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三少爷这样悬挂著一个人,依恋不舍、无法放下,就连向来
淡然的香吟看著三少爷的目光也是充满难舍,这样的两个人,实在让人无法不怀疑。
“香吟、香吟。”
阮香吟没料到冬梅会有此一问,心下一惊,猛地被呛到,轻咳了几声。她的反应不由得让冬梅心里的狐疑更深了。
“哪会有什么事,不就是因雨势过大,被困在山上一夜而已。”
阮香吟轻描淡写,水眸却始终不敢看向她探索的目光。
“什么事也没有?”
冬梅狐疑地问,并未再逼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夜,又是早对彼此有好厉的两人,不出事才怪。无论如何,她是真心祝福两人的。
“香吟,三少爷对你是真心的,我认识他这几年,虽然他对人一向都很好,但我从未看过他对一个人如此牵肠挂肚;他来去总是洒脱自在,从没有一次像这样不舍地离开。”
三少爷志在行医救世,通常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大家纵然不舍,也不忍教他为难,毕竟天下间还有很多人等著他去救助。
可是半个月前她却亲眼见到三少爷脸上的为难,她相信若是可以,三少爷一定会带香吟走的,绝不会让她独自留下来等他。
“我知道。”
这也是她为何会为了他而一再破例的原因,一向淡然的心,因为他而有了牵挂,不再率性而为了。
她著实不喜欢等待的感觉,忍不住低叹了口气,望向远方,想著此刻
不知身在何处的男人。
东方堂,你可别让我等太久啊。
这一日,阮香吟看完病患,正准备动身上山采药时,突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阮姑娘,求求你让我跟去好吗?”刘采莲挡住她的去路,请求地说。
那一日,看著东方堂和阮香吟一起上山采药的背影,心底一直十分羡慕,就算心底明白他们才是一对,但只要能在一旁看著东方堂,她就满足了;而如果自己能多认识一些草药,或许还可以帮上他的忙。这是她心底微薄的希望。
“是啊,阮姑娘,你就答应好吗?”
丫鬟瓶儿也加入劝说,虽然不懂小姐为何执意要跟上山采药,但既然小姐坚持要去,她就只好跟到底了。
阮香吟秀眉微蹙,水眸冷冷地瞥向刘采莲,无视她的恳求,淡漠地说:
“刘姑娘,你天生身子骨比常人弱,就算现在身体状况不错,但仍是不适合过度劳累,光是从这里到落云山下,就需走上十里路,更遑论还要爬上山采药。刘姑娘,你还是请回吧。”
“阮姑娘,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备妥马车在外等候,它可以载我们到山脚下,到时我再爬上山去,若是中途真的体力不支,我会马上往回走,绝不会拖累你的。”
刘采莲早已计划好了,再如何,她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去冒险。
“阮姑娘,求求你答应吧!我会紧跟在我家小姐身旁照顾她的。若是小姐身体状况不对,我会马上带她回来的。”瓶儿送声保证。
阮香吟不耐地看著这对主仆,实在不懂明知不可为的事,又何必要去冒险,造成她的困扰。
第5章(2)
“香吟,你就答应吧,就当陪刘姑娘上山走走。”
冬梅见这对主仆恳求的模样,于心不忍,反倒显得香吟十分无情,遂出声相助,好歹刘姑娘也是县令的千金,不看僧面看佛面。
“冬梅,连你也这么说?”
阮香吟讶异地看著冬梅,清雅的脸上挣扎了会,水眸扫过三人,无奈地叹道:
“好吧。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身体支撑不住,你们主仆两人就得自个儿先行下山,听见了没?”
她是疯了才会答应!明知让这两个弱女子跟著上山,势必会连累她采药的行程。
唉!
“谢谢阮姑娘!”
主仆两人深怕她会反悔似的,连忙道谢。
阮香时迫于无奈地坐上这对主仆的马车来到山脚下,这才开始爬上山;即使心理早有准备,这两人定会拖累她的脚程,但当看到因昨夜的一场大雨而让山路显得更加泥泞时,仍是忍不住皱起眉来。
“刘姑娘,因昨夜下过雨的关系,山路泥泞难行,你们还是回去吧。”在走了一小段路后,阮香吟回头瞥了眼两人举步维艰的模样,忍不住劝道。
“阮姑娘,我可以的。”
刘采莲话才说完,脚下马上打滑,好在瓶儿即时扶住她。
“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你们了。”
阮香吟清雅的小脸微沉,实在不懂这柔弱的姑娘到底在坚持什么,索性随她去了。
就在她旋身迳自走人时,瓶儿也忍不住开口劝自家小姐。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不要再勉强了。”
连她这个劳动惯了的丫鬟都爬得气喘吁吁了,更何况是娇弱的小姐呢,瞧她脸色都发白了,实在不宜再硬撑下去;也难怪阮姑娘会生气,她们主仆俩根本是自不量力,还为她带来麻烦。
“这……”
刘采莲抚著胸口,拚命喘著气,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心底著实不甘;这是她这辈子头一次上山,没想到才走了一小段山路,她这身体就支撑不住了。再一次怨恨起自己虚弱的身子,羡慕的眼光望著前方刻意走慢的阮香吟。
看来东方堂和阮香吟才是真正适合的一对。眼眸一黯,正欲出声告知前方的阮香吟她要先行回去了,身旁草丛中突然传来窸窣声,紧接著,一条通体翠绿的青蛇钻出草丛,昂首吐信,虎视眈眈地望著两人。
“啊!”
两人惊慌地尖叫出声,刘采莲更是吓得脚步一个不稳,整个人失足摔下山去。
走在前头的阮香吟听到两人的尖叫声,迅速回过头,正好见到摔下山的刘采莲;不等瓶儿求救,她俏脸一凝,一二步并成两步飞奔上前,急欲拉住她在空中挥动的双手,不料由于下坠的力道太猛,反倒令她被刘采莲扯落,两人在泥潭士石上不停地翻滚,直到摔落到悬崖边,幸运地捉住了崖边的土石,身子整个悬空,底下是波涛汹涌、深不见底的大海。
两人惊险的情况让瓶儿吓得脸色发白,眼眶泛红。
“小姐!阮姑娘!这下可怎么办才好?!我一个人力气不够,拉不动你们。救命啊!有没有人快来帮忙啊!救命啊!”
瓶儿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扯著喉咙求救。
“瓶儿……我快没力了……”
刘采莲脸上毫无血色,再也无力支撑,紧抓著崖边土石的十指逐渐失去力气。
“小姐,你别吓我!一定要撑下去,救命啊!有谁快来帮忙啊!”
瓶儿吓得哭了。实在不该让小姐来的,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还连累了阮姑娘;虽然阮姑娘体力比小姐来得好,但时间久了,一样会撑不住,再这样下土?两人都会没命的,而她只能尽力扯著喉咙求救了。
“刘姑娘,别放手。”
阮香吟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表面上虽强自镇定,实则心急如焚。
先前她该坚持到底的,实在不该让这对主仆跟来。
昨夜下了场大雨,山上的土石变得松软,因此连现在她们十指紧抓的地方她都隐隐感觉到有松动的情况;再看向身旁脸色惨白、明显撑不下去的人,连忙伸长脚到她膝弯处,多少撑起她的体重,让她可以不用那么费力;但此举却让自己必须使出更大的气力来,如果再没有人出现来救她们,只怕今日两人势必要葬身大海了。
就在阮香时担忧不已、刘采莲几欲昏厥、瓶儿哭著求救时,终于有人听到了求救声飞奔而来,这人竟是离开了快一个月的东方堂!
“发生什么事了?!”
东方堂一回到龙凤楼,即听冬梅提及三人上山的事,随即跟来,没想到才上山不久,就听到求救声,他循声赶来,在见到求救的人竟是瓶儿,还有阮香吟和刘采莲两人惊险的状况后,脸色不禁大变。
“东方大夫!求求你快救救我家小姐!她快支撑不下去了!”
瓶儿没想到出现的人竟是东方堂,惊喜之余,哽咽地哀求。
“东方大夫”
刘采莲一见著他,不觉双眼发亮,昏眩的一神智有瞬间的清醒。
“香吟。”
东方堂担忧地望著这阵子心心念念的人儿,她的情况并不比刘采莲好,却还用腿支撑著刘采莲。,而刘采莲脸色发白,体弱的她,看样子确是再难支撑了。
他到底该先救谁?
若是依心而为,他想先救的必是香吟。,但若是先救香吟,只怕刘采莲少了香吟的支撑,下一刻便会摔落大海。
东方堂挣扎的目光看向阮香吟,而回视他的水眸中是一片平静,他知道她在等他抉择。
阮香吟心底明白此刻他难以抉择的原因,所以并末开口,仅只是静静看著他。
“东方大夫,小姐快不行了!”
瓶儿在一旁快急死了,不懂他为何不赶快救人,看著小姐双眼半闭、几欲昏厥的模样,急得惊叫出声。