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跪在那儿,几乎忘了时间,银姨忍不住唤她,“少奶奶,你也跪太久了,累了吧!该起来走动走动。”
“我不累。”她摇摇头,依旧坚持跪在原地。
“再怎么也得去吃点东西吧!”银姨硬是将她拉起来,“就在二楼,快去。”
“谢谢你银姨。”奶奶一去世,这个家似乎只剩下银姨还把她当自己人,其它长辈、平辈哪个有给她好脸色看?
来到二楼,她正准备到附设的食堂用餐,却听见里头有长辈对骆迪凯说:“奶奶既然死了,你是不是该和她离婚了,现在离婚牺牲的是一点小钱,如果继续耗着,将来壮大她的气势,在骆家作威作福惯了,就不是这么容易甩开了。”
骆迪凯只是静默的待在窗边,一语不发地盯着外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是这些话却深深打击着安裴霓的心。
她不闪不躲的走了进去,当旁人一看见她立刻住了口,而安裴霓也假装没听见,一口口食不知味的吃着,但是在她心里已经下了某种决定。
等到丧礼结束后,她准备好离婚协议书打算拿给他,偏偏骆迪凯天天夜不归营。等了好几个晚上,终于等到他回来,她立即将离婚协议书递给他。
“这是?”他看着文件,眉心微微锁起。
“如你和所有人的愿,我们离婚吧!”说着,她又拿出另一张纸摆在他桌上,“这是我爸妈之前向奶奶拿的金额,我写了张本票给你。但是依我目前的能力没办法一次还清,希望你能让我分期付款。”
骆迪凯双眉蹙得更紧了,深刻醒目的五官露出意外,“你认为我会答应吗?”
“不答应?”这倒是她没想过的答案,难不成他要继续留下她,好对她精神虐待吗?
“也不是,因为这份协议不该是由你拿出来的。”他表情漠冷一如往昔。
“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就不行?”她眉头高高撩起,“意思是只有你能拿啰?”
“没错,因为你是债务人,没有权利这么做。”他从公文包里拿出数据与卷宗翻阅着,就此不再理会她。
“真不肯离婚吗?”安裴霓不解地问。
“奶奶才去世多久,她尸骨未寒我们就闹离婚,这样象话吗?”骆迪凯懒洋洋的抬起脸。
骆迪凯的话让她的心猛然下沉,他说得没错,现在谈离婚似乎真的早了点,也很对不起奶奶。
“那么又是谁在灵前的食堂里大声嚷嚷要你和我离婚?”安裴霓忍不住反诘。
“那些人不是我,但是我要先确定你的意思,你真要离?”奶奶的遗言虽然他很难办到,但是会尽力。不过,如果她坚持离婚,他也不会强留。
“对,我要离婚。”被人污蔑为有心人,她无法忍受。
他眯起沉黯的眼,“好,你要离就离,但不是现在,三个月后你再拿这些东西过来,我没有替别人保管东西的义务。”他无情地将她递来的文件扔回给她。
“三个月?!你是说三个月……”安裴霓在心中默念了下,“好,希望到时候你别像这阵子这么难找。”
收拾起文件,安裴霓承诺不再踏进他的书房,当回到那间大得不象话又不属于她的卧房时,内心更加空洞了。
三个月!她能不能熬到那时候还是未知数。
第2章(1)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加上工作忙碌,日子似乎也不难据,三个月转眼即过。
可笑的是,这段期间安裴霓没再见过骆迪凯,原以为他早忘了这件事,可就在这时候他居然现身了。
“你——”她愣愣地望着站在眼前的男人。
“怎么?不是要我别太难找,所以我主动来了,东西呢?”他眯起眸。
“呃……对,东西……你坐一下。”安裴霓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骂自己到底怎么了,没见他回来时天天骂着他,今天终于等到了,却还发愣!
她回到房间,从抽屉拿出上回准备好的文件,再度来到他面前递给他。
骆迪凯接过手先翻了翻离婚协议书,很意外她并没列出要求的条件,甚至连赡养费都没提,他将那张本票还给她,“这个你拿回去。”
“为什么?”
“这笔钱是我奶奶给的,我没道理拿。”
“可是我不想被人说闲话,你还是拿走,拜托你。”关于这一点,她非常坚持,“或许在你看来我们家很可耻,但是我父母拿这些钱并非为了自己的享受,否则他们可以狮子大开口!”闻言,骆迪凯这才抬起脸,从结婚至今头一次认认真真的看着她。
当安裴霓对上他那对探究的眼时,突地噎了喉,“咳咳……事到如今我还说这个干嘛?活像在为自己辩解什么,反正这笔钱就是要还你,你拒收我还是要还。”
“那好,你高兴还就还,但我说过我没习惯替人保管东西,所以你还是拿回去,否则丢了我不负责。”
见他理都不理那张本票就站起来,“据我所知,离婚没这么容易,好像得跑不少地方,先去我律师那儿再去户政事务所。”
“我本身就是律师。”就在半个月前她已考上律师执照。
“生平第一件案子就是为自己办理离婚吗?”他挑眉睇她一眼,“随你,我没意见。”
她一愣,他怎么知道她还没接手过任何案子?“那……还是照你的意思吧!”如果她坚持自己办理,当真会成为她这一生永远抹不去的污点。
安裴霓随他走出家门,正想去开那辆老爸留给她的破车时,却听见他说:“我载你,免得你跟不上我。”
“啊!”言下之意是她的车太老旧,跟不上他的新型跑车罗?
她想回嘴,却找不到理由,想像一辆明明很破的车还在他面前嚣张的叫喊“我不破”,岂不是很可笑?
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上他的车,果真进口跑车就是不一样,才刚踩下油门就咻的一声冲到数百公尺以外!但接下来车里的沉默气氛让她的眼睛开始乱瞟了,她看看窗外的景色,又转头看着他刚毅的侧面线条。
她不否认他长得的确很好看,拥有绝魅迷人的五官,但是几乎不笑的表情真的很臭,要别人对他和颜悦色似乎都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
就在她暗地对他评头论足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脸,吓了她一眺,立刻收回视线直瞪着前方,还紧紧抓着衣角,僵住动作,装作若无其事。
“你不会呼吸吗?”他冷不防地说了句。
“什么?”
“瞧你脸都涨红了,脖子也粗了,呼吸一下吧!否则我得改道前往医院。”他用极平淡的语气说完这些话。
“呼……呼吸!”她猛然想起。对,她不能闭气,要呼吸呀!
她深深喘了几口气之后,已到达目的地,他停下车,“就是这里。”
看他直接步下车,安裴霓赶紧跟随他的脚步往前走。身为律师人,当然知道这栋律师事务所大楼,外观气派非凡,里头也全都是国内着名的大律师。
他们上楼后走进一间咨询室,一位看来精明干练的女律师坐在办公桌前问道:“你们真要离婚?”
“没错。”他先回答。
“我也是。”安裴霓也道。
“那好,关于这上面的条件,双方都没意见吗?”女律师指着离婚协议书。
这是安裴霓拟的,她说道:“没有。”
“有。”骆迪凯却回了跟她不一样的话,“上面漏了赡养费这一条,请你列上。”
“我不要赡养费。”安裴霓拒绝。
“你不想被说闲话,我也不愿意,列上。”傲视群伦的他,连对律师都用命令的口吻。
“怎么写?”女律师问道。
“一年五百万,直到她再婚为止。”他淡淡的说出口,跟着转向已被这数目吓得目瞪口呆的安裴霓,“可以吗?你可以再多要求些什么。”
“五……五百万!”那她只要永不再婚,注意保健身体,活久一点就行了,干嘛还考律师呢?“我不要,就算五块钱也不要。”
女律师有点意外的看着安裴霓,通常在这种地方争论不休的除了孩子的扶养权之外,就是赡养费的问题,大多都是女方嫌太少,只有她说不要!
“你不要?”女律师又问。
“对,不过是结一场婚,他干嘛要负担这些,把我们女人当什么了,寄生虫吗?太过分了!”
“要离婚的话就列上。”他双手抱胸闭上眼,不容置疑。
“你……”看他的臭脸还真想赏他一拳,“拜托你别固执。”
“这句话是我要对你说的。”
“安小姐,如果你的前提是想离婚的话就接受,如果还想挽救这场婚姻,就再考虑一下。”瞧他们僵持不下,女律师不得不插嘴。
“谁要考虑呀!好,离,我非离不可,他嫌钱太多,我就拿来当纸飞机射,谁怕谁呀!”就这样她离婚了,也接受每年五百万的赡养费。
离开律师事务所时,她不难看出他唇角的笑容,仿怫说着:看吧!还是拒绝不了金钱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