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眼二十二岁的“成年少女”,怒气消了一半,就因为实话刚好是他最需要的部分,就因为戳破的谎言解释了他的心理健康度,所以他并没有她眼睛里看到的这么生气。
到家了,他把车子停好,看也不看她一眼,迳自走入屋内。
不骂她吗?会不会……他打算直接把她的行李款款丢到马路上?
吓很大,闪闪紧随在他身后,打算在他丢她的行李时,很“人间四月天”地跪地哀求,一面哭一面说:“我是那么那么那么的爱你,你怎忍心把我驱逐到天涯海角?你可知思念折磨人心,我的爱情会让风蚀……”
屁啦、屁啦,她在做什么?有时间想这个,倒不如想想要怎么消解他的火气比较有建设性。
她可以……用棍子把他打到失去记忆?等他从医院醒来,就向他自我介绍——“嗨,亲爱的,记不记得,我是你的未婚妻。”
不好,这招太烂,再想一招。
直接扑过去,多炒几下,把生米炒成熟饭,然后哭著装可怜,“想我冰清玉洁身,一夜风雨摧折,瓜破蒂落无人闻问。”
不错哦,他是个负责任的男性,说不定这招对他有用。
于是她抬眼,开始思考要从哪个角度下手,背面可以攻他个措手不及,正面可以增加热度和情趣……
在她胡思乱想时,两条腿没有搞罢工,仍尽责地跟随在他身后。
好死不死,在他们经过狗屋时,孬孬什么时候不发情,居然挑这个时候起肖,它巨大的身体一跃,扑到闪闪身上,而她想事情想得太专注,没发现春风满面的臭孬孬,居然被它扑得整个人往后仰,碰,她往后摔到地上,后脑直接吻上大叔认真种植的韩国草。
是报应吗?老天报应她满脑子色情遐想,才给她来这一著?
厚,她是想让大叔丧失记忆,不是让自己丧失记忆咩,痛痛痛痛痛……痛得不得了。
“臭孬孬,我是要跟大叔生米炒熟饭,不是跟你好不好!”
绷紧的神经被孬孬这一撞,断啦!闪闪拳打脚踢,想把孬孬推开,孬孬却以为她在跟它玩,又舔又亲,好似真的要把饭炒熟了。
还能和狗玩?那就没事了。
萧书临被吓得怦怦乱跳的心脏恢复正常频率,看著地上一人一狗的幼稚举动,真不知道要骂人还是骂狗好。
“走开啦!我很痛欸,臭孬孬。”闪闪大吼。
她是真的又急又气,是真的后脑勺很痛,也是真的快要被大叔的棺材脸活活吓死,可是谎说太多的人,人家自然不会把她的话当真。
她的“真的”看起来很像“假的”,所以萧书临以为她在撒娇,好转移他的火气。
他很想骂她,“每次都用这招。”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撒娇该死的有效,每次都能成功化解他的怒气。
一发不语,他看著闪闪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然而不经意地,他看见她眼眶里滑出第一颗泪水,才晓得事态严重。能让痞子飙泪,不会是普通痛。
“孬孬,去!”
他斥喝一声,把黄金猎犬赶走,俯身把闪闪抱进屋里,可他才把她抱起来,她就放声大哭,哭天哭地,哭得此白琴孝女还凄厉。
“很痛吗?”才坐定,他就紧张的在她身体上上下下摸索受伤痕迹。
“大叔,呜……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说谎的啦,我怕报太多岁,你的同情心会变很少很少……我真的找不到地方住,房东把我赶出来又绑架我的雨伞,幸好你们把我捡回来,不然我会冻死在路边,变成卖火柴的小女孩……
“我有很认真赚钱啊,可是我把钱全部寄回去给阅阅,我们要买地、要把那群弟弟妹妹都接回来,我们需要更多更多更多的钱……都是那个死没良心的色胚主任对我性骚扰,老板知道,不但不补偿我,还把我从补教界NO.1的位置赶下来,我很可怜、可怜得要命……”
她越哭越大声,好像非把所有委屈通通倒出来不可。
他还是很忙,忙著到处找她到底哪里痛?终于,他摸到她后脑的大肿包,心震了两下,起身,想去找冰袋,没想到她的话比九级地震影响更大,让他愣在原地。
“我也很委屈啊,我那么爱人叔,又不能实话实说,后悔死了啦,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十六岁,要是我说十八岁,就可以明目张胆追大叔了,明目张胆把花瓶踢出去,明目张胆跟海齐说——小子,我才不要当你的媳妇,我要当你的继母……”
那是个纷乱感觉,糖醋酱油通通倒在一块儿了。
他感觉无奈,因为她不后悔说谎,只后侮谎报的年纪太小;他想苦笑,因为她不想当海齐媳妇没问题,至于要当他的继母,恐伯很难;还有一个部分的感觉叫做幸福,因为她说爱他。
这个年代,人人把我爱你放在嘴里,将该被珍视的句子说得太轻易,弄到后来,真真假假,人们学会不把爱情看得太重。
他是个认真学习的男人,所以从不把爱情当成重点,没想她哭嚷著一句“我那么爱大叔”竟然让他的心落入花海,满目的精彩、满心的馨香,那缤纷的幸福感久久不散。
“不要说话。”抿直的嘴唇出现弧度,他还在装腔作势。
第4章(2)
萧书临把闪闪放在沙发上,进厨房去找冰块,甫旋身,笑容拉出大大的满足。他喜欢不是单恋的感觉,喜欢被她任性地、耍赖地爱恋。
一个塑胶袋、一条毛巾,简易冰袋在五分钟后敷上她的后脑。
他的手绕过她的头两侧,替她冰敷,她顺势倒在他怀里,只差没当八爪鱼紧紧巴住他的身体。
不说话,她在享受他的体温、体香和宽阔胸膛,要是可以在这里窝上一世纪,她不介意多说几个谎。
“大叔……你会不会把我赶出去?”她拉拉他的袖子。
“你说咧。”他撑著,不让她发现,他的火气早就被水解。
“如果我不去卖紧身裤,可不可以继续住下来?”闪闪弯著腰,让笑脸在他面前放大。
萧书临不语,努力挤出被欺骗后的不平怒容。
“如果我去跟海齐说实话,告诉他,我已经老得很厉害呢?”她比出两根手指头贴在右脸,学网路美少女装可爱。
他没反应,冷淡的眼光背后,藏著几乎要掩不住的笑意。
“如果我不跟花瓶阿姨对峙呢?”她鼓起腮帮子,睁大双眼,学当红的“杀很大”,无辜又可怜。
还阿姨,静柔分明只此她大三岁,占尽人家便宜还装无辜,可恶的小雨伞!
这时,萧书临再也憋不住了,他笑开,眯眯眼、弯弯眉,温柔到让人想要扑过去狼抱、玩亲亲的笑脸重出江湖。
于是闪闪知道,雨过天青、没事了。
她也笑,笑得春心荡漾,越线一点点,她伸出咸猪手环抱他没有肥肉的腰身。嘶~光看就知道很美味的身材,弹性一级棒,从不计较食材新鲜度的她,第一次知道鲜度很重要,更重要的是……他没推开她。
再越线一点点,她抬头,噘起小嘴偷亲他的下巴,一点点刺刺的胡碴磨过她柔软的红唇,麻麻的、电电的,这番滋味太新鲜,新鲜到她忍不住一试再试,而且,他一样没推开她。只不过,他肌肉像触电似地,紧绷了起来……
她越来越大胆,继偷亲之后,小手还勾上他的后颈,萧书临心知肚明,再不阻止,他就会在沙发上将她扑倒,表现得像饿很久的模样,于是,他拉住她的手。
闪闪抬眉望他,闪亮的大眼睛涌入一片迷蒙。“大叔……”她以为自己击出好球,想从一垒、二垒、三垒一路给他奔回本垒的说,没想到……球飞得不够远、不够高,连二垒垒包都还没踩到,就被接杀出局。
深吸气,他又被她的眼神勾引,这丫头,光看她勾人眼神就知道不只十六岁,是他太主观才会被骗。
“大叔……”她还想要……跑垒。
吸气,他捏紧了她的双颊,没好气说:“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换一件衣服,我带你去吃饭。”
“生日……”闪闪恍然大悟。原来大叔喜欢慢慢来啊,好啊,先从约会开始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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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是她的日子,才和大叔解释过,现在又得对海齐说老实话,看著海齐的脸,她突然升起一股罪恶感。欺骗小男孩的感情,不知道会不会下十八层地狱?
“海齐,有的人非常Nice,你早上、晚上都会和他见面,但是交情很浅,你想试著跟他把感觉扯近一点,很困难;想和他说说心里话,可是一看儿他,话就会直接憋在心里面;你企图多了解他一点,就是找不到机会;本来你以为你们会成为莫逆之交的,但是Sorry,就是不可能。这种关系很抱歉,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