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承认在她那样的眼神下,他无法平心静气的做事。
起身,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好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觉得思思好可怜,她才几岁而已,就要面对死亡。”
“然后呢?”他的脸色一沉。
夏芯莹咬着下唇,心里已经在打鼓了,“我是在想,你有没有可能……”
他敏锐的瞪着她,“你最好别说出让你或我都会后悔的话!”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不知道!”也不想让她知道,何思思的父亲曾求他爱何思思一事,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
“不知道还那么凶?!”夏芯莹试着用撒娇的方法,主动窝进他怀里,“我是说,不是以情人的身份,只是以一个大哥哥的身份去关心她,煮碗面给她吃。”
他冷眼看她,“这是她要的?你确定吗?她只要我当她的哥哥?!”
她语塞,当然不只,可是──
“夏芯莹,你不会希望我到她身边去照顾她吧?”他当下铁青着一张脸。
她急急的摇头,“当然不是!你是我的男人耶,再过不久,就是我的老公了,我只是想到她跟我妹同年,可是她的人生却要走到尽头了,所以──”
“所以连自己的男人也可以让出去?!”莫维奇已经发火了。
他怎么这么“鲁”!“我又没有这么说,只是希望也许你也可以替她煮碗面,那种幸福也是她所渴望的嘛,你就让她尝──”
“你这在施舍幸福吗?那她不是更可怜?”他的神情跟口气都相当严肃。对于爱情,他很专一,无法分一丝丝给别人!
“我──”
“我也觉得自己很可怜,在你心中我似乎很廉价?还是我很博爱?可以随手给任何女人幸福?!”他真的生气了,气呼呼的下了床,又坐到计算机前。
夏芯莹瞪着他的背影,她也生气了。她哪有那个意思?!干么那样想!
第8章(2)
两人之间陷入几天的冷战。这似乎是个多事之秋──
就在这一天,到法尔斯用餐的客人在用完餐,返家后不久都发生上吐下泻的症状……
在家里看到新闻快报的夏芯莹,急急的跑到法尔斯去关切,但卫生署官员及记者已塞满整间餐厅,闹烘烘的,稍后,一脸凝重的莫维奇跟几名主厨相继被带到警察局去做笔录,最后检察官裁示──
暂停营业,接受检查。
※*※*※*※*※*※
法尔斯暂停营业,乐天派的程天皓一点也不担心,还趁此机会溜到马尔地夫去游玩,说他终于可以趁机喘口气。
其他主厨或服务生在莫维奇一句停职但薪水照领下,也各自逍遥去。
因为大家对莫维奇很有信心,相信法尔斯很快就会恢复营业。
但莫维奇却是最落落寡欢的一个,让客人吃坏肚子,对他而言是很大的挫折,他是个自我要求极高的人,发生这种事,他对自己非常生气。
任何人的安慰,他都听不进去。
夏芯莹也觉得很伤脑筋,偏偏调查如牛步,迟迟不给报告,她也只能给他信心、给他鼓励,要他别想太多。
“我去法尔斯。”莫维奇不想听这些空泛的话,他宁愿到餐厅,一再回想那天的供餐情形,要找出问题点。
夏芯莹阻止不了他,只能目送他离去。也在此时,她的手机响起──
“你好,夏小姐,我是何吉学,我的车子正在你家楼下等你,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谈,是关于莫维奇的未来。”
何思思的父亲?!夏芯莹有点困惑,但还是拿了皮包下楼。大楼外,果真有一辆名贵轿车等着。
她一坐进车内,车子立即前往台北101大楼附近的一栋办公大楼。
该名司机随即带着她搭乘专用电梯,直达欣泰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请坐。”何吉学笑笑的看着她。
她在沙发上坐下。“我们直说吧,你说有关维奇的未来是什么意思?”
他点头,“好,痛快!你知道我在餐饮界,说的话有一定的份量吧?我可以让一家店高朋满座,也可以让它门可罗雀,关门收摊。”
夏芯莹听出端倪,脸色微微一变。
“我也不想拐弯抹角,这么说吧,如果你合作一点,法尔斯食材不新鲜,让客人上吐下泻的事就不会再来一次,”见她杏眼顿时瞪大,何吉学冷笑,“没错,是我找人做的。可是,我也可以用欣泰集团多年来建立的声誉去替莫维奇背书,让这场风波很快的平息,也刚好,那位检查官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只要我关照一下,法尔斯很快就能恢复营业。”
太可恶了!夏芯莹气得全身发抖,“你!你怎么能如此卑鄙!”
“错了!为了我女儿的幸福,要我杀人都可以。”他脸色阴沉了下来。
她倒抽一口凉气。
“没错,我私下调查过了,莫维奇已经在筹备你们的婚礼,我不敢想象当思思知道你们结婚后,她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他严肃的摇头,“这段日子,她越来越安静、身子越来越虚弱,我不能不想办法阻止悲剧发生。”
“所以,你可以破坏别人的幸福,就只为成就自己女儿的幸福?”她气愤怒问。
“我是。因为至少你还活着。”
“活着就是幸福?这是你的定论,依生命的长短来决定幸福与否?真是肤浅!”
见过大风大浪的何吉学脸色一沉,却无言驳斥。
而夏芯莹也跟着静默下来。
她不是个自私的人,莫维奇的大半生都在钻研美食,且敬重食材,如果商誉受损,他还能在餐饮界立足吗?商场上有多残酷,她是懂得的,在竞争激烈下,同行只会专攻他的致命伤,将冷饭一炒再炒,届时,自尊心强又骄傲的他能承受吗?
她悲愤又凄凉的一笑,“好!我会离开他,因为我不够自私,我不能不考虑到维奇的未来,我更不能让你的卑鄙与自私毁了他的事业、他的梦!”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但是这一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也请你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好。这个算是一份补偿。”他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张已开好的百万元即期支票,放到她面前。
夏芯莹见了冷笑,“如果金钱能换来幸福,身为集团总裁的你就不需要用下三滥的卑鄙手法来逼我离开维奇。你是个混蛋,何吉学,我瞧不起你!”
他一脸铁青的瞪着她。
夏芯莹看也不看那张支票一眼,起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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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夏芯莹都辗转难眠,眼泪总是间歇性的扑簌簌滚落枕头。
这一晚,她看着另一半的空床,知道自己没有选择。这几天,维奇的落寞与难过,她全看在眼里。
虽然他一直跟她说不会有事,一切都会好转,他有信心,他还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婚礼,一定要办得很隆重,可是,嘴角的喜悦就是没有到达他的眼底。
“卡”地一声,房门开了,莫维奇走了进来。
虽然法尔斯没营业,但他一天总是去看好几回。“你怎么还没睡?”
夏芯莹下了床,紧紧的抱着他,将脸深埋在他的胸口。
他微微一笑,将她抱起,再坐到床上,注意到她的眼睛红红的,“怎么了?”
“我今天去看过思思。”这是谎话,自从跟何吉学见面后,她再也无法去看她了。
莫维奇脸色丕变,“不要再拿她的事来烦我,我这阵子真的不好受。”
她随即从他身上离开,怕自己无法完整的说出她已在心中反复念了上千回的字句。深吸一口气,她目光带着哀求,“我知道你很烦,但我想求你,陪她一夜,就算陪她说说话、给她一个爱的拥抱也行,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你现在把我当成什么?牛郎吗?”他眼内冒火,气她将他的爱轻易割舍给别人。
“不是的,我是不忍心,所以你可以先对她好,然后在她生命终了时──”
他怒斥,“住口,这样到底算什么?”
夏芯莹的心也在淌血。但她能怎么办?他的事业掌握在她手里,她不从他的人生中彻底消失,何吉学就会毁了他的未来。
看着他,明知道她即将说的话绝对会引发一场更大的风暴,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好,你不去看她可以,那我们暂时不要结婚了,好不好?”
什么?!莫维奇难以信置的瞪着她。
“在这当下,我实在没办法当个快乐的新娘,你也是啊。”
她说的是实话,但听在他耳里实在是讽刺极了!
他花了那么多的心思,一切都快筹备好了,甚至他砸下大钱要意大利设计师赶工订制的新娘礼服,也已经在今天热腾腾的送到他的办公室,虽然这一阵子他的确不好受,可是一想到她穿上礼服的模样,一想到她一生都将属于他,他的心情仍是雀跃的、兴奋的,可是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