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口气是使他很生气,他也很想掉头就走,但他的脚却不听使唤的留在原地。
第5章(2)
“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睡?”
“睡不著。”她简短的回答。
“为什么睡不著?”
她没好气的看著他,“你住海边啊?”
“什么?”他不解的侧著头。
她对天一翻白眼,“你管太广了吧!”
维斯听到她的话,身子一僵,她实在对他很不客气。
“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你?若我在失去记忆之前,曾经对不起你,你可以明讲,”他满是困惑的问:“我已经记不得我问过你几次了,你为什么不索性告诉我?”
柳初秋仔细的打量著他,他深邃的蓝眸没变,只是眼神与她记忆中不同,他的眼眸没了焦距,顿时,她感到胸口一阵郁结。
“你为什么不开刀?”她没有回答他,反而开口问道:“你有机会复元的不是吗?”
他闻言一怔,然后神情一冷,“看来,我父亲告诉你许多事。”他的口气有些酸溜溜的。
“有关你的事,”她坐到他身旁,直视著他英俊的五官,保守的说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过有些答案,连嘐森都不能给我,例如你坚持不开刀的原因。”
“我看不看得见一点都不重要。”他的英眉紧蹙,不满的说。
“或许吧!”她露出一个苦笑,“反正要活在黑暗里是你的选择,不是我的,你高兴怎样就怎样。”
这个他认识才不过短短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女人,口气中流露出的关心竟然奇异的牵扯他的心。
“你在乎我看不看得见?!”
怎么回答好像都不对。
柳初秋沉默了一会儿,他已忘了她,再说在乎好像是自取其辱,但若说不在乎却又是违心之论。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最好的。”她给了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维斯冷哼一声,“我觉得我现在很好,你不认为吗?”
她该死的一点都不认为!她没好气的瞪著他,实在是很生气他这么不爱惜自己。
“你的未婚妻难道希望嫁给一个瞎子吗?”
她的话如同利刃直刺他的心,这痛来得突然而且莫名其妙。
“没人敢在我面前说我是个瞎子。”
他的声音冷到了她的骨子里,但她执拗的仰起下巴,“但你本来就是个瞎子,就算别人不说,你还是个瞎子。”
她左一句瞎子,右一句瞎子,当真快把他给气死了。他握著温牛奶的手发抖著。
“她爱我!她不在乎我是否看得见!”似乎想要证明什么似的,他在身边竖起了一道墙。
他的话使她倒抽了一口气。
好一句她爱我!那她呢?
她是白痴啊!她火大的瞪著他。
“再跟你讲话,我会吐血身亡!”柳初秋也顾不得自己现在实在很幼稚,一味的嚷道。
“彼此、彼此。”维斯也固执的说。
他们两个实在很可笑,若换个时空,他们可能会相视一笑,但现在两人可不这么想。
她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喝完你的牛奶就滚回床上去!死瞎子!”
这个该死的女人!若他看得见的话,他肯定会好好的修理她!听到关门声,他咬牙切齿的心想。
失明之后第一次,他萌生了动手术的念头。
小永习惯在清晨六点的时候起床讨牛奶暍。
柳初秋一直在床上翻转到近四点才睡著,但依然在六点准时被小永叫起来。房里保温热水壶有热水,她动作快的泡了瓶牛奶,好安抚吵闹著的儿子。
她睁著惺忪睡眼,拿著小永喝完的奶瓶,准备拿到厨房去洗,但一出房门,却惊讶的看到缩在沙发上睡著的维斯。
这个笨蛋!
她皱起了眉头,寒流来了,气温不过十多度,他不盖被就这么睡在客厅里,他以为自己是超人吗?
她蹲下来,伸出手,想要推醒他,但看到他熟睡而放松的五官,她的手不自觉的僵在半空中,然后转而轻抚上他的脸。
五年过去,但他的变化并不大。
初与他相识之时,他爽朗得就像个大男孩似的,长得很英俊却不是那种带著阴柔的俊美。
他的一举一动散发著浑然天成的领袖气质,当初她怎么那么单纯的以为他就是一个平凡的游客呢?
现在再遇到他,才知道他是来自这么一个有背景的家庭,当年的她实在是太过单纯了。
她注视著他的侧面。
气他归气他,但是只要看著他,她依然怦然心动。
不管在他心目中怎么看待过往那段感情,她对他……依然眷恋,所以不管怎么样,她要他再看得见。
纵使他忘了她也无所谓,重要的是,她想要看到他能够再看见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
爱情这个东西,在经历过很多事情后,已经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之内。
虽然每个人的内心深处依然渴望著爱,但是退一步,对彼此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她柔柔一笑,似乎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心平气和的看著他,她忍不住冲动的低头吻了下他的唇。
她不敢搂抱他,怕会惊醒了他。
她轻声的回到房里,拿了件被子盖到他身上。
再次深深看了看他熟睡的脸,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离开他的身边。
几乎在厨房门关上的同一瞬间,维斯的眼睛张开来。
他抬起手,楞楞的抚著自己的唇,他几乎还能感觉方才她的唇印在上头的温度。
悸动……他的心跳传达给他的讯息。
这是他与廖碧君认识多年来都没有的情感,但奇异的,这个感觉他不陌生,他的心也曾为这种悸动跳跃过,只是他不记得牵动他情绪的女人。
他觉得头痛欲裂,这几年来,他的记忆是一点一滴的回来,然而他总觉得,好像遗忘了一段对他似乎很重要的记忆……
第6章(1)
强忍著身体的不适,维斯跟著嘐森拜访与查普顿家族有长久合作计画的环球集团在台湾的分公司。
“好久不见,嘐森。”霍腾雅准时的在自己的办公室迎接著他们。
嘐森伸出手与环球集团总裁这位青出于蓝的独生子一握,“好久不见,还记得维斯吗?”
“当然。”
霍腾雅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维斯伸出手,但维斯对他的手视而不见,他有一瞬间的困惑。
嘐森不著痕迹的提醒儿子,“维斯,跟霍先生打个招呼。”
维斯俊美的五官没有多大变化,他伸出手,霍腾雅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然后与他的一握。
记忆中,维斯可不是个瞎子……他耸了耸肩,看来发生了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请坐。”
秘书训练有素的送上三杯咖啡,三人落坐到沙发上。
“我得到消息,查普顿家族将到台湾投资。”霍腾雅开口。
嘐森点点头,“没错,这件事是由维斯主导。我想,你们将来在台湾会有许多碰面的机会,也希望你能在必要的时候给予协助。”
“嘐森,你说这话就太客气了,我们彼此、彼此。”霍腾雅爽朗的大笑著。
维斯整个人笼罩在一片不寻常的沉默之中,嘐森注意到,同样的霍腾雅也发现了。
看来维斯的眼睛看不见,就连原本爽朗的个性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霍腾雅对嘐森挑了挑眉。
“维斯,”嘐森碰了碰自己儿子的肩膀,“你怎么了?”
“没什么。”维斯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淡淡的回答,“真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没关系,就如同嘐森说的,我们以后有得是见面的机会。”霍腾雅一点都不以为意。
他的手机响起,他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他才讲个两句,就开始诅咒连连。
两人都有些意外,这可不像是一向温文儒雅的霍腾雅。
“这个连咏雯,真是麻烦制造机!”霍腾雅火大的结束通话。
他承认他与范品歆能踏上红毯彼端,是连咏雯的神奇婚友社替他们撮合的没错,但红娘做到这里应该就下台一鞠躬就好,偏偏这个姓连的女人不是,三不五时跑到他家不打紧,现在他老婆大著肚子,她还拉著她东奔西跑,他就算下了禁止令,连咏雯照样有办法拉著一向很听他话的太座违背他的意思。
“连咏雯?!”维斯重复了一次,“你认识她?”
“认识!”提到她,霍腾雅真是一肚子气,“她开了间婚友社,我跟我老婆就是她介绍的。”
“她是个红娘?”
“从某一个角度看来是没错。”他不是很想承认,“她跟我太太交情很好,刚刚就是她打电话来,说她要带我太太去看什么年轻的未婚妈妈,和一个长得像洋娃娃的混血儿。去他的,未婚妈妈、混血儿关我什么事,我老婆现在最需要的是安胎。”
嘐森大概猜得出来连咏雯所言的未婚妈妈和混血儿是谁。
“未婚妈妈?!”维斯楞楞的重复著,“混血儿——初秋是未婚妈妈,小永是个混血儿?!”
嘐森露出得意的笑容,“是啊!小永真的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