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
东方烈的心情很糟糕,他发现田福乐的野心比他以为的还要大,她根本不只是要改造他而已,而是打算将所有人都调教一番!
“霸爷,你也管管福乐那丫头好不好,我才说了句‘他奶奶的’,就不准我吃她做的包子。”谢颂真是一肚子不平,“过去她念她的,我们吃我们的,她现在竟然玩真的!”
“就是,我连‘老子’都说不得,你那句‘他奶奶的’哪能说!”郭豹也忍不住抱怨。
“福乐那丫头愈来愈无法无天了,我不过偷吃一个,她居然说要惩罚我,说我年纪大到可以当她爷爷了,怎么连这点规矩也不懂!我也不过才五十,只是看起来比较老。”另一名副总管也来伸冤。
满脸胡腮的另一名副总管也说,“爷,你评评理,我不过火大的喊了声‘混蛋’,福乐丫头就说甜糕就没我的份,这会不会太严了?”
这几天东方烈已经忙得不可开交,脑袋里偶尔还得用力的驱除他拥抱她的邪恶画面,还得听这些有的没的埋怨。
几个长辈抱怨完离开后,被投诉的田福乐正好走进书房,她替他端来一杯茶,放下后便转身要走。
“我说田福乐,我真的忙死了,可不可以‘请’你别再给我找麻烦?”
他黑眸微眯,这个丫头胆子愈来愈大了!
光看她那双闪动的慧黠眸子,她根本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该——”
“什么?”她立即打断他的话。
他硬生生的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愤恨的咬牙切齿,“我从早忙到晚,你别让其他人三不五时就来找我抱怨,难道我还得特别抽空处理你惹出来的这些问题?”
“其实霸爷只要肯以身作则,当大家的模范,其他人也不会有这么多埋怨了。”
“我以身作则?”他神色一凛,说到底,错的还是他!
她忍不住叹口气,“当然,不是有句话上梁不正——”
“够了,要娶妻的人是我,我该受什么罪来争那口气,也是我活该,少给我祸及他人。”他这个人很有原则,绝不殃及无辜!
“话不是这么说,傅姑娘跟你成亲后就要住在这里,如果她真是那种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千金女,其他人一定也要改变才行。”
他抿紧了唇,直瞅着她,“你真的很努力,难道你就这么担心我娶不到老婆?”
“当然!因为爷帮了我这么多忙,这是我唯一可以回报你,即使让你气得牙痒痒的,我也会坚持下去。”这是她的肺腑之言。
他定视着她,她也勇敢的回视,四眸相接时,他那双黑眸里好像除了冒着火气,似乎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只是——
她真的好想问他,在他眼里,她真的不美吗?
唉,她的好傻,明知他已心有所属,她怎么还这么在乎他的想法……
“你出去。”他突然低头,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在看着她转身出去后,他不由得蹙紧浓眉。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甚至很想大声吼她,问她是不是真的希望他娶傅郁琳?
此刻,这颗心仍然悸动着,是因为她吗?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东方烈心中的这股悸动马上变成难以压抑的怒火!
或许是因为离傅郁琳来访的时间愈来愈近,田福乐对他的要求,也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她一下子要他学会看花赏月,但他却无聊得猛打呵欠。
一下子又要他目光温柔的凝睇,可是他的眼神尽是肃杀之气,在她耐心引导下,他只是先冷厉的瞪大双眼后,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气,他也气,就连走路,她也要去他放慢脚步,要注意她有没有跟上他,说这么做是体贴!吃饭时,不能说粗话、不能大声咆哮,要仔细观察她想吃什么,然后用公筷体贴的帮她夹到碗里,还有——
“还有?怎么这么啰嗦!”东方烈勃然大怒,因为好好的一顿饭,其他人都可以爽快的吃,就他不行!
她咬咬牙,“请放低音量!”
他咆哮,大手怒拍桌子,“什么良好的修养、风度,老子不屑学了!行不行?”
她也学他用力的捶桌子,“你到底要不要跟傅郁琳结为夫妻?”一个咬牙切齿、一脸暴戾,一个是杏眼圆睁,毫不畏惧,这对俊男美女的气焰真是旗鼓相当!
其他人一方面很佩服田福乐的雄心豹子胆,一方面也很替她担心,就怕东方烈哪天受不了,真的发火了!
好在,他在大口灌了杯酒后,勉强扯开一个还算“和蔼可亲”的笑容,但因为他余怒未消,脸部肌肉紧绷,却又逼自己的嘴角硬是弯起一个弧度,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滑稽。
“噗——噗噗——”
跟他面对面的田福乐竟然忍不住,先笑了出来,但为了要强忍笑意,她的双肩不停抖动。
东方烈怒不可遏的就要起身离去,但她连忙伸出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对……对……不起!”她忍笑忍得满脸通红,大眼还泛着闪闪泪光。
他深沉的黑眸冒出一簇簇怒焰,“你是该说对不起,因为你愈来愈不像千金女,至少也装个样子吧!”
她努力憋住笑意,“是是是!是我的错,你快吃吧。”
他气呼呼的用狂风扫落叶之姿,将桌上属于他的美食一扫而空,随即起身,“我要去看帐册!”
“不行,说话要有内涵,所以,你得花点时间写诗作词,少看点帐!”他懒得理她,径自走进书房,开始看起帐本,但跟在他身后进来的田福乐,却将帐本推开,逼他跟她谈些风花雪月之事。
他狠狠的瞪着她,“你还打算虐待我多久?”
“难不成你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子被别人拐走吗?”说完,她便把另一本书放到他面前。
他低咒一声,认命的拿起那本鬼诗集,喃喃念起唐玄宗写的《长生殿》——
“神仙本是多情种,蓬山远,有情通。情根历劫无生死,看到底终相共……”
第6章(1)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你们听,田福乐竟然叫我堂堂一个城主,念这些鬼诗词儿,她成天在我耳边叮咛,我都快疯了!”
旧城内一栋酒楼里,从回廊后方一个跨院的隐密厢房,传来东方烈的嘲弄话语。
想来还挺可悲的,他竟然得跟手下躲到这里才能畅快饮酒,让耳根子清静一下。
“这女人压根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敢这么嚣张!我没做好,就绷着一张臭脸给我看,严格又挑剔,烦都烦死了!”
说到这里,他仰头喝下杯中物,只是,凭心而论,圆桌上这些下酒菜,没有一道比得上田福乐做的!
谢颂难得没有老婆在旁监看,加上东方烈这么有酒兴,他也黄汤一杯接一杯,直往嘴里倒,“可不是,小小年纪却老气横秋,管东管西管个不停。”
“环境逼得她不得不成长吧,难得她如此认命乐天,胆子又非比常人。”郭豹吃着油腻的小菜,心里想的却是田福乐做的凉拌水晶苦瓜,又脆又爽口。
“但能怎么办?遇到她,再怎么火冒三丈,也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楣,因为连霸爷也不敢对她怎么样!”谢颂已经喝到有点儿茫了。
“谁说我不敢对她怎么样!”东方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所以,你们是有怎么样了?”
谢颂脱口一问,几个微醺的男人精神全来了,个个饶富兴味的直瞪着他瞧。
外人不知道,但他们可以说是看着东方烈长大的,所以他们可以很确定他还没成为真正的男人呢!虽然他们都曾私下为他物色名妓,想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展现雄风,但他就是兴趣缺缺!
“什么怎么样?”
心情欠佳的东方烈还莫名其妙的看着这几个突然凑近他,笑得贼兮兮的长辈们。
“像是搂搂她的纤腰,亲亲她的小嘴,然后这儿摸摸、那儿捏捏啊!”
谢颂说得直接,但东方烈却浓眉一皱,“怎么可能?男女授受不亲!”
这是他娘亲谆谆告诫的事,还有一句“色字头上一把刀”,所以,所谓的“饱暖思淫欲”从未发生在他身上,不过,他没做过并不代表他不知道男女交合之事。
“男女授受——哈哈哈——噢!”
放声大笑的郭豹马上被谢颂甩手肘顶了胸口一记,害得他痛呼一声,“干什么?我笑有什么错?我们这几个十几岁就已经娶妻生子,我老婆去得早,但我有生理需求,固定要上妓院,可爷像个男人吗?”
“爷是没有时间、精力去跟女人翻云覆雨好不好,光管理这座城就让他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了。”谢颂马上替主子说话。
“也是,不过再两、三天,傅姑娘一行人就要来了,爷不趁这机会练习一下吗?要不然怎么跟人家姑娘谈情说爱?”
东方烈分别瞪了口沫横飞的两大总管一眼,“你们干脆叫我霸王硬上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