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不想说,仇敬也不想强迫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低头亲吻了她一下,便起身走出房间。
他离开后,柴霓随即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感觉好闷、好闷、好闷。
那些人到底要多久才会恢复正常,不再这么幼稚?如果她们一直这样,她还有办法继续忍受这种令她度日如年的工作环境多久?她真的很喜欢会计的工作,也很喜欢顾姊带领她们的方式,她从她那里真的学到好多,她实在不想因此就辜负她的栽培、离开她,因为她比谁都知道会计师事务所里的人才有多难培养,毕竟她都已经在那里待了六年多了。
讨厌、讨厌、讨厌,为什么那些人不能够成熟点,为什么她的忍受力这么弱?
如果她可以再坚强一点,再不为所动一点,再我行我素一点的话,她现在也不会这么痛苦了。真的好难受……
盖在脸上的棉被突然被掀开,让柴霓惊愕的在一瞬间睁开双眼,瞪得圆圆的。
「起床。」仇敬微笑的站在床边说。
她眨了眨眼,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去上班了吗?」她看了一眼床边的时钟,只见上头指着八点四十二分,这对九点上班的他而言,现在还在家里就表示已经迟到了。
「我今天请假一天。」他说。
「为什么?」她愕然的看着他,脱口问道。
「我偶尔也会对工作感到疲乏,想要放松的好好休息一下。」他微笑,将她之前的回答原封不动的送还给她。她怔怔地看着他,其实很明白他会请假完全是为了要陪她。他的温柔体贴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我不想哭。」她哑声道,眼泪已在眼眶中盘旋。
「那就别哭,我们去游乐园玩。」他说。
她整个呆愣住了,连眼泪都愣在眼眶里,没再继续泛出来。
「游乐园?」她呆呆的问。
「剑湖山太远了,我们去六一福村吧,一天来响应该没问题。我好久没去游乐园了,至少有十五、二十年了吧?不知道云霄飞车和海盗船坐起来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刺激有趣?」他兴致勃勃的说。「妳敢玩吗?不要告诉我妳只敢玩旋转木马和咖啡杯这两种设施而已喔。」
随着他所说的话,柴霓脑中顿时出现云霄飞车、海盗船和游乐园里的种种游乐设施,突然充满了期待。
「好,我们去六福村玩。」她迅速的点头,接着超有行动力的立刻跳下床,开始准备出门等事宜。
看她终于恢复活力,仇敬暗自松了一口气。其实过去这一个星期,他一直都有在注意她心情的起伏,也大致猜得出来这和公开他们俩关系的事有关,可是因为她并没有对他多说什么,所以他也只能装做不知道,偶尔吻吻她、抱抱她,让她倚靠在他身边寻求支持她撑下去的力量。
她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外柔内刚,这点从他第一次和她在公园里把酒言欢时,他就发现了。
他想,她什么都没对他说,是因为她相信自己有解决事情的能力,那么他也相信她。所以,直到她愿意主动告诉他为止,他不会多问。
换好适合外出玩乐的衣服,柴霓将早餐塞进包包里,迫不及待的拉仇敬出门,朝六福村游乐园出发。
第8章(2)
非假日的游乐园里游客并不多,除了几项较秀的游乐设施外,其它设施几乎都用不着排队,要重复一直玩同一项也没有问题。
柴霓记得自己以前很大胆,专挑别人不太敢玩的设施玩,例如云霄飞车、火山历险、海盗船、大怒神等等。可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这些游乐设施她都只玩了一次,就觉得腿软想离它们愈远愈好。是她老了,心脏变无力了吗?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胆小?柴霓白着脸、软着腿从海盗船上走下来,还在惊魂未定的忖度着这个想不通的道理时,怎知身边的仇敬又拉着她,兴匆匆的指着前方问!「大怒神那里没人排队,要不要再去坐一次?」
「不要!」她反射性的惊恐拒绝他的提议,双腿则紧钉在地上,一步也不肯再往前。
仇敬呆愣了一下,因为她激动的反应而显得目瞪口呆,接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妳之前不是说妳可以连续玩十次以上吗?」他调侃她道。
「年轻的时候可以,现在老了不行。」余悸犹存的柴霓老实的摇头,不做逞强的事。
「老了?妳现在才几岁?!」仇敬觉得好笑,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问。
她没理他,目光一转,看见一个她以前连坐都懒得坐,现在却觉得好像很舒服、很好玩、很有趣的游乐设施。
「我想坐旋转木马。」她指名道。
「这差别会不会太大了?」仇敬愣了愣,简直哭笑不得。
「不管,陪我。」才不理他,她直接拉着他的手往旋转木马走去。接下来,柴霓专挑一些对心脏无害的游乐设施玩,虽然它们都不太刺激,但是至少玩起来对心脏一点负担都没有,再加上仇敬始终苦着一张哭笑不得的脸勉为其难的陪她玩又很逗,让她一路笑不可抑,开心得不得了。
他们在园区里玩到傍晚才离开,临走前,巧遇水舞的表演,玩疯了的她竟然拉他往喷泉里冲,还故意去踩喷泉的水孔,把两人弄得像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然而见她笑容满面,开怀不已的模样,一切就都值得了。
可惜好景不常。
离开游乐园后,玩累的她在车上打了个小盹,再醒来,落寞的神情不知不觉又笼罩在她脸上,郁郁寡欢。
仇敬忍了又忍,终于在晚上上床后,开口了。
「要不要谈一谈?」他从她身后圈抱着她,温柔的问。
柴霓一如往常般沉默的摇了摇头。
「妳一直这样,让我很担心。」他告诉她。
柴霓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面对他,只见他温柔俊逸的脸上满是忧虑的神情,眉头皱得紧紧的。她原本是因为不想让他担心,所以才什么都没有告诉他,没想到还是让他担心了。
「对不起。」她伸手抚平他的皱眉。「我本来不想让你担心的。」
他将她的手拿到唇边亲吻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他问:「妳同事到现在还没办法接受我们在一起的事实吗?」
她轻吐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们说我欺骗她们,说我道貌岸然、表里不一。」
「这是什么意思?」仇敬蹙紧眉头,跟着坐了起来。
「她们现在都不愿意和我说话。」她摇了摇头陈述事实。
「妳的意思是说她们孤立妳?」
「嗯。」她无奈的轻应一声。
仇敬简直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又不是小孩子,那些人的脑袋到底有什么问题?况且他和柴霓在一起,关那些人什么事呀?她们凭什么这么愤愤不平,故意刁难他心爱的女人?
「顾会计师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忍着气,他沉声问道。
「顾姊最近比较忙,常不在公司里,所以可能还没有注意到。」
「妳可以告诉她这种情况,我相信她应该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在她所带领的工作团队里。」
「对。如果我告诉顾姊的话,也许她会训斥大家,但是那只会让办公室里的气氛更僵、让大家更讨厌我、让顾姊的为人更受非议而已,因为从很早以前就有人认为顾姊偏袒我了,我不想这样。」
「如果由我出面请大家吃饭做为陪罪呢?她们会接受吗?会因此释怀吗?」仇敬想了一会儿,问道。
会接受,但会不会释怀就不一定了。重点是,她一点也不希望他和她们靠得太近,平常远远的看上一眼,就可以让她们兴奋得讨论半天,天知道近距离接触,她们会有什么出人意表的举动?她不喜欢有人当着她的面和她的男人太过靠近。
还有一点就是!
「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陪罪?」她摇头道。
「我不想妳继续待在那种被人排挤的环境下工作。」
「我也不想。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去考试。」
「考试?」
「参加国家高考考取会计师证照。只要有了证照,我想去哪工作都不成问题,甚至想自己开业都行。」
「意思是妳想辞了现在的工作?」
她点点头,这是她想了又想的最好办法。
现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与气氛已不是她所要的了,如果她的存在只会引发大家的不快,又害自己度日如年的话,她又何必恋栈?只是!
「我觉得这样做有点对不起顾姊,因为她真的教了我很多,也对我很好。」 她忧伤的说。
「妳认为她会放妳走吗?我听说顾会计师很倚重妳。」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顾姊常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爬。如果我离开是为了让自己在未来有更好的发展,我想她应该不会阻止才对。」说着,她蓦然深吸了一口气。「总之,我会找个时间和她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