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宰相的两世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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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福不只一次想过,把小姐远远带离可怕的阿观身旁,可是小姐放不下、舍不得,到最后连命都赔了进去,不值得呀,不值得……”他不是在对宇文骥或赵铎说话,他是喃喃自语,缓慢地将自己和小姐之间的情谊,慢慢地、慢慢回忆。

  所以他真的为若予放弃一手训练的杀手组织?赵铎一脸的不可思议。

  “小姐不值得呀。阿福想随着小姐而去,可是被救下,被视为忠仆,带入另一个宰相府。阿福心想,老天要我活下来,一定有它的用意,也许它要我亲手为小姐报仇。

  “我每天都在找机会,但阿观和我一样,都是百毒不侵的身子,论武功或许我不输他,但是他一高呼就会有一群大内高手跳出来帮忙,届时我杀不了他,反而身份曝光,拖累父亲,那不是我想要的,虽然父亲从未善待过我,但我身上毕竟流着他的血。

  “失控的敖犬、不驯的白马、没长眼睛的翎箭……没有任何意外杀得了他,我失望极了,只好装痴装癫,继续找机会,没想到绘夏姑娘来了……呃,不,是小姐回来了,我日夜思念的小姐,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死而复生的,但她的确回来了。”

  “绘夏不是你带进府的?”宇文骥怒问。

  “要是知道她的存在,我非但不会把她带进宰相府,我还要远远的把她带离开你这只恶狼身边。”赵立国向他投去鄙夷的一眼。

  “既然如此,你怎么敢确定绘夏姑娘就是李若予?”赵铎问。

  他淡淡扫了他一眼,知道这是宇文骥最想知道的部分。可怜呵可悲,小姐毕竟让宇文骥又害了一次。

  “小姐以为我疯了,从没对我设下心防,我们说着以前的旧话,每一件、每一桩,只有我和小姐知道的小秘密,绘夏姑娘知道相府里的小秘道,知道我们曾经在那里偷藏着一只受伤的大野狼,她知道玫瑰酿和烤鸭是我从娘那里学来的,知道我曾经偷偷喜欢一个姑娘,可惜后来她成了我姨娘……

  “虽然换了张全新面孔,但绘夏姑娘是小姐,我再确定不过,这是我的秘密,我告诉自己,要找时机把小姐带走,从此天高地远,过着属于我们的生活。

  “可小姐不肯走,她说回来是要帮阿观戒除杀生的,要教他仁民爱物,积善积福,她舍不得阿观下地狱受苦……好笨的小姐,干么那么喜欢阿观啊,阿福对她比阿观好千百倍。

  “小姐不知道她在这里很危险,贺采鹭在玫瑰酿里下了毒,想要冤她害她;赏荷时,小姐不是失足落水,是让贺采鹭派人给推的,我不过暗示你一句,小姐回来了,你就对小姐下毒手,这里实在太危险,小姐不应该继续待着。”

  所以他和父亲接上线,他们交换条件,他帮父亲救出向光礼,父亲帮他和小姐离开,偏偏那么好的计划竟然遭到破坏。

  “我没对她下毒手!”宇文骥怒斥。

  “你敢说那串檀木雕刻、会散发香气的八宝珠链不是你给的。”

  “八宝珠链?”他想起来了,那是最近绘夏很喜欢的一件饰品,经常见她戴在身上。“一条链子和下毒手有什么关联?”

  “不是你做的?”他扬眉问。

  “不要绕圈子。”宇文骥又想抓他的衣襟了,却又怕他说不出话。

  “所以又是贺采鹭?也对,她知道你百毒不侵,这个毒害不了你。”

  赵铎等不及了,轮到他弯腰,一把提起赵立国,怒声斥道:“把话说清楚!”

  他微微一哂。“八宝珠链上的香气是寄生紫的味道,寄生紫非毒,独自存在对人体无妨,但若与檀木相结合就会产生巨毒,这毒连续吸上十二个时辰就会让人中毒却不自知,中毒后,身子将渐渐转弱,直到长卧不起。那日小姐来看我,我见她瞳仁间隐含血丝……”

  宇文骥听到此处,再也停留不住的转身离开牢狱。

  赵铎瞪了他一眼后也跟着转身。

  “赵铎。”赵立国喊住他。

  “什么事?”

  “看在我们是堂兄弟的份上,我可不可求你一件事?”

  “说!”

  “给我一把刀子,让我和小姐一起同赴九泉。”

  赵铎的眉头拧了,怒视他。“你凭什么认定绘夏会死?”

  他缓缓摇头,脸上浮现一朵凄迷的笑容。“如果小姐还有活命的机会,我会想尽办法求得生存,但现在……我一心求死。”

  看着他的笑容,不祥之感油然而生,一甩袖,追着表哥而去。

  凝眼望向赵铎的背影,赵立国苦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果报,谁也替不了谁。”爹一生一世的心血终成枉费了。

  他起身,锐利的眼神紧盯住那片凹凸不平的墙面,深吸口气,他向前撞去。

  砰!偌大的撞击声传来,狱卒随之赶到,临终前他只留下一句,“小姐,阿福先你一步而行。”

  咽下气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娇俏的女声说:“耍白痴啊,你死什么死啊,要给牛头马面做业绩吗?你的血可以救活你的小姐啊,笨!”他听见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现在想的,是奈何桥上与小姐重逢。

  总是昏昏欲睡,日里睡、夜里睡,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前几天还能勉强下床吃点东西,可这两日力气渐失,她连喝口水的力气都没有,她发现不对劲时,想呼救也没人应,直到她想起来可以压压手臂间的红点,让剪春她们来帮忙时,她连挪动五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快死了吗?没病没痛没伤,她全身上下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间就要死了?她想破头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一定很愤怒吧?他肯定让为她和阿福是同伙的,唉,政治斗争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什么时候才给她过点太平日子?怎么没人清楚荣华富贵转眼成空,人生自在好过金馁玉缕,成日算计只会走向腐败灭亡,唯有学佛祖在宽恕中才能得到不朽。

  她和他总是阴错阳差不得善终,如果这真是命中注定,她岂能争得过?她终于懂得孟婆婆的无奈了。是啊,没有月老的红线相牵,就算她们在来世找到彼此又如何,不过又是一场苦恋、一次蹉跎。

  缓缓闭上眼,在落入下一场黑暗之前,她对自己说——如果还有机会,她要向月老乞得红丝线,她要再爱他一回。

  “表哥,你疯了!”赵铎阻止宇文骥抓住刀刃的右手,避免他划下自己的血脉让绘夏喝光他的血。

  因为他的血能治百毒,表哥要用自己的死来换绘夏活着。

  赵立国没说谎,所有太医都说了同样的话,他们说绘夏姑娘毒入腑脏,已经无救,说檀木和寄生紫的毒一经混合,再无药可解。

  听到这些的话当下,表哥就发狂了,他抱紧绘夏,不顾形象的放声大哭。

  宇文骥恨恨甩开他。“我是疯了,若予回来了,我再也不能让她从我眼前再死一次!”

  他恨透自己,若他再仔细一点,会发现那些香囊荷包是若予亲自绣的,也只有她会把阿观两个字绣得圆圆胖胖,谁都仿不来;如果他再谨慎一点,会听得出来她常常脱口而出的阿观,那不是演戏而是真诚。他想拿刀砍了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看清?为什么不要早点付出真心?为什么要怀疑她,让别人对她有可趁之机?

  赵立国怀疑她是不是若予,于是用直觉和心去证明她是,而他呢?只会找人去调查她的身世背景。如果他少一点理智,多一分感情;少一点怀疑,多两份信任,那么她不会躺在这里,他……终究又害了她一次!

  “表哥,冷静点,万一你死了,绘夏还是醒不过来怎么办?”

  “会的,五年前她救我一回,五年后,轮到我来替她。”

  宇文骥抱起绘夏。不管是若予或绘夏,他都认定了她,这回他再不否决自己的爱情,他要她明明白白,那年的宇文骥心太杂,不敢承认的事,现在他再不害怕认下。

  “表哥!”赵铎不肯放开他。这个国家、朝廷还需要他,表哥答应过,要帮他开创一个太平盛世的。

  “放手。”他狠狠瞪他一眼。

  “我不放,你确定知道自己做什么吗?”

  “我能不确定?”

  “既然确定,你应该明白,如果你死,绘夏活过来,她会有多么伤心。”

  “她会为我伤心?”会吧,她不恨他,她愿意重生、愿意回到他身边,她尽全力为他造的杀孽赎罪,如果不是爱,有什么理由让她这么做?她当然爱他,他心知肚明,幸好这次他已经大大方方把爱情表明,没有躲藏、没有迂回,他爱她,也努力让她心知肚明。

  他曾经问她,“做好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摇头道:“不是对我有好处,而是对你有好处。在你手中死去的生命太多,你必须积更多的福德,才能保你永世安康。”

  他鄙弃她的行为,轻蔑一笑,“你真认为偶尔赈济贫民,就能弥补在我手中失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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