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传来一阵拍手的声音。
靳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迷人的神采,端雅的步伐,俊秀的脸庞扬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几个月不见,你变聪明了嘛!”
“本少爷可是英国有名的天才,拥有高智商是无庸置疑的,而且我有足够的事实基础去怀疑,你们绝对是一路跳垒往前冲。”亦阳朝他身后看了看,“喂,不介绍女警官给我们认识一下?”
“我知道你们找晶晶绝对不会说好话,怕她尴尬,让她在外面等着。”
亦阳与武焰对看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受不了的表情。
“不用这么保护吧?”
“我还好,我另外一个朋友才叫我佩服。”
“你也曾佩服人?”大新闻,亦阳好奇心起,“是谁,说来听听。”
“是朋友说起来的。”靳炜气定神闲的道,“我有个朋友是瑞士人,他的爷爷是很有名的鞋匠,回台湾前有次跟他闲聊,他说,最讨厌日本人,问他为什么,我那朋友说,这一、两个月,一直有人从日本打电话找他那个已经退休的爷爷,死磨活磨,就是要他七十岁的爷爷空出时间替自己的女朋友做鞋子。”
此语一出,众人一阵好笑。
笑声持续了多久,没人去算,但靳炜却很明白看到亦阳眼中的诧异。
也难怪他会惊讶,他们已经没联络一段日子,他从日本打电话到瑞士,怎么会知道瑞士人的孙子就住在洛杉矶海滩区呢?
亦阳有点恼怒,“你很无聊,连这都打听。”
“我怕武焰不知道你对司雨的好,所以才拿出来说。”
“是吗?”
“日月可鉴。”靳炜望向武焰,两人眼神中有着某种默契。
武焰接口,“司雨是我的一条手臂,如果你对她不好,我有多心痛。”
“要不要我告诉何聆歌,你在为别人的女朋友心痛哇?”
武焰笑得有把握,“聆歌不会听信你的胡言乱语,倒是我相信,我说的话在司雨心中绝对还有某种程度的份量。”
亦阳为之气结,但又无法反驳。
在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他的确对司雨不太好,而这段长长的工作时间里,武焰对司雨也真的不错。
笑够了,靳炜转移话题,“我刚有见到司雨,怎么,她愿意回来了吗?”
“难啊,女人固执起来真可怕。”亦阳突然间有点小感慨,“回来过暑假而已,她现在很坚持要念完书。”
隔了一会,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都怪你们,靳炜,你把公寓借她做什么?还有你,武焰,那么快帮她缴清两年学费做什么?现在她无后顾之忧,打定主意要念到毕业。”
房间内安静了几秒,接着传出一阵爆笑。
“别笑了,一想到要开始工作,又不能跟我的亲亲小司雨在一起就沮丧。”
“有时间沮丧倒不如拿时间来振作。”
“爱情与玩乐是我的原动力啊。”亦阳大叫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我们八月底才要开始帮夏沁雅做专辑,为了庆祝即将失去的自由,出去玩个几天怎么样?”
“不行啦。”刚好赶上听最后几句话的小潘叫,“靳炜的工作表已经排好了,除非是去香港隔天来回,否则去哪里都不准。”
“我们的嗜好又不是坐飞机,谁玩隔天来回的那种。”
“那更好,通通不要出门。”小潘很快的在比较晚回来的主人面前各放下一叠纸,“你们的行程也排好了,八月是开会讨论期,九月帮夏沁雅做专辑,十月中到年底让你们录第六张唱片,一月拍照跟录音乐录像带,等工厂压好唱片后,进入为期一个月的亚洲宣传期,明年度的演唱会于六月从中山足球场开跑。”
亦阳深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一直工作到明年的演唱会结束?”
“当然。”妈妈型的小潘摸了摸亦阳的头,“认命吧。”
靳燎微微一笑,“你还有一件事情没说。”
“差点忘了,刘哥说想帮你们出文字纪录书。”
“不要。”除了靳炜之外,三人异口同声。
“你们连问都不问就说不要。”
甚少说话的莫烈开口了,“这个问题我们两年前就讨论过了。”
“所以我在征求你们的同意啊。我跟你们说,刘哥心目中的理想人选是中国历史小说奖前年的得主,现在住在北京,我们五月时特别跑去跟她见面。”
“北京?”亦阳露出难以置信的眼光,“讲京片子的那种?”
“普通卷而已啦。”小潘笑咪咪的丢给他一记怪笑,“很年轻,专攻三国历史,她大三就开始发表历史小说,前年以“黄粱梦醒葛巧苏”得奖。”
“我知道她,叫言日争,那本书写得不错。”亦阳勾起了记忆,“她的指导教授好像是中国大陆一级作家,名师出高徒,我看过她写的“洛神”,不错,平衡了历史与野史,满有故事性的。”
“文笔好,观点也比较客观,你们考虑一下。”
“这可以慢慢考虑,但有件事情要马上下决定,就是我们要出去玩的事情。”
亦阳笑,“小潘你不要瞪我,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决定办个简单的,两天一夜,绝对不会耽误工作,这样,总可以吧。”
***
黄昏时分,海洋染上了夕阳的颜色,湛蓝成了一片橘黄,海风拂面,有说不出的舒服。
在可以看到海的别墅中,正举行一场私人派对,名义上是悼念即将失去的自由,但事实上,却是介绍若中给团员们认识的契机。
“主唱武焰,吉他手亦阳,鼓手莫烈,司雨则是我们的助理,隐形团员,现在是亦阳的女朋友。”接着,靳炜将若中稍往前推了一小步,“你们知道的,沈若中。”
若中大方地开口,“很高兴认识你们。”
第一个发表意见的是亦阳,“没想到你本人这么的……”他明显的在考虑措辞。
武焰替他接下,“素净。”
“对,就是素净。”
聆歌呛辣,司雨机灵,但靳炜的这个女朋友,举手投足都有一种简单的学生气息。
亦阳的脸上有赞赏,“好舒服的眼睛。”
闻言,靳炜在若中耳边说:“这人是出了名的登徒子,离他远一点。”
“你说的是过去的我,现在,我已经洗心革面了。”像要证明什么似的,亦阳将一直被他拥在臂弯中的司雨往前一推,“虽然司雨跟我说,reaL到齐的那天,你们在外面讲了十几分钟的话,不过我还是要正式介绍一下,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女人,程司雨。”
武焰立即抗议,“司雨是很可爱,但最可爱的,是聆歌。”
靳炜拉起若中往外走,“别理他们。”
四楼的露台,可以看见整片海洋,黄昏时分,是极美丽的颜色。
若中笑,“让人联想到洛杉矶。”
“明年放大假的时候,再一起过去。”
若中微微一笑,没答话。
她的世界,是一个又一个的方形,显然,此时的方形起了一点变化,角边在不知不觉中圆了。
她不知道这样对不对。
他们现在是可以在一起,但如果她的任务结束了呢?
回到刑事组,跟监起人来,几日回不了家,小柏、小樱的学费还没存够,她还是得尽可能的加班,就算勉强能见面,她一定会很累,她知道自己,累起来的时候,就算四周的分贝数高达一百五十,她还是能在一分钟内入睡。
时间无法配合的两个人,要怎么恋爱?
承认爱的时候很简单,继续爱的时候却很困难。
“若中?!”
她回过神,难得的,居然在他眼中看到些许不快,“你最近几天到底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
她的唇畔逸出一抹浅笑,“记不记得在洛杉矶时,我叫你不要戴面具的事情。”
“记得。”事实上,她还是第一个这样对他说话的人。
“最近的事情让我觉得,当时的自己不应该那样说话。”
“怎么了,真不像你。”
“那要怎样才像我?”若中看着他,夕阳中,靳炜好看的脸染上一层淡金色,更形物外,“在你心中,我是怎么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早在那日哭泣过后,她便一直想问。
靳炜沉吟了一会,“宽以待人,反求诸己。”
“那是装出来的,那是我想要的样子,所以那时候,”她深吸一口气,“我不该那样说,事实上,我也戴着面具,用坚强来掩饰自己脆弱的部份,假装坚强,为了要以大人的形象过下去,我故意忽略心中另外一个声音……我说你戴面具,其实我……也没有全然的真实。”
“你不对我坦白没关系,但我希望你对自己坦白。”
他的手轻抚过她的脸。
风继续吹着,空气中有海潮的香气,浪潮的声音持续传来,她的体温就在他的掌心中。
靳炜低下头……
“靳炜——,下来吃东西。”
美好的气息被这声大叫破坏无遗。
靳炜跟若中对望三秒,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