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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障月?」她的声音在发抖。

  「障月?」她再喊一声。

  他还是没反应,织云吓傻了。

  「障月,你别吓我!」她抚摸他的脸,泪珠凝在眸底。「你醒过来,障月你快醒过来!」

  她的手忽然被握住。

  他睁开眼,低柔地叹息。「哭什么?怕我死了?」扯开嘴角,他淡笑。

  这话,让她的泪落下。「刚才我唤你,你都没有反应,我真的好害怕。」

  下来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滴落在他的胸膛上,滚滚发烫。

  他敛起笑。

  深黑的眼掠过一抹合影。

  「别哭了,小傻瓜。」他叹息,薄唇上的笑稍有迟疑。

  伸手抚她的发,他拭去小脸上泪珠,手劲很轻很温柔……

  手停,他眸色略沉,长指离开那几乎烫伤他指尖的泪珠。「没事吧?」他开口问,眼色已回复淡定。

  她摇头。「我没事。」然后迟疑地问他:「刚才突然窜出来的影子,那是什么?」她记得那黑影骇人的巨大。

  「应该只是山上的兽。」他淡道。

  「可是,那黑影看起来不像普通的野兽。」回想起惊险的剎那,她的声音还在微微发抖。

  变故发生得很突然,织云尚未看清那团黑影,只见一道红光掠过,马儿受到惊吓,事故就这么发生了。

  「铁围山为中土的脊梁,山势险峻陡峭,人迹罕至,出现一般人未曾见过的猛兽,是有可能的。」他解释。

  她同意他的说法,但也许是因为过度惊吓,她心里仍然残留着恐惧……

  他拉起她的手。「天就快黑了,得尽快把马找回来,如果找不回来,就只能走下山。」

  织云点头,握着他的手,随他一起站起来。

  「啊!」她忽然轻喊一声,接着双膝发软。

  他及时将她搂住,她才未摔倒。「怎么了?」他沉声问。

  「我的脚、我的脚好像扭伤了。」她蹙着眉尖,神色痛苦。他抱起她,让她坐在山坡一块突起的大石上,然后蹲下来检视她的脚踝。「好疼。」当他握住她的小脚,织云忍不住喊痛。

  「确实扭伤了脚。」他对她说:「我看也不必找马了,牠应该会自行下山回宫城。」

  「那要怎么办才好?我的脚扭伤了不能走路,我们要怎么下山?」她蹙眉,心里责备着自己实在很没用,他落马后已经如此保护她,她竟然还是受伤。

  「我背妳下山。」他说。

  织云一愣,小脸微微涨红。「可是,刚才你也一起摔下马,难道你完全没事吗?」

  「我没事。」

  「可你的衣服都破了。」她看到他手肘上有伤,很明显,那是落马时擦伤的。

  「一点小伤,不算什么。」他笑。

  「一定很疼,对吗?」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捧住他的手臂,蹙着眉凝视他手肘上的伤口,掩不住对他的关心。那斑斑的血迹,让她的心好疼。

  「妳呢?除了脚,还伤到哪?」他沉眼看她,声调很低柔。

  「我没事。」她喃喃回话,拈着指专心清理他的伤口。

  「我瞧瞧。」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臂,还持起她的衣袖,露出一截藕白的玉臂,仔细地审视。

  他的目光是那么认真而且严肃,没有丝毫邪念,然而织云的小脸还是羞红了。

  「没事,我仔细看过了,没有一个地方碰坏。」他抬眼对她笑,徐声这么说。

  他半玩笑的话,却让她不知如何回复。

  「上来吧!我背妳回去。」他背对着她,屈着腿。

  现在的情况让织云没办法选择,她只能害羞地伸出玉臂,慢慢构上他的颈子,羞涩地将他勾缠住。

  一双强壮的手臂,立即扶住她娇软的臀,让娇躯紧密地贴上他的背。

  织云羞红着小脸,酥胸紧贴住他宽厚结实的背部,赧然的娇容嫣红得如暮秋的枫叶。

  他沉默地将她背下山,这一路,没再开口说话。

  而织云,她心里藏着心事,这一路,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如何下山的。

  织云的脚踝扭伤,当然无法自行骑绛儿回城,因此只能让障月背她回宫城。当向禹亲眼见小姐被背回主屋时,即便再波澜不惊的他,也嗅出不寻常。这事,很快地就传到慕义耳中。

  「你说什么?」慕义闻言,和善的脸色骤变。「你说织云被那奴隶背着进城?」

  「是。待小姐回屋后,属下问过详情,确实如此。」

  慕义眼色阴沉。「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沉声问。

  「听说小姐学骑马,不小心摔下马背,扭伤了脚踝,因此这才—— 」

  「我问的是,织云为何会跟此人出城?」慕义眼色一寒,切入关键。

  「这个,小姐为何与此人出城,属下就不清楚了。」向禹答。

  「把小姐请来,我亲自问她!」慕义冷着眼道。

  「是。」

  「等一等!」他又唤住向禹。

  「城主还有何吩咐?」

  「不必请小姐了。」沉眸思索片刻,他沉声对向禹道:「请总管把障月找来,我有话对他说!」

  向禹愣了愣。「是。」他心底虽疑惑,仍然领城主之命,恭敬地退下。

  慕义沉眉敛目,慢慢压下脸上的怒气。

  不消片刻,他已抚平怒意,看来就与平日无异。

  因为脚伤,织云躲在房内养了几日,这几日她经常叫小雀扶她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锦缨花。她以为他会来看她。

  可他却连一次也不曾来过。

  「小雀,妳帮我送一封信。」这日清晨,她唤来小雀。

  「信?」小雀正把药瓶放回柜子内。

  自上回发病后,小姐忽然肯再吃药,虽然小雀也不明白原因是什么,可小姐愿意吃药,这就是好事。

  「对,妳帮我送到马房,给障月。」织云说着从怀里取出书信。这是昨日她坐在窗边,写了一整夜的信。

  小雀愣住,她没敢上前,也不说话。

  「怎么了?」见小雀不上前取信,织云问。「织云姐,您是城主的女儿,是宫城里的小姐,您写信给一名马房里的马夫做什么?」小雀小心翼翼地,不在小姐面前喊「奴隶」这两字。

  「我有原因,妳别多问。」

  「可小雀不敢帮您传这信。」

  织云凝住她。「为什么?」平声问。

  「因为,」小雀迟疑了一下,才鼓起勇气往下说:「他从城外把织云姐您背回宫城的事,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那又如何?」

  「他擅自作主,拐带小姐出城,城主很不高兴。」

  拐带?

  织云神色凝重起来。「拐带这个词,是谁说的?」

  小雀愣了一愣。「是、是禹叔这么说。」

  「禹叔不会这么说,」织云清丽的小脸有些苍白。「难道,这话出自我爹爹?」

  小雀吸口气,咬住唇。「织云姐……」

  「爹爹为何这么说?倘若不是我自愿出城,他如何拐我出去?」

  「织云姐,您别怪城主,因为您的身分特殊—— 」

  「再特殊我也只是一个人,如果连出城的自由都没有,那么这特殊的身分对我来说就是囚牢,我其实是一名囚犯。」

  「织云姐!」

  「现在也不必妳送信了。」织云把信收回怀中。「小雀,妳把大氅拿过来给我。」

  小雀不敢再多说,只好将大氅取来,送到织云手上。

  「我要出去,妳来扶我。」织云说。

  「织云姐,您脚上的伤还未好呢!您想去哪里?」小雀变了脸色。

  「我要到马房。」

  「那怎么成?!」小雀瞪大眼睛。

  「怎么不成?」织云对她说:「如果妳不扶我,那么我就自己走过去。」

  「织云姐!」

  「做,还是不做?」她冷淡地问小雀。

  小雀杵在原地,犹豫不决。

  「好吧,我不勉强妳。」织云自己站起来,一跛一跛,吃力地往前走。

  「好好好,」小雀忍不住,连忙奔上前。「小雀扶您过去就是了!」

  织云没多说什么,只将手搭在小雀肩上。

  小雀只好扶着小姐,把人送到马房。

  马场上十分安静,织云没有找到她想见的男人。

  「扶我到一旁的矮屋。」她吩咐小雀。

  小雀只能照办,还心不甘情不愿地,帮小姐敲门。

  门打开,英俊、神情却冷酷的男人走出来。

  他看到织云,脸上的寒霜并没有化开。

  「我有话想跟你说。」她隐约猜到原因,急忙先与他说话。

  他沉眼看了她一会儿。

  「求你,让我进去。」她柔声地请求他。

  小雀皱着眉头,不以为然,却不敢出声。

  他不置一词,转身走进屋内,门没关。

  「妳在外面等我。」织云吩咐小雀。小雀还来不及抗议,织云已走进门内,并且将门关上。回身,她看见他走到壁炉前,将一块柴火扔进炉子里。火堆劈啪作响,冒出点点暗红色的火星。

  「你在生气吗?」她先问他,水汪汪的眸子凝住他。

  他回头,凝望她的眼色很淡。

  「生气?」他撇起嘴,笑得很冷。「我只是奴隶,有什么资格跟城主的女儿生气?」

  织云的心抽痛了一下。

  不顾脚踝传来的疼痛,她走到他面前。「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我说错了?」他抬眼看她,眼色很沉,表情很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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