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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荷点头,命林管家将带来的一箱物品打开,里头已经按照名册装好一包一包银子。

  “这里按照每户人口发放,最多五十两,足够做点小生意,同时也可租借王府田地耕种为生。愿意拿的人就在此按手印,保证日后再无二话。”初荷声音虽微弱,却极是清晰。

  这是她昨晚听到郑奇山的人传话之后才匆忙准备的。想想这可真是万全之计,让她不由得佩服赞叹;只是,敬佩之余也不免怀疑,郑奇山看来就是个胆大粗犷之人,心思怎会如此细腻?

  想着,她不由自主的抚着受伤的手臂。昨晚看见那瓶药膏,内心的疑惑逐渐加深。药膏瓶身的模样她曾在皇太后那儿见过,分明就是皇宫里的物品,郑奇山只是一个偏远地区的穷县令,怎可能拿出这般物品?

  “此法子甚好。同意的人就过去拿钱按手印,往后就不准再来闹事,否则就得偿还两倍银两,也不准再用王府田地耕种,当然本大人也不会轻放。”

  “那要是不按手印呢?”昨晚砍伤初荷的带头者挑衅反问。

  郑奇山脸色一冷。“不按,当然也不能勉强,那就自己找诉讼师来告啊,等打赢官司再来说吧。”

  那人一提气,正要发作,郑奇山却忽然重重拍桌子大喝。

  “昨晚就是你拿刀伤人对吧?本官还没拿你问罪,你带刀伤人,难道眼里没有王法吗 ?”

  那人看情势不对,顿时脸色惨白。

  “大人,倘若宗亲们各个都愿意拿钱按手印,初荷也不想追究昨晚的事了。”初荷表明。

  公堂之上众人面面相觑,几个老人摸摸鼻子率先过去按手印,接着,其他人也都凑过去,毕竟,有钱那总比吃官司好。

  直到所有人一一领了银两、按了手印,公堂上只剩下初荷、林管家以及郑奇山。

  “多谢郑大人相助。”初荷露出有些虚弱的笑容。

  郑奇山起身走到堂下。“福晋伤势如何?昨晚我家母亲送到府上的药膏,有拿来涂抹吗?”

  初荷点头。“擦了那瓶药,伤口愈合极快,早上就觉得好多了。”

  “那就好。”

  初荷看着他,略为思索后开口:“郑大人,您最近是否曾跟兰泗贝勒碰面?”

  郑奇山一惊,却故作镇定。“自从那次驿站一别,就没再见过啦,福晋怎会这么问呢?”

  “因为那瓶药看来似皇宫之物。”初荷追问,目不转睛的看着郑奇山。

  郑奇山眼睛一转,“呵呵,福晋好眼力,那药其实是之前兰泗送给我娘的物品;既是兰泗所赠,就有可能从皇宫拿出来的吧。”

  所幸昨晚,兰泗曾经提醒他初荷极有可能认出瓶身乃出自皇宫,因此特别要他这么扯谎。好险!幸好兰泗心思细腻过人,凡事都要先斟酌推敲过。

  不过,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无法处理自己的儿女私情呢?

  初荷垂下眼帘,心里泛起的竟是失落与伤怀;她以为自己逃得远远的就没事了,可竟然还是如此轻易受到波动。不,梅花林那日相见之后,她的情绪可说是更容易起伏,任何细微小事都让她惆怅,任何琐事都容易让她联想到他。

  “福晋想打听兰泗贝勒的消息吗?”郑奇山故意问。

  初荷苍白的脸泛起尴尬。“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

  看来昨晚看见小总管,大概也是她一时闪神吧。

  “听说兰泗贝勒拒绝蒙古公主的亲事,让圣上非常恼火。”郑奇山一派轻松的说着。“还听说他已经禀明皇太后婚配对象,对方是个皇族的遗孀,结果引起众人震惊,礼亲王一气之下把他打个半死,好几天都不能下床。”

  初荷惊讶的看向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都是我在京城的朋友说的。”才怪!他在京城根本只认识兰泗而已,不过管他的,有时扯扯谎还真是挺有趣。

  “怎么会这样……”初荷惨白着脸,她没想到兰泗真的跑去跟皇太后禀明,一想起兰泗可能遭受的责难,就觉得难受极了。

  “兰泗婚配的对象跟你一样,不知道你在北京时是否听过,到底是谁啊?”郑奇山承认自己有点坏心眼,但他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人别扭的行径。照他的做法,有什么说什么,然后合则聚,不合则散,这样不是简单多了吗!

  初荷摇头,显现难得一见的慌张。“我不知道!”

  “我随口问问而已 。”郑奇山摸摸鼻子。

  “今日之事既已办妥,初荷也要回府了,再次感谢大人相助。”

  她欠了欠身,拖着伤臂缓缓离开,林管家跟在后头护送。

  直到初荷的身影完全消失,公堂后方才传来不满的声音。

  “你这人怎么老爱胡扯。”

  兰泗不甚高兴的从后面走出来。“你这么说,不是让她无法安心养伤吗?”

  方才在后头看见初荷那副憔悴虚弱、连说话都没有力气的模样,让他难受极了。

  “我就是故意要这样说说,让她知道你的苦处。你虽没我刚才说的凄惨,但也差不了多少。看看你这趟成了什么模样,再这样下去,你也别住我家里了,我可不想替你收尸。”郑奇山实在看不下去他失魂落魄的模样。

  兰泗半响才又开后;“初荷一向聪明,她方才让你给骗了,只因一时心神不宁,等她回府细细思索蛛丝马迹,大约就会猜到我的确是在你这儿,到时,你就算没赶我走,她也会想办法逼我离开。”

  “所以我说别喜欢上聪明的女人,你这简直是在自讨苦吃。”郑奇山看他说得凄苦,也不忍再对她囔囔,只是在心里提醒自己,娶妻还是得格外小心,像这般肠子打了好几个结的女人还是免了。

  “郑兄,我有一事相求。”兰泗忽然看向郑奇山。

  “又来了!我真是怕了你这表情,到底什么事啊?太难的我可办不到。”郑奇山半假半真的抗议。

  兰泗微微一笑。“一点都不难。”

  他压低声音对郑奇山咬耳朵。公堂之上,细心贝勒为情所困,但求好心县令助他一臂之力。

  第10章(1)

  果然,就如同兰泗所猜测的,初荷回到王府之后左思右想,无论如何就是觉得事情太过凑巧。

  其一是宗亲闹事那晚,郑奇山的大队人马来得快、来得巧,时间竟然如此精准,肯定是早有探子日夜守在王府门口等着通风报信;其二是她瞥见貌似小总管之人混在郑奇山的人马里面,她后来反覆回想,都极肯定自己没看错;最后则是郑奇山那瓶药膏,那分明就是宫里的物品,他偏要说是兰泗所赠,然后再转给她,实在太过牵强。

  初荷几乎有九成把握,兰泗根本是在郊奇山家中,甚至让宗亲拿银两按手印的计策应也是出自于他。

  “拿纸笔过来。”她沉吟半晌,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初荷无意返京,劝君勿念速回短短十多字,她写着,竟心如刀割。今晚听郑奇山说兰泗去向皇太后表明婚配对象,她万分讶异;原以为她逃开之后,他便作罢另娶他人了,原以为他大可等着皇太后指婚即可,何必为此受到礼亲王责难,何必为她受到众人非议……

  她只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寡妇,她只不过是他的知己,是他可有可无的选择罢了。

  “你将这信送去给郑奇山人人。”初荷递给丽儿。

  丽儿一看信封上的名字,不由得疑惑。“是给兰泗贝勒的?贝勒爷来这儿了吗?怎么没来找咱们呢?”

  初荷摇头。“改日再跟你说吧。你将这信拿去请郑大人转交就是了。倘若郑大人推说没见过贝勒爷,你就说我们家福晋什么都知道了,无需再瞒下去,请大人转交贝勒爷吧。”

  丽儿看初荷似有心事,也不敢再继续追问,拿了信,即刻赶去郑奇山府中。

  过了半个时辰,丽儿满脸疑惑的返回。

  初荷自她出府就坐在椅子上没动过,此时看见她回来,不由得快步向前。

  “你怎么又把信拿回来了?”正想问问情况,竟看到丽儿手上被退回的信,那信封看起来压根没开过。

  “郑大人原先推说最近没见过贝勒,我就按照小姐教的跟他说。他迟疑了一会儿,就说本不该跟我们说的,但不说心里又不痛快,而他也没写信的习惯,就让我回来传话就行了。郑大人说我们去晚了一步,他就算想帮我们转交也没得转了,因为兰泗贝勒被圣上召回北京,一个时辰之前已经上路了,好像挺急的……”她迟疑着。“小姐,为什么兰泗贝勒来这儿要瞒着您?又为什么也没打招呼就又回去了?”

  初荷摇头。“这些事我暂时不想提,你先把刚才的话说完。北京那边出了什么事?怎么圣上忽然召回贝勒?”

  “我也听不懂。郑大人说圣上知道兰泗贝勒趁着巡视饥荒之便,竟擅自作主来咱们这儿,十分震怒,说他这是渎职,命他即刻返京送宗人府惩戒……小姐,这什么意思啊?宗人府是什么?是说兰泗贝勒做错什么了吗?”丽儿虽然将话原原本本传到,但其实根本不懂其中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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