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你知道,当一个沉迷的人一旦清醒后,很多他原本以为并且坚信不疑的事情就会变得既可笑又可悲?”
她先是一愣,但随即摇头。
那你可曾有那么一次,在心中希望我会好好的去爱一个女人?
因为我,你、尔真已有两人不幸了,所以,你不要我孤单、不希望你所爱的我也不幸福?”
她心儿一颤,再次摇头。
那么我想,你并不是真心爱我。”他苦笑。“因为我会舍不得你伤心,我会希望你幸福!”
她羞愧得不知该说什么?这段感情,她是以理智堆砌起来的一寸一寸的用心计较,一定要他爱上自己而赢来的。
“我刚刚发现一件事,发现自己不想让圆圆伤心,发现自己在乎她的程度竟高过于你,发现她在不知不觉中已进入我的灵魂,我不想再抱憾终生,也不想让她跟你一样成了我的回忆。”
他说得真切,紫嫣的泪水却掉个不停。
“保重。”丢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
接着,约莫两个时辰后,拓跋靖禹一行人便离开银新王府。
原来,郝圆圆在施展轻功离开后,只好在街上闲逛,—直到再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后,才回王府,没想到一行人竟都在等她。
你的手?”拓跋靖禹马上上前关心。
“没事,我没那么脆弱。”她态度极冷,引来唐敬华等人不解的错愕眸光。
“小皇后去哪儿了?王上有去找你哦。”唐宁小小声的透露。
但她只看他一眼。他会心疼她吗?会担心她吗?她成全了他,不是?
“我上车了。”她绷着脸儿朝大厅内的银新王爷、王妃等人勉强挤出笑容后,即步出府外,迳自上了马车。
拓跋靖禹抿紧唇,也步出府外,连最后一眼也没再看向紫嫣,她转身奔回房间痛哭,她知道,他们之间是真正结束了!
接下来,唐敬华等人都发现王上和皇后很不对劲。
不!认真说来,应该是郝圆圆很不对劲,她什么人都理,就是不理拓跋靖禹:她对什么人都笑,就是不对他笑?
而拓跋靖禹也很有耐心,甚至在唐敬华的眼中看来,他比以前有心,在言行举止间,更温柔,更包容,那张百年难得一笑的英俊脸孔,如今不时能看到一抹动人的微笑。
但这几日像在对自己生气、也对拓跋靖禹发脾气的郝圆圆都没有发觉。
唐敬华并没有就郝圆圆对好友的态度做任何关切询问,好友是该吃点苦头,感受愈深,才不容易再被过去的爱情左右。
这天的午后,他们来到山中城镇,在客栈吃完午餐后,由于双胞胎哈欠连连,拓跋靖禹便要大家在客栈短暂小憩后再上路。
他也温柔的看向郝圆圆。“你看来气色不好,回房间好好睡一下。”
她只闷闷的看他一眼,即从椅子上起身,店小二连忙领着她到她的房间。
但在床上的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算了!原本就没有午睡的习惯,地干脆起身。她开门出房间,却听到隔壁房传来拓跋靖禹的声音——
“紫嫣是可怜的,一想起她,我仍会感到心疼,若是一切能重来就好了,但圆圆跟她根本是不一样的人,我心中很清楚。”
她的心凉了半截,微微侧身,从窗户偷看进去,他在跟唐敬华交谈,原来,这才是拓跋靖禹心中真正的想法,他仍心疼紫嫣,恨不得能一切重来,他就会不顾一切的要了紫嫣…她心痛的转身往另一边的走廊飞奔而去。房内——“你总算看透也愿意向我坦承这阵子的心情了,紫嫣的确是个只爱自己的人,但圆圆却是个不吝啬去爱人的人,两者的确不一样。”唐敬华笑着附和。“但你真的认为,一切能重来就好?”拓跋靖禹明白好友的意思,如果没有走这么一段枉路,又怎么会懂得郝圆圆的美好?他笑了笑,“这句话是感触,也是遗憾,我只是单纯的想着,一切如果能重来,那我会好好的爱圆圆,不让她这阵子这么闷闷不乐,这么讨厌我。”“你是个有耐心的人,而她,是个闹别扭也闹不久的人,依我看,这一、二天,她就会自己受不了的跟你和好了!”唐敬华有这个把握。拓跋靖禹也知道,所以,他没有急着找她谈清楚,他给她时间,因为他了解,当一个人陷入迷思时,别人再怎么说,也是听不进去的。所以,他在等待。郝圆圆拼命本品,泪水也拼命地掉,她又伤心又生气,拉着裙摆用力的跑着。奔出了客栈,拐往后方的坡道,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哭泣的样子,谁知——一个不小心,她一脚踩到一块凸起的石头,脚踝扭了一下,一阵剧痛立即袭来,她痛呼一声,踉跄的跌坐在地上,狠狠的瞪着那块凸起在路旁的石头。“连你这块臭石头都欺侮我”
明白她已然心动的情怀是荫了芽,却结不了果!她试着站起身。脸儿立即皱成一团。“好痛!”
她只能一脚曲膝,另一脚放平在地上,脸颊贴靠在膝上,难过得泪水再次滑落眼眶。
不会有人来找她的!不,是其他人都会来找她,就忙着想旧爱、想如何把紫嫣带到自己身边好好呵护疼爱的拓跋靖禹没空来找她!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郝圆圆错了,根本没人来找她!
已是黄昏时刻,一轮圆圆的夕阳缓缓落在山峦间,橘黄色的、粉红色的,甚至还有被紫色的霞光绚烂的涂抹在天空,煞是美丽,但她无心观赏。凉风拂来,她的脸颊因泪痕而感到特别的冰凉,她难过的拭去那懦弱的泪水,低头看着肿起来的脚踝。
郝圆圆,瞧你有多“顾人怨”,多么不讨人喜欢,没人知道你不见了。 你给我闭嘴!我心情很差! 我只是要提醒你,你要跟他一直冷战下去吗?那是笨蛋才会做的事!
什幺意思?
你的幸福是牵动在他的幸福之上,紫嫣嫁人是事实,尔真在他父母花钱不手软的状况下,要死还真难——
说重点啦!
这是一盘死棋,也就是,拓跋靖禹这么一个英俊挺拔、卓尔不凡、爱民如子的文武全才,如果不靠你把他拉到幸福的门里去,他这辈子不仅没幸福、没子嗣,还得与寂寞相伴,你真舍得?
舍不得、舍不得……她的泪水又滴滴的掉下。
“怎么哭了?还自己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你知道大家找你找得快疯了。”拓跋靖禹的声音陡地在身旁响起。
她错愕的抬头,却见他在她身前蹲下,温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你——谁要你找,我以为我们在冷战!”她忍不住气呼呼地道。他轻叹一声。“我没有跟你冷战,是从晤城出来后,你就阴阳怪气的。”
“我阴阳——”她咬着下唇,也是啦,她心情不好嘛。
“我跟紫嫣谈得很清楚了。”他决定不再等待,刚刚一直找不到她,他都快急死了。
她怔愣,他要跟她谈她?
“人一旦从沉迷中醒过来后,很多事情就看得特别清楚,我和她之间的感情跟依恋都是堆砌在对她的不忍与怜悯上,那不是真正的爱。”她又惊又喜,但又忍不住的问,“可我听到你跟群亲王说了。说你对她心疼,还说到什么一切能重来就好?那不是指你对紫嫣旧情未了,想再续前缘?”
“你偷听我们的谈话?”他不由得—愣。
她的脸涨红。“只听到后面啦,但已经很不高兴了,所以——”
你谁也没说就跑出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他又好气又好笑的接口。
他担心?她忍住心中的喜悦道歉。“对不起嘛,我扭伤了脚,不然,我就自个儿回去了。”
扭到脚?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皱着眉头,低头细心查看她的脚跟。
“肿这么大,你还不早说?不疼吗?”
他的声音有好浓好浓的不舍喔!她听了开心得不得了。“不疼啦。”
现在哪会疼,简直快乐坏了。“别逞强,肿那么大怎么可能不痒?我背你。”说着,他直接转身背对着她。
她眨眼,怔怔看着他宽厚的背,心中枯萎的爱情之芽似乎又重新活过来,也许他现在还没有爱上她,但至少,他己厘清对紫嫣的感情。他将是跟她共度一生的人,对了,她打定主意了,她一定要他爱她!
她又复成希望不灭的郝圆圆,靠上他温暖的背部,双手圈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背起自己后,她露齿一笑。“谢谢。”
他微笑摇头,背着她往前走。
她瞄着他的侧脸。这样的男人,绝对有一颖柔软的心,她要感化应该不难,而原来被自己喜欢的男人背着是这么奇妙而温暖的感觉啊!
“咦?对了,那一句能重来就好,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忍不住追问。
“遗憾。”
“咦?”
“但有遗憾的人生才是完美的,才会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