌头。
“洗衣服?”她狐疑地瞧瞧他微红的耳根,不解他为何冒出这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奇怪话语。
他额头的汗微冒,吞吞吐吐的说:“你……你会一直……一直保护我吗?”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你会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永不分离吗?可是目前的情况,由不得他说出心底的渴望,并以一名心智正常的男子索爱,
让她感受到她对他有多么重要,不可或缺。
“我拍了胸脯保证还不够,难道你想要我立下切结书呀?”她打趣地说道。
“可以吗?”他两眼一亮,当真地取出一份两式的商用文件,十分老奸的商贾做法。
“当然是……”她皮笑肉不笑地往他后脑勺一拍。“不可以。”
“妍儿……”她的手小小的,但打人的手劲好大,像要打爆他的头。
“你真当我是你李家买来的奴婢呀!签下卖身契好为你做牛做马?你这个阿牛不傻嘛,还会挖陷阱让我跳,果真是无奸不成商。”商人的本性到死也改不了。
“阿泽。”他执拗地要换回小名,眼中闪着热切眸光。
“我管你是阿泽还是阿牛,你李家的事你自己管好,最好别麻烦到我,我可不是手软心慈的人。”她故意说着狠话,表示要他顾好自己,别让别人有机会害他,否则她加倍奉还对他不利的人。
“大哥他不坏……”只是长期遭到忽视,心态有些扭曲,如果能导正他错误的想法,也许还能拉他一把,不致错上加错,导致李家子孙分崩离析。
叶妍杏眸一圆睁,他马上知道说错话了,连忙把嘴巴闭起来。“等你胸口插上一把刀,背上多了两个血窟窿,你再来告诉我他不坏!”坏人脸上没写字,最好有多远躲多远,以免中箭。
“妍儿,你在生气吗?”他不想赶尽杀绝,可是有些事,他若不做,只怕会越来越失控。
“你说呢!”她也没明白表示,只横送白眼一颗。“趁我还没发火前,把那堆帐簿解决掉,我出去走一走。”
“你要去哪里?”听到个“走”字,他脸色大变,急忙起身,唯恐她失去耐性,不愿死守一名“傻子”。
叶妍一瞪眼,不让他跟。“了解一下李府的环境,免得哪天被人追杀了,不知往哪儿逃。”
“我可以带你逛……呃,我先看完帐簿,待会再去找你。”他先喜后郁,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李承泽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弓着背,往前趴在桌面,不太快意地握紧紫竹毫笔,墨沾过浓的闷闷书写着他失踪后所囤积的进出货数目。可他眼角仍偷偷地瞄着越走越远的身影,心里燃起小小的火花,希冀她会突然改变心意回过头,允许他放下手边工作,陪她逛逛住了二十六年的宅邸。
蓦地,屋内气流出现一丝异样,他随即挺直腰背,眼神一变。
一抹黑色身影由暗处走出,几乎没有声息地走向书案前。“李喜见过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