嘐森示意比尔,比尔立刻给楼下柜台一通电话,当三个人到了楼下时,车子已经等在大门处了。
“要去哪里,告诉司机,他们会——”
“你跟我们一起来!”连咏雯一把将他给拉进车子里,然后叫司机将车开往基隆。
嘐森有些意外的看著她。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她淡淡的说道,“虽然初秋的年纪是小了点,但她带著一个小孩,真的需要人家照顾,你去看看小永,他是个很可爱、很漂亮的孩子,你会喜欢他的。”
他不解她的用意。
“我希望他们母子俩能有个衣食无缺的安全未来。”
“你觉得我可以给他们?”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可以这么肯定,毕竟他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
她点点头。
“为什么?”嘐森好奇的问。
“你可以称这个为第六感。”看著一脸焦急望著窗外的柳初秋,连咏雯也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奇异的直觉,“碰到你我觉得有股熟悉感,就如同第一次碰到小永一样。”
“小永?!”
“她儿子。”她指了指柳初秋,“你会喜欢她的孩子的,我肯定,因为你们身上有同样的特质。”
嘐森一脸怀疑但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很早以前听说过,在东方有些民族会有一种很神秘的力量,可以洞悉人心,可以改变未来。
他对这样的传说总是半信半疑,而今,他似乎就遇到了一个拥有这种神秘力量的女子。
车子还未完全停住,柳初秋便打开车门,冲进了急诊室。
李太太一脸愧意的守在一张病床上。
病床上的小人儿下巴贴著绷带,睡得正香甜。
“对不起,初秋!”李太太看到她时连忙说道。
她摇了摇头,“别这么说,我知道一定是小永自己太调皮太爱玩,现在情况怎么样?”
“小永跌倒的时候下巴刚好撞到桌角,缝了三针。”
柳初秋心疼的抚著儿子的头发。
“他刚才哭累了,才睡著。”李太太又愧疚又心疼,“刚才医生来看过,说我们可以回去了。”
她仔细的打量著儿子的四肢,确定除了下巴上的伤,其他地方并无大碍之后,这才放下了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
她小心翼翼的抱起小永。
连咏雯关心的上前摸了摸小永可爱的脸庞,一个抬头,意外的看到嘐森如同冰柱的僵硬在病床旁。
她不解的看著他,就见他直勾勾的盯著小永熟睡的小脸,那表情活像被鬼吓到似的。
“你怎么了?”她唤了声。
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立刻回过神,“我送你们回去,可以吗?”
“当然求之不得。”连咏雯也不客气,护著抱著小永的柳初秋步出医院,上了车。
第2章(2)
当车停在柳初秋的公寓前时,李太太率先下车。
“等一下,连小姐!”嘐森唤住了最后下车的连咏雯。
她回头看他。
“叫初秋带著……小永,搬到我的饭店去。”
她一脸惊讶,“你的意思是?”
“会不会娶她,我还不确定,但我会照顾她和小永。”
她直视他的棕眸,然后笑了开来,“我相信你!我会告诉初秋,明天——他们明天就到。”
“谢谢你。”他点了点头。
连咏雯一离开,他立刻叫司机开车,他赶著回去,有些事,他想,他需要去问个清楚。
嘐森回到饭店,但维斯并不在,他捺下性子,等著儿子回来,就连晚餐已经送上来,他也无心用餐。
“你可回来了!”
他一看到门打开,维斯拿著一支手杖走了进来,立刻迎上去。
维斯没有什么反应,迳自伸出手,熟练的将手杖给折叠起来,然后将手伸出去。
等在一旁的比尔立刻训练有素的将手杖接过,还替他脱了外套,整齐的挂起。
在外观上,维斯与常人无异。
有著如阳光般的金色发丝和一双足以使天空失色的蓝眸,这些都是遗传于他的母亲,嘐森挚爱的亡妻——兰雅。
“你去哪了?”
“去海边。”他揉了揉鼻梁,淡淡的说。
“海边?!”嘐森皱起了眉,“你该知道,贸然去一个陌生的环境,对你而言很危险。”
“我知道。”维斯的口气没有多大的起伏,“我有请饭店的司机跟在我身旁,我很好。”
嘐森听出儿子口气中的不悦,他很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气在这几年来变得暴躁而易怒。
他的关心在维斯的耳里听来,不过是提醒他眼盲的事实。所以他换了个话题。
“你饿了吧!”嘐森坐到餐桌旁,“吃饭吧!”
维斯行动缓慢却确实的来到餐桌旁,他摸索一阵,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两人各怀心事的用著餐,直到最后——
“听说今天有两个女人来。”维斯冷淡的表情一如他的声音。
嘐森闻言抬起头,就这么看著维斯,没有人会觉得他有任何缺失,除了他动作比一般人缓慢之外,他看来与常人无异。
“为什么不说话?”维斯看不到父亲的神情,又清楚的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维斯……”他思索后,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觉得……碧君如何?”
维斯的刀叉一顿,廖碧君——这个多年来始终守在他身旁,温柔婉约、不吵不闹的甜美女子。
“又想要催我结婚了吗?”他的薄唇扬起一个冷笑。
嘐森的眉头微皱,对自己儿子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维斯,你可不可以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想娶碧君?”
维斯绷著脸没有回答,因为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有些茫然,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
当年他去英国,却意外的坠落山崖,是碧君发现他,及时救了他一命,命是保住了,但眼却瞎了,而且有段记忆竟然空白。
他想不起为何会到英国去,那时的他应该是在希腊巡查家族产业才对。
“你来过台湾吗?”嘐森问。
他想也不想的摇头。
“可是,我刚请人查过资料,大概五年前,你来过台湾。”嘐森缓慢说著,一边注意著维斯的表情。
维斯皱起眉头,“不可能!我为什么来?五年前我们在台湾根本就没有任何产业。”
“儿子,这个问题不是我能回答的。”他叹道。
维斯的手不耐的捶著桌面,“你到底想说些什么?难道在五年前,我闯了什么祸事吗?”
“维斯,”嘐森摇著头,“别像个刺猬似的,我无意要勾起你的任何不快,其实在今天之前,我总觉得你想不起某一段记忆并无可厚非,毕竟你还在我身边,活生生的——为此我感谢慈爱的天父,但现在,我觉得,你该去想起,而且一定得想起。”
他闻言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这几年来,除了那段记忆空白之外,他瞎了,再也看不见炫目耀眼的花花世界,他已经失去最重要的视觉,他不认为还有什么重要记忆值得自己去思索。
“维斯,我今天遇上个人。”
嘐森口气中的沉重牵动了他,他眨了眨眼,放下手中的刀叉,望向前方,但美丽的蓝眸却没有焦距。
“或许你可以见见她。”嘐森叹道,“不一定她可以引你回想些过去的事,或许想起后,你便会明白为什么你无法娶碧君。”
维斯垂下眼睑,“你到底想做些什么?不如明说。”
“那女人很可爱,有著长长的黑色头发,不高——大约一百五十公分出头吧!有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起来时,嘴角还有两个迷人的小酒窝,她很漂亮,她叫柳初秋。”
嘐森说话的同时仔细的打量著他的表情,但一无所获,他依然一脸的平静,如同一具雕像似的没有表情。
“他是我的继母吗?”维斯一针见血的问。
他一楞。
继母?!
他压根没想到要娶柳初秋,她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个孩子,还有她的儿子……他看了看维斯。
“我不敢肯定,”最后,嘐森选择保守的说道:“或许你可以见见她之后——”
维斯猛然站起身,打断他的话。
“维斯,你怎么……”
“人是你要娶的,毋需经过我的同意,”他漠然的说,“我说的话我会认,若你真的娶了个妻子,那我也会娶碧君。对不起,我已经吃饱了,你慢用。”
这并不是他的目的!看著儿子僵直离去的背影,嘐森忍不住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明天柳初秋和她的孩子会搬过来。”他沉重的补了一句。
听到他的话,背对著他的维斯有些吃惊。他缓缓的停下自己的脚步,没有转身,不动声色的听著。
“他们住在你房里,你隔壁应该还有个空房吧。”这里的商务套房每间各有两个卧室,而维斯隔壁的卧室是空的。
“为什么?”这可大大的在维斯的意料之外,“那女人不是该跟你住在一起吗?”
“我隔壁已经住了比尔。”嘐森的语气似乎不觉这安排有何不妥。
有事情不对劲!
虽然看不到父亲的表情,但维斯的直觉这样的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