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她又鼻酸了,一幕幕叫人心痛的画面快速地飞掠。
当年她怎么会那么傻,答应好友监视她花心的未婚夫,结果她没做到所托付的事反而赔上自己,同时失去友情和爱情。
如果有后悔药,她一定第一个购买,绝不答应芝芝的要求,让自己爱上不该爱的人。
「他是我儿子。」他肯定的说道。
在母亲怀里的沈人人一脸古灵精怪,不安份地动来动去,他一双骨碌碌的眼睛不停转动,一下子看看气愤不已的妈妈,一下子偷瞧长得跟他一样好看的「爸爸」,小脑袋瓜子打着大人不知道的主意。
「你……你凭什么说他是你儿子,小肉丸是我怀胎十月,忍着将近二十小时剧痛才生下的一块肉,你要不要脸呀?随便乱认儿子……」在他深沉目光的注视下,她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
对啦!他是有权利知道儿子的存在,毕竟少了他的「贡献」,她肚子也不会大起来,多了个名为「儿子」的生物。
可是他要儿子也要得太光明正大,让人好不服气,当初是他托芝芝要断得干净,不要以为还有机会复合,他不过贪新鲜玩玩而已,是她太认真了,不懂成人世界的游戏规矩。
所以她走了,很有骨气的不回头求他,就算怀孕生产的事让她怕得要死,她仍一个人咬牙硬撑,不向任何人诉苦,惶惶不安的成了新手妈妈。
「妳想验DNA也无妨。」罗劭然这句话原本是想止住她的歇斯底里,没想到却引起她极大的反应。
虽然想不起来,出于成功商人的直觉与人生历练,让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眼前护子的小母狮一定和他有所牵连,甚至是他厌恶其它女人的主因,在他放荡的人生中,他一向小心的玩乐,绝不让一丝「意外」流出。而她却怀了他的孩子。那就表示他太想要她,以致忘了做防护,让珍贵的种子留在她身体,她对他的意义绝对并非一般女人。
还有一种可能,那是……
他爱她。
爱她吗?
心口轻漾涟漪,一丝似甜似酸的情绪滑过心头。要是他真的爱过她,那么他怎么容许她离开他,还带着肚里的孩子?
思及此,罗劭然迫切地想找回失去的记忆。在他车祸前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何独独遗忘了这一段?
「做人不要太过份,罗劭然,你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好欺负,乖乖地等你有空再来施舍我一点爱吗?是你叫我走得远远的,永远永远不要再见面,你说你最怕纠缠不清,死赖着你不放的女人,我成全你了,不哭不闹的分手,你还想怎么样……」
「果然……」是他的儿子,她和他的孩子。「你知道生孩子有多痛吗?人家有老公陪产,我却是孤零零地躺在生产台,医生说是难产,要我爸妈决定要留下哪一个,比起未曾谋面的孙子,我爸妈当然选择保住女儿,可是我不肯,我苦苦哀求他们,那时候……呜……我好害怕,想要孩子又怕他没妈照顾,更怕自己就这么死去……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儿子是我用命换来的,你凭什么跟我抢……」
她说着说着顿感委屈,当时没流的眼泪一并爆发,哭得沥淅哗啦,惨不忍睹,抽噎不止地没发觉怀中的小肉丸子不见了,只顾着捶打令她伤心害怕的男人。
「呼吸、吐气、呼吸、吐气,缓和气息,妳太激动了。」明明哭得很丑,为何她此时看来非常可爱,诱人食指大动?
吃了她。
本能的,罗劭然低下头,吻住那两片颤抖的蝶唇,带着呵护和疼惜,轻轻地吮吸,哺喂纯男性的气味。在他身后排成两列的下属瞧见他出人意表的举动,个个像被雷劈中似地呆若木鸡,张口结舌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霸集团的总裁冷酷实际、霸道狂妄,在他尚未接任总裁一职前是社交圈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只要他看上眼的女人无不手到擒来。
只是容易到手的猎物他并不珍惜,一旦过了赏味期便随手丢弃,从不见他对任何一人有过多余的关切,用钱打发是常有的事。
一场车祸让人以为他转性了,或是……呃,不行了,所以才收敛浪荡行径,不近女色,专心在事业上,没想到,原来他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就……就是你害的,你还敢开口,你……等等,你刚刚……吻我?」后知后觉的沈舒晨抚着唇瓣,豆大的泪珠挂在眼眶。
俯下身,他吻去莹莹晶泪。「对,我吻了妳,妳有何意见?」
「你……你……」她蓦地两颊飞红,你了老半天才找回失踪的气音。「你怎么可以吻我?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
「但我们之间有个孩子。」令人意外地,他一点也不排斥吻她,而且有上瘾的趋势,好似这殷红小口本来就属于他所有。
「那是……那是……」她忽然口吃,找不出话反驳。
「我相信我们是在相爱情况下才孕育孩子,他融合了妳、我的血,拥有父母的骄傲。」口才极佳的罗劭然不让她逃避,两眼紧盯着清丽娇颜。
「我……我……」看着儿子稚嫩的脸,父子俩相似得如出一辙的眼眸,她没去当儿子的面说出他们是被这个狠心的男人给抛弃的。
沈舒晨撇过头,故意装做左边的风景比较美,不想因一时心软而重蹈覆辙,沦落万劫不复之地。
「妈妈,爸爸回来了耶!我有爸爸了,我们一起回家。」人小鬼大的沈人人拉拉母亲的衣服,他认为能用单手抱他的爸爸很伟大,比给他糖果的外公还要高大有力。
小孩子的心很容易偏袒,不管有没有相处过,他们还是偏向自己的父母,渴望爸妈的爱。
「回家……」她低喃着,回眸看了眼仍让她心情起伏不定的男人,「沈人人,幼儿园的老师没教过不能随便靠近陌生人吗?」
「可是他是爸爸吶!才不是陌生人。」他两手圈着罗劭然的脖子,一副不懂他明明没做错事,妈妈为什么生气的困惑模样。
「你以前见过他吗?」
他回答得很老实。「没有。」
「他养过你、抱过你、喂过你吃奶、陪你玩吗?」这是机会教育,免得哪天被人拐去卖。
他迟疑了下,怯生生的望向「爸爸」,拢紧的小手臂有些松动。「你是我爸爸对吧!以后你会疼我,陪我是不是?」
「是,你想要什么,爸爸都会给你。」毫无迟疑,他一口应允。
「耶!爸爸真好,我爱爸爸,沈人人的爸爸是天下最好的爸爸,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他开心地大叫,手舞足蹈。
相较孩子的兴奋,那个当妈的脸色可不怎么好。
「好什么好,你爸爸是有老婆的,他不可能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除非你想叫别人妈妈。」小没良心,父子都是同一德行。
「什么,爸爸结婚了?」
「他不会叫别人妈妈。」
应该是一种天性吧!一大一小两张嘴同时一张,一个错愕,一个收起讨好的甜笑,爬下粗壮的手臂,走回母亲的身边,扁起嘴。
「罗劭然,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们没有你也过得很好。」她涩然地说道,悄悄地将儿子往后一挪,做出他敢抢,她立即抱起儿子狂奔回家的动作。
「谁说我有了自己的家庭。」商场上的人都知道他未婚,单身至今。
她一听,不太高兴地板起脸。「你又想骗人了,我不会上当的,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你别想来抢。」
「我什么时候骗过妳,我确实没结过婚。」实言遭到质疑,罗劭然狂肆的一面微扬,略带不快。
她不信地扬高分贝。「芝芝亲自把你们的喜帖送到我手上,邀请我参加你们在普吉岛的婚礼。」芝芝……
「妳去了?」沈舒晨火大的踩了他一脚。
「当然没去,谁会去看最爱的男人挽着其它女人的手步入礼堂,在神的面前宣誓一生一世至死不悔的誓言。」
他欺人太甚,居然为了彻底断了她的痴恋,请她务必莅临。
「原来妳爱我。」他嘴角一勾,心口纠结多年的郁气蓦地一舒。
「我……我才不爱……唔!你……不要乱……唔……吻……」逼近的黑影在眼前放大,来不及逃脱的她又被吻了。
这一次吻得很深,深到她由原先的挣扎、恐慌,渐渐地虚软,鼓噪的心如注入湖泊的洪流,因他而失去自制。
要推开爱过的男人何其困难,尤其天天面对一张相似的小脸,想忘也忘不了,说不爱了是自欺欺人,她自始至终只爱过他一个人。
「告诉我,妳的名字。」罗劭然低望着嫣红娇容,对她有着超乎想象的渴望。
「嘎?」怔了怔,脑中一片空白,有只小虫在呓咬她跳动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